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錢靈緊緊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小臉貼著他溫暖的背部,心裡很不是滋味。
從答應父親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做好了與蘇家長輩們“作戰(zhàn)”的心理準備。
目前,除了父親的病,她已經(jīng)無暇再去顧及什麼。
既然眼前這個男人想要她,她給他便是。
只要父親儘快好起來。
她知道,她這麼做不僅對自己殘忍,對蘇廣御也殘忍。
母親對她的決定沒有太大的反應,現(xiàn)在的她,心裡也只裝著自己的丈夫。
她就這麼抱著他,心裡有很多話,可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兩個人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久久的站著。
外面的天色全黑了,蘇廣御終於打破了沉默:“餓不餓?”
洛錢靈點頭。
“想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蘇廣御脣角彎了下:“好。”
他沒有問什麼,洛錢靈卻感覺心裡有什麼堵著,很難受。
她鬆開手,繞到他的面前。
眼前的男人,似乎比一個多星期前清減了許多,但他的五官看上去反而更加立體、深邃了。
只不過,與以往相比,他的眉宇間,多了一絲傷痛之色。
洛錢靈只覺心中一疼,是因爲她的緣故麼?
男人看上去比以往更加成熟穩(wěn)重了,渾身散發(fā)著迷人的高貴的氣質。
蘇廣御微微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洛錢靈雙手擡起,捧住了他英俊的臉,目光深深的與他對視。
“蘇廣御,我答應你。”
嬌柔的女聲入耳,蘇廣御聽得一愣。
“靈兒,你確定?”他問。
洛錢靈笑著點頭。
但是,她脣角那苦澀的弧度,卻沒有躲得過男人銳利的光芒。
“靈兒,你……”
一根蔥白的手指印在了他的脣上。
洛錢靈笑了笑:“蘇廣御,我決定了。只要能救他,只要我爸好好的。”
她,沒所謂了。
聞言,蘇廣御只覺滿心不是滋味。
原來,她回到他的身邊,只是因爲別人,而不是因爲愛他。
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冷。
“我會如你所願。”
原本,他已經(jīng)作好了決定,就這樣,放開她,撕開捆綁的條件,救下凌朝影,等同於救了洛景柏,最後,也等同於令她得到解脫。
那天在醫(yī)院她歇斯底理的一幕彷彿歷歷在目,她是痛苦至極,纔會那樣的癲狂。
所以,不如成全了她。
可是眼下,她只不過是因爲別人,才願意走到他的面前。
心中某種東西在漸長,最後變成了殘忍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麼,他不介意自己變得更殘忍。
洛錢靈垂下了眼簾,喃喃道:“我爸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蘇廣御道:“叫他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他,就一定做得到。”
洛錢靈笑笑:“蘇廣御,謝謝你。”
所以,這是一場交易麼?
是如此的悲哀!
一頓飯,兩人吃得很不是滋味,味同嚼蠟。
飯後,兩人回到了荔灣花園小區(qū)。
“累嗎?先去洗個澡。”進了屋,蘇廣御柔聲道。
這些日子,在醫(yī)院裡吃不好睡不好,她的黑眼圈都出來了,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瘦了。
洛錢靈點了點頭,走進了浴室裡。
半個小時後,她出來,頭上的長髮被高高的挽在了腦後,身上裹著件白色的浴袍。
她一眼就看見他坐在電腦桌旁,正聚精會神的對著電腦,似乎在忙著什麼。
她緩步走到他的身邊。
他擡起頭,淺淺一笑:“洗好了。”
“嗯。”
他便關掉了電腦,起身往浴室去。
再出來時,頭髮溼漉漉的,只在下、身繫了條浴巾。
他走過來,在她的面前坐下。
“靈兒,幫我擦頭髮。”
洛錢靈便聽話的拿過他手中的毛巾,替他擦去多餘的水分後,便取過吹風機替他吹乾了頭髮。
收好了吹風機後,他用力扳過她的身子,劍眉擰得緊緊的。
“靈兒,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盯著她的眼睛問。
從她出現(xiàn)在蘇氏到回到這個家,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麻木,少了往日的生氣,話語也少了很多,基本上都是他問,她就答,即使回答也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兩個字,更別提主動對他說什麼話了。
這樣的她,令他的心情十分的沉鬱。
如果要她回到他的身邊,她如同一塊死屍一樣面對著他的話,那麼,這樣的她,要她回來,又有何意義呢?
