蘇廣御道:“媽,有什麼事情嗎?”
楊詩平不滿的說道:“你這孩子,倒好意思問我有什麼事情!我倒要問問你,你這些日都在忙什麼,忙得把家人都忘記了?你自己說說看,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回來陪我們吃個飯了?”
蘇廣御聽罷,不免有些愧疚,的確有好長時間沒有回去了。
楊詩平道:“這樣吧,你今晚無論如何也要抽出時間回來一趟。”
蘇廣御道:“媽,我今晚上有事情。”
“又應酬?現(xiàn)在呢?是不是也在應酬?”
“媽,不是?!?
楊詩平道:“那好,既然是這樣,你現(xiàn)在馬上過來,我在……”
她說了個地址,便掛了電話,語氣是不容人拒絕的。
蘇廣御收了電話,起身,一手拿過西裝外套,搭在手臂彎上,便往外走。
————
洛錢靈盯著手機,想到過一個下午之後又能見到他,脣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她仰躺在沙發(fā)上,望著天花板,腦中回憶起了與他的過往點滴。
想到十八歲那年發(fā)生的事情,她心裡一陣慌亂。
眼下,蘇廣御對她的態(tài)度,與當年事發(fā)後他求婚於她時的一模一樣。
莫不是……
心中的不安漸漸形成。
她甩了甩頭,幸福來得太快,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已經(jīng)三十二歲,一個成熟的年紀,不可能再拿感情開玩笑,如果想要對她做什麼,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婚姻作賭注。
所以,她應該相信他!
相信他對她的感情!
此時此刻的她,感覺自己像極了一隻飛蛾,明知道前方是一把極有可能將她焚燒得面目全非的火,她也要飛撲過去。只因爲,她愛極了那團火,即使被燒死,也不怕。
蘇廣御,希望,你不要再負我!
碰巧一個電話打進來,打亂了她的思緒,否則,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胡思亂想到什麼程度。
是白落雪。
電話那邊的聲音,低低的,透著疲憊,少了往日的調(diào)皮。
“錢靈,出來陪我吃個飯吧。”
洛錢靈直接答應了。
當她走下樓來的時候,便瞧見了白落雪的車子。
她朝她走過去,直接坐進了副駕駛座上。
“落雪,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洛錢靈吃了一驚。
這麼多年以來,白落雪一張小臉都是粉嫩粉嫩的,紅潤有光澤,有時候,她會忍不住伸手掐她一把,而她卻鬱悶的說道:“我哥天天逼我喝營養(yǎng)湯,要是再不紅紅潤點,豈不是太對起我哥了?”
白落雪扯了扯嘴角:“是嗎?”
洛錢靈笑道:“難道這段時間你哥沒給你喝湯?”
白落雪但笑不語,她啓動了車子。
她眉宇間的憂傷讓人心疼。
洛錢靈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卻沒有問出口。
抵達目的地,兩直接走進了某個餐廳裡。
白落雪早就訂好了位置,是一個高級雅座,其實是一座亭子,四面是水,水中有魚兒游來游去。
是一個很浪漫的地方。
落座後,洛錢靈朝四周看了眼,笑道:“落雪,你說別人會不會把我們當作一對?”
其他的位置,不是一男一女,就是一家三口,唯有她們兩個,看起來有些顯目。
白落雪苦笑。
洛錢靈斂去了笑容:“落雪,你看上去很不開心,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嗎?”
白落雪眼眶紅了下:“錢靈,你說,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洛錢靈看著她,等她往下說。
其實,她心裡面已經(jīng)隱隱猜出了什麼。
果然,白落雪哽咽道:“錢靈,我該怎麼辦?兩年了,我還是找不到他!”
依然是那個午夜時分救下了的男人。
洛錢靈嘆息不已。
她一直以爲,她就是這個世界上,對感情是最瘋狂的一個,可沒想到,眼前的好姐妹,比她還要嚴重得多。
除了一個聲音,她對他,一無所解。
看她越陷越深,她心疼不已。
她試著安慰她:“落雪,不如放手吧。如果他是一個有妻室的男人呢?你怎麼辦?或者他是一個黑、社會呢?或者是一個街上邊混混呢?又或者他是一個快入土的老頭呢?難道你還要不顧一切的陷進去嗎?”
洛錢靈也不想把好友心目中的英雄想象成這樣,但她真的希望好姐妹能從裡面走出來。
白落雪搖頭:“不,我很肯定,他是一年輕男人,從他的聲音裡面可以聽得出來,也許,跟我哥差不多。如果,如果他真的有了妻室,我只需要跟他說聲謝謝便好,從此再也不會去打擾他。我哥說,也許,他是個外國人。可是我不信,直覺告訴我,他或許就在另外一座城市……”
聽她如是說,洛錢靈便不知還能說什麼了。
飯菜上桌。
白落雪道:“錢靈,說說你的吧。我從我哥那聽說了你的事情。你別太難過?!?
洛錢靈苦笑:“我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我的身上?!?
