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抹眼角,于老頭撐著身子來到相擁的兩人身邊,開口道,“阿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聽到于老頭的話,張瑗才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緊抱了一下康容熙,將她推離懷抱,對她說道,“容容,不哭了,我們找地方說話吧。”
不停的吸著鼻子,康容熙哭的幾近抽搐,聞言,淚眼朦朧的點了點頭,就要起身。
身后的那人見狀,急忙上前,“五小姐,您有何吩咐?”
胡亂的擦了把臉,康容熙紅著眼,壓著嗓子說道,“劉掌柜,我們這就回府,你派人去通知我爹爹,告訴他我已經(jīng)找到了阿瑗,讓他趕緊回來,另外,去將杭州城里最好的大夫請來,還有裁縫,麻煩您了。”
連連擺手,劉耘純微微躬身,答道,“五小姐,我去給您找輛馬車來,您和恩人也好盡快回去,其他的您放心,我一定辦的妥妥的。”
康容熙想了片刻,同意了他的安排,“那我們就在旁邊的福來酒樓等你。”
劉耘純稱是,緊跟著轉(zhuǎn)身離去了。
看著他遠走,康容熙才轉(zhuǎn)過身來,緊握著張瑗的手,“阿瑗,我們先去酒樓里面吃點東西,等會你和我一起回家。”
輕輕點了點頭,張瑗說道,“不用麻煩,我們在旁邊等等就是了。”
“不麻煩,阿瑗,我們一定要去,這里太不方便了。”眼看著身邊圍著的百姓越來越多,康容熙堅定的搖了搖頭,拉著張瑗就走。
無法,被康容熙攥緊了手,張瑗只得跟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可是總感覺身邊空蕩蕩的,一回首。才發(fā)現(xiàn),于老頭沒有跟著他。
往后望去,只見于老頭仍孤獨的站在剛才的地方,面上的神情夾雜著,高興,欣慰,還有深深的落寞。
停住了腳步,掙脫了康容熙的手,張瑗大步來到于老頭的身邊,抓著他的衣袖。“爺爺,我們一起去!”
“不了,阿瑗。爺爺就不去了,看樣子,你是找到家人了,老頭子就不去打擾了。”
本來,將最后一塊畫布混進了畫中。當他想要回到張瑗身邊的時候,就被他們攔住了去路,讓他說出,那幅布畫究竟是誰人所畫,還有人在何處,他記得阿瑗曾經(jīng)說過。她是被人拐賣的,就推說自己不知道什么布畫,更不知道是誰畫的。可是他們不信,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剛好就被阿瑗聽到,才有了這番波折。
看他們的穿著。雖說不是什么權(quán)貴,但也是富裕人家。既然阿瑗已經(jīng)找到了家人,他一個糟老頭子還是不要去摻和了吧,這才沒有移動,目送張瑗離開。
“爺爺,您說的什么話?什么叫打擾?要不是您,我只怕早就死了,現(xiàn)今,好友找到了我,我也能夠回家,我怎么可能丟下您不管?你想讓我變成忘恩負義之人么?”
看出他臉上的顧慮,想起,這么多日兩人的相依為命,他對自己的多番照顧,剛停住的淚水,再次落了下來,干瘦的手攥著于老頭的衣袖,死不松手。
跟著來到的康容熙,雖說不明了事情的詳情,可是聽阿瑗話中的意思,只怕這個老人與她有大恩,是以,緩緩開口道。
“老人家,您既是阿瑗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還請您不要推辭,我們一同回家去吧!”
聞言,張瑗看向康容熙,紅彤彤的麗顏上,沒有一絲的客套,眼中滿是真誠,隨即轉(zhuǎn)向于老頭,“爺爺,容容都這么說了,您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我要陪著您,其他書友正在看:!”
于老頭被張瑗面上的堅決弄的不知所措,好容易能夠脫離苦海,怎么能因為他放棄了回家的機會?可是,跟著他去,卻也不妥,一時難以抉擇。
正在他們僵持的時候,劉耘純已經(jīng)找來了馬車,圍著的百姓讓開了路,讓他進去。
“五小姐,馬車來了。”雖然納悶她們怎么還在這里,劉耘純卻并未多問,而是盡責的稟報。
“老人家,馬車已經(jīng)來了,您就和我們一同回去吧,這天色越發(fā)暗了,難道你還想讓阿媛露宿街頭么?”