“跟我在一起,就這麼痛苦嗎?”他再問。
洛錢靈低頭:“我只是不想我爸再出什麼事情。”
聞言,蘇廣御握緊了拳頭。
洛錢靈往後退了兩步,站定,擡手,緩緩扯去了裹在身上的浴巾。
蘇廣御愣:“靈兒,你這是做什麼?”
洛錢靈麻木似的說道:“你想要的,不就是我這具身體麼?如今,我將它完全交給你!”
蘇廣御死死的盯著她:“靈兒,你以爲,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是爲了解決生理需要?”
“難道不是?蘇廣御,如果你真的愛我,爲什麼要讓我去承受這些?你想過我的感受有?我一點都不想去救他!你爲什麼要以我父親的名義來要挾我?我爸變成那樣,都是你間接害的!”
眼看她情緒又要失控,蘇廣御將她撈進了懷裡,低頭狠狠的堵住了她的脣。
“對,我跟你在一起,就是爲了解決生理需要!”他惡狠狠的說道。
他把她壓在身上,毫不憐惜的,直到她昏睡過去,才放過她。
他退出了臥室。
這一夜,他在隔壁的客房裡渡過,卻是一夜無眠。
洛錢靈早上起牀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人影。
知道他很忙,想來已經(jīng)上班去了。
接下來幾天,他夜夜折騰她,每一次都是把她做暈之後,就到客房休息。
他答應洛景柏的事情果然做到。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總之,後來凌朝影的判決變成了七年,實際上,是他替他請了一個國內(nèi)非常有名氣的律師替他作辯護。
判決下來後,凌朝影似乎又重拾起了對生活的嚮往,他在裡面老老實實的改造,後來,他替警方用黑客的手段毀了一宗特大案件,他立了大功,上頭批準他減了刑,再加上改造良好,最終,他在裡面只呆了三年的時間。
這三年的時間裡,陳採珊被禁止去探望他。
她整整三年沒能見到心愛的男人一面。
其間,孩子出生後沒多久,她一不小心就把孩子弄丟了,儘管後來孩子是找回來了,可是她的精神卻受到了嚴重的創(chuàng)傷,終日疑神疑鬼,生怕自己的孩子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望著襁褓中的嬰兒,經(jīng)常會有一種錯覺,是不是蘇廣御在報復她。她永遠不會忘記,她躺在手術檯上,生生忍受破肚的恐怖情景,醫(yī)生說她對麻醉藥沒有反應,可她卻懷疑,是蘇廣御搞的鬼……
她熬了三年,本以爲等凌朝影出來後,就能與他以及孩子一起享受這天倫之樂了,卻不曾想到,他直接離開了江城,她遍尋他無果,直到五年過去,他纔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直到後來,她才從凌朝影的口中得知,這只不過是蘇廣御對他們的懲罰,而他心甘情願接受,無怨無悔……
自此,他們一家三口才聚在一起,永遠生活在一起。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
是的,後話。
後話……
話說洛景柏因爲女兒答應了回到蘇廣御的身邊,而蘇廣御又承諾了他所做的事情,他的心情大好,再加上認真配合醫(yī)生的治療,他的病情一天天好起來,最後,他完全康復了,與病前並沒有異樣。
洛錢靈懸了許久的心終於放下。
只要父母好好的,什麼都好。
這些日子,蘇家人並沒有單獨來找到。
直到父親出院後第二天,蘇老太爺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洛錢靈在他開口之前笑道:“爺爺,您不用勸我了,我答應您,離開蘇廣御,離開江城,這一次,是真的。”
她沒等蘇老太爺說話,轉身離去。
這一次,她是真的決定要離開了。
她的心,已經(jīng)無法承受太多。
她拖著行李箱,毫不猶豫的走了。
傍晚,當蘇廣御推開家門的時候,一室的清冷令他的心強烈的不安起來。
家裡到處都沒有她的身影。
他匆匆奔進臥室,去翻開她平時放證件,放銀行卡的抽屜,發(fā)現(xiàn)裡面空蕩蕩的。
該死的!
他罵了一句。
又讓她給跑了!