“你打算怎麼辦?”
洛錢靈擡眼看向遠方,喃喃道:“我可能,會回到他的身邊。”
“蘇廣御?”
“嗯。”
白落雪執(zhí)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她擡眼看她,微微驚訝過後,便笑了起來:“其實,你心底裡愛著的,從來都只有他?!?
洛錢靈點頭:“如果不是發(fā)生那樣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麼樣的。落雪,你說我是不是很壞?我是個壞女人。”
白落雪道:“傻瓜,別這麼想自己。如果我是你,也會那麼做。只是,凌學長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很讓人吃驚?!?
她看了洛錢靈一眼,接著說道:“錢靈,你別擔心。這種事情,已經(jīng)被蘇廣御壓下去,他還找了我哥,要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不過,錢靈,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我不希望你受傷害?!?
洛錢靈點頭。
“落雪,我愛了他那麼多年,我想,再試一試,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最後還是回到一個人,那麼我也就認了?!?
白落雪心疼:“所以,這一次,你是破釜沉舟了。”
“算是吧?!?
“錢靈,我祝你好運。”白落雪說著,舉著紅酒的杯子,碰了碰洛錢靈面前的高腳杯。
兩人吃完飯就直接離開了。
洛錢靈道:“落雪,你一會還要上班,你先走吧。”
白落雪問:“那你呢?”
“我就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我跟蘇廣御約好了,傍晚會在附近碰面?!?
“那好。你一個人小心點,有什麼就給我電話。”
“好的。”
洛錢靈看著白落雪的車子消失,才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去。
蘇廣御和凌朝影的身影不時在腦中輪流轉(zhuǎn)換。
除了父親,蘇廣御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而凌朝影也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
對於蘇廣御,她愛過,恨過,放手過,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她還是離不開他。
而凌朝影這個與她有血緣關係的哥哥,卻讓她百感交集。
不知道他在裡面怎麼樣了。
聽蘇廣御說,他做了很多壞事,除去爲了讓她離開蘇廣御而做出的各種出格事情,最嚴重的還是他黑、客的身份。
有一年,凌父——實際上是凌朝影的外公,生了一場大病,需要一筆昂貴的手術費,可對於貧窮的凌家來說,他們連十分之一的金錢都掏不出來。爲了籌到老人家的手術費,凌朝影咬了咬牙,接了第一個單子,就是攻克某個網(wǎng)站,使其在某個時間段內(nèi)陷入癱瘓狀態(tài),無法正常運轉(zhuǎn)。對方的目的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老人的手術費,有了著落。
第一次償?shù)搅颂痤^的凌朝影在後來的日子裡,爲了擺脫家庭的困難,他接的單子越來越多,小到隨意破壞一些監(jiān)控錄像,大至甚至有一次還攻進了公、安、部門的網(wǎng)站中,造成的後果自然不必說。最嚴重的一次,他還鑽進了部、隊裡的轉(zhuǎn)了一圈……由於害怕事情敗露,那以後,他就收手不幹了。
接下來幾年,他平安渡過。
他知道那些部門的人一直在查找作案之人,卻總是在半途而廢,因爲,一旦有一點點的線索,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人破壞。
他並未將那些人放在眼裡,卻不知,棋逢對手,會栽在蘇廣御的手上。
蘇廣御是怎麼做到的?他說過,他也曾經(jīng)是一名黑、客,他攻進了凌朝影的電腦,抽絲剝繭,一件件事情就這麼被他給挖出來了。
他是有意要把他送進去……
那天晚上聽蘇廣御訴說後,洛錢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此刻想起,心情的起伏仍是很大。
如果蘇廣御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學長會在裡面,只怕要過很多年,很多年……
她只顧想著問題,一不留神,就撞在了某個人的身上。
從入鼻的香水氣味中,她立即判斷得出來,對方是個女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走路的?”女人不滿的埋怨道。
聽到聲音,洛錢靈吃了一驚,忙擡眼看去,她撞到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從小到大都看她不過眼的蘇母,楊詩平。
楊詩平也認出是洛錢靈了,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
“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走路都不會!”
一聲“媽”脫口而出,立即被楊詩平的聲音打斷了,她一臉嫌棄的說道:“錢靈,叫媽我很明確的告訴你,你媽不在這。”
洛錢靈愣。
楊詩平用一種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怎麼?傻了?廣御沒跟你離婚,但我早就不認你是我們蘇家的兒媳婦。錢靈,你識趣點,離開廣御,遠遠的?!?
當?shù)弥獌鹤优c洛錢靈只是假離婚時,她差點被氣了個半死。
單憑這件事,她就知道,兒子對洛錢靈是動了真感情。
但……
“錢靈,廣御是蘇家唯一的兒子。我們蘇家不可能因爲你而斷後!”
將來,蘇家龐大的產(chǎn)業(yè)誰來繼承?
她怎麼可能允許家產(chǎn)落入他人手中?
洛錢靈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怎麼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