被康容熙這么一說,于老頭無奈的垂了肩膀,“罷了,老頭子就和你一同回去,看到你好了,我再回來就是。”
落入嘴里的淚水,澀的張瑗心口直顫,因著他的答應(yīng),卻是淡了幾分。
“好,爺爺,我們一起走。”
見此情形,康容熙輕吐一口氣,拉著張瑗的手,三人向馬車走去。
因著劉耘純還要去請大夫和裁縫,只吩咐了車夫?qū)⑷怂偷匠菛|的康府后就率先離去了。
張瑗和康容熙在馬車里,于老頭和車夫坐在車前趕車,隨著車輪的滾動,將身后人群中的議論聲拋在了身后。
“哎,你說,他們這是怎么了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問著身邊的路人。
路人翻了翻白眼,“我怎么知道,不過,我看,那老乞丐八成要走運了!”說出的話透著股酸溜溜的味道。
“為什么這么說?”另一邊的一個大娘,拎著一籃的香燭,好奇的問道。
“你沒聽見,他們要去城東的康家嗎?康家啊,那可是這杭州城里的大戶,嘖嘖,怎么我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哪!”長嘆一記,艷羨的朝馬車離去的方向望了望,搖晃著腦袋離開了。
人群漸漸的散了,可是關(guān)于剛才的那一幕的議論并未停止,這繁華的杭州城又有了新的談資。
車速漸漸慢了下來,康容熙收住了話頭,仔細的打量著張瑗,良久,才幽幽開口,“阿瑗我”
眼看她又要落淚,張瑗急忙握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康容熙要再說幾句,就聽到了車夫的話,“康府到了。”
車子已經(jīng)完全停了下來。康容熙只要將話重新咽回肚子里,挑了車簾,就看到府中的大門洞開,父親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
轉(zhuǎn)身,拉著張瑗的手,康容熙說道,“阿瑗,我們到了。”
輕輕起身,跟著康容熙的腳步,兩人緩緩的下了車。
當看到門口站著一位神情鄭重的儒雅男子時。張瑗的心中難掩好奇,這人會是誰?
被康容熙牽著,兩人來到了那人的跟前。
只見康容熙拉著那男子的衣角。對他說道,“爹爹,我找到阿瑗了。”
隨即又轉(zhuǎn)向張瑗,“阿瑗,這是我爹爹。”
無法掙開康容熙的手。張瑗只得單手福禮,“阿瑗唐突,稱您一聲伯父,還請您莫怪,伯父安好,其他書友正在看:!”
蓬頭垢面,面上還有傷痕。讓康寧熠看不清女兒口中的救命恩人的神色,可是看她舉止有度,溫雅有禮。他的心中就多了三分喜歡。
“哪里話,就憑阿瑗救了容兒的性命,稱一聲伯父又算得了什么。”
看她的境遇,只怕遭受了莫大的苦楚,如果不是她心地純善。如今受苦的只怕就是容兒了,是以康寧熠甚是感激。回答的真誠。
“爹爹,阿瑗身上有傷,我們快進去吧!”康容熙趁機插話,幾人這才進了院門。
沒有心思打量這江南的庭院,不多時,他們就來到了正堂。
“爹爹,我先帶阿瑗下去洗漱一番,我已經(jīng)麻煩劉掌柜去請大夫和裁縫了,待他們來了,您派人來叫我。”
康容熙說完,拉著張瑗就要走,卻感覺到腳下一滯,反身看去,卻見張瑗屈膝面對自家父親。
“伯父,這位是于爺爺,多虧了他,我才沒有死在亂葬崗,如今,我并未回家,只得勞煩您多加照顧了,阿瑗感激不盡。”
先前就注意到她們身后跟了一個老乞丐,康寧熠雖說好奇卻并未詢問,沒想到是這么回事。
“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這位老人家,你快隨容兒去吧。”
看到康寧熠真誠的承諾,張瑗終于放了心,來到于老頭,輕聲囑咐了幾句,才跟著康容熙往后院去了。
自從進門,于老頭就一直低著頭,就連張瑗和他說話,也只是微抬眼簾,此時屋中只剩下了他和那位老爺,只覺拘謹?shù)膮柡Α?
見狀,康寧熠放輕了聲音,“老人家,您請坐。”
慌亂的搖了搖頭,于老頭底氣不足的答道,“不用了,不用了,小老兒站著就行,站著就行。”
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張瑗,又怎么能失信于人,于是康寧熠勸了幾次,于老頭就是不坐,神情更加慌張了。
康寧熠無法,心底嘆了口氣,放棄了勸說,換了個話頭,“老人家,不知,您是如何遇到的阿瑗?聽她的意思,是您救了她么?”
聞言,于老頭總算沒有了那般慌張,沉聲回答,“我遇到阿瑗的時候,是在一個烏起碼黑的夜里”
將張瑗帶到了自己的閨房,康容熙吩咐丫頭,端一盆炭火來,并打發(fā)下人趕緊燒了熱水送來,還有去看看康嫂的膳食做好了沒有。
眾人領(lǐng)命下去,屋中只剩了康容熙和張瑗兩人。
拉著張瑗在踏上坐下,給她蓋上錦被,康容熙撫摸著張瑗面上的傷痕。
心中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可是最后吐出來的只有一句,“阿瑗,還疼么?”
挨著康容熙手中的柔軟,張瑗輕輕蹭了蹭,細語答道,“不疼了,容容,早都不疼了。”
眼眶瞬間又紅了,淚水止不住的漫上來,透過迷蒙的視線,康容熙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道。
“阿瑗,我們我們分開之后,發(fā)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天天津衛(wèi)都快被被我們翻遍了,都沒有找找到你的蹤跡,你??你又是是怎么來的杭州?身上的??的傷是是怎么回事?那兩個惡惡賊呢?”
拭去了她腮邊洶涌的淚水,張瑗的神色有些恍惚,余久,才緩緩開口,“那日,我們分開之后,我一直跑,跑啊跑,可是,最終還是被那人給追上了,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