他忽然間發(fā)現(xiàn)地面上撒落了很多條條槓槓,起碼有十幾條。
旁邊還有包裝盒。
他狐疑的拿起包裝盒看了一眼,臉色表情頓變。
他將那些條條槓槓全部裝進了一個袋子裡,小心翼翼的,然後,腳步匆忙的離去。
他一路闖紅燈,一路闖至雲(yún)翔醫(yī)院,再闖開宋雲(yún)天辦公室的門,將那十數(shù)條條條槓槓倒在他的他的辦公桌上,喘著氣道:“告訴我,這些個是什麼東西?”
他面容猙獰,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宋雲(yún)天直打了個哆嗦,一眼看去,臉都黑了。
“蘇廣御,你扔一堆用過的驗孕棒給我,幾個意思?”
蘇廣御指著這些條槓:“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宋雲(yún)天不得不臭著臉一條條看過去,憤憤的解釋:“每條都有兩條槓槓,還有說嗎?這說明測試者,懷孕了唄!”
話音未落,一隻大手已經(jīng)伸過來死死的揪住了他的衣領,並將他拎了起來。
某人睜著眼睛,氣喘吁吁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靠,放手!”宋雲(yún)天氣,“你激動個鬼啊!”
“說!”蘇廣御咬牙道。
他的身子在打顫。
宋雲(yún)天摸不著頭腦:“廢話,當然是真的。除非這驗孕棒是假的!”
蘇廣御便鬆了手,大步往外走,一邊打電話:“把她給我挖出來,記住,不得傷她分毫,,要不然,我崩了你們!”
他甩了電話,怒氣衝衝的衝出了雲(yún)翔醫(yī)院。
宋雲(yún)天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變、態(tài)!吃了原子彈了!”
他搖了搖頭,不去多想。
令蘇廣御沒想到的是,整整半年,洛錢靈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似的,不見任何蹤影。
汽車,火車,飛機,都沒有她的任何登記記錄,就連酒店、旅館也沒有。
他登了尋人啓事,依然無果。
他知道她是故意躲著他,就連洛父洛母也沒有她的消息,或者說,是他們守口如瓶,無論如何,都不願透露女兒的蹤跡。
他就不信他找不到她。
他堅信她活得好好的。
只因爲,洛景柏和錢雨萱這對夫妻根本就沒有表現(xiàn)出失去女兒的痛苦。
後來,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磨人的思念,用了卑鄙的方法,終於從洛景柏的嘴裡套出了洛錢靈的去向。
說漏了嘴的洛景柏萬般無奈,其實,他和妻子也是一個星期前才知道女兒在哪的,這幾個月,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fā)一條報平安的信息回來,只是號碼被她設置成了無法顯示。只要女兒好好的,他和妻子也懶得去追究她在什麼地方。
得到消息後,蘇廣御直接殺了過去。
傍晚。
某座城市。
某個沙灘。
洛錢靈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的曬太陽。
她整個人圓潤了不少,腹部高高的隆起,孕味十足。
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眼前,蘇廣御的眼淚一下了就流了出來。
他快步上前去,可在離她兩米處的地方,卻停下了腳步。
他低頭整理了下自己的著裝,伸手攔住一個路過的女子,向她借了一面鏡子,對鏡看了自己幾眼,又用手梳理了一下頭髮,又端說了一會,露出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表情。
他把鏡子還給女人,並謝過了她。
只是,當他擡眼看去時,那張?zhí)梢我芽湛盏模难e還有洛錢靈的身影?
他大驚,四處找尋,終於在不遠處看見小女人正漫步沙灘上,那一個悠閒,看得他直想上前殺人。
他怒氣衝衝上前去,正要質問她,卻見甜甜一笑:“親愛的,你來了。”
蘇廣御愣了下。
小女人已經(jīng)伸出一隻手,細細的撫、摸他的臉,笑道:“廣御哥哥,你比以前又帥氣了不少。”
這下,蘇廣御再也發(fā)不出火來了。
“陪我走走吧。”她說。
接下來的時間,他陪她漫步,可令他惱火的是,無論他問她什麼,她就是不肯回答,反而埋怨他:“廣御哥哥,幾個月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婆媽了?好煩人噢!”
蘇廣御便閉了嘴。
他只是想知道,這幾個月,她一個孕婦是怎麼過來的。
如此看來,應該過得還不錯。
夜裡,他在她租住的房間裡過夜,他緊緊抱著她,生怕她隨時開溜。
“明天跟我回江城去!”他命令道。
“我不要!”她直接回絕。
“爲什麼?”蘇廣御愣。
“我就這麼屁顛屁顛的跟你回去,豈不是很沒面子?”
“那你想怎麼樣?”
“我跟你回去,難道又要他們來趕我走?蘇廣御,我不回去了,我覺得在這裡過得還不錯。”
“靈兒,對不起,我保證,他們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了。”
洛錢靈冷哼一聲:“就因爲我懷了蘇家的種?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更不會回去!我要讓蘇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頭。”
氣死他們!
“那好,我也不走了。”
“走吧走吧,你留在這裡做什麼?你是蘇家的天,整個蘇氏還要靠你養(yǎng)活呢。”
“那你到底回不回去?”
“你能不能拿出點誠意來?”
蘇廣御頭疼:“靈兒,你要怎樣纔跟我回去?
洛錢靈道:“我不回去,等孩子生下來後,我會給孩子找個後爹!”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
眼看兩人又要爭吵,蘇廣御急忙服軟:“好好好,寶貝兒,對不起,我錯了。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你纔會回去?”
“我累了,睡覺。”洛錢靈說著,閉上眼睛,不管蘇廣御再說什麼,也不再開口。
蘇廣御氣悶。
他下牀,走出外面抽菸。
碰巧這時蘇廣曼的電話打進來了,原來,蘇家人得知洛錢靈懷孕後,全家人都緊張得不得了,卻也不好直接給蘇廣御電話。
洛錢靈的離開,蘇廣御自知與自己的親人脫離不了干係,因此,整整大半年,他都沒有踏進蘇家一步,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蘇家人知道他怪他們,卻無可奈何。
得知蘇廣御找到了洛錢靈,他們心裡很是不安,擔心洛錢靈不肯回去,只好託蘇廣曼打個電話過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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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哥哥的訴說,蘇廣曼沉思了一會,便說:“哥,要不,我們?nèi)页鰟樱阉踊貋恚窟@樣,才能表現(xiàn)出我們蘇家的誠意。”
蘇廣御一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真誠的打動洛錢靈,便應下來了。
“哥,我覺得你有必要先回家一趟。這半年,你跟爸媽的關係搞得太僵了……”
蘇廣御點頭:“好。”
第二天,他只告知洛錢靈有事要回江城一趟,既然她不願意回去,那麼就留下來好了。
就這樣,他一個人飛回了江城。
他直接回了蘇家。
蘇家長輩和蘇廣曼早在家裡等他。
對於長輩們一番悔意的話,蘇廣御並未多說什麼,畢竟是一家人,他又能怎麼辦。
爺爺奶奶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也堅持要跟了去。
好在路途並不算遠,只兩個小時的機程。
一行人興奮、激動的出現(xiàn)在了洛錢靈租住的房間裡。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那裡卻是人去房空。
房東說道:“租期到今天剛好到期,她退了房,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蘇廣御差點氣暈過去。
某個地方。
洛錢靈坐在某個亭子裡,慢吞吞的吃著葡萄。
她纔不去管那些人如何急瘋了。
當初,他們是如何對待她的?
現(xiàn)在緊張她,不過是因爲她懷了蘇家的孩子罷了。
讓他們折騰去吧。
她摸了摸肚子,笑道:“兒子,女兒,我們再玩一些日子,再回去跟爸爸團聚,好不?至於什麼時候,看他的表現(xiàn)……”
於是,她感覺到兩個孩子踢了兩腳她的肚皮。
身邊一位中年婦女笑道:“錢靈,你的心可真大!”
洛錢靈但笑不語。
這位中年婦女,是洛錢靈花了高價請來照顧她的,這是一個老實人,老好人,是從鄉(xiāng)下來的,她十分珍惜這份工作,她把洛錢靈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照顧得好好的。
所以,洛錢靈才能心大的在這座城市呆下去。
女人嘛,只有在懷孕的時候,才能任性一回。
那邊,蘇廣御氣得臉色鐵青。
一羣人只好無奈的安慰他,一邊又自責不已,如果不是他們當初那樣對洛錢靈,她又怎會做出帶球跑的事情?
不曾想,蘇廣御給她請的醫(yī)生,醫(yī)術如此了得,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居然讓她懷上了孩子!
此刻的蘇廣御,越想越氣。
該死的,她居然敢耍他!
靈兒,我看你能躲到哪裡?
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挖出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