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緊接著又響起了門鈴聲,突如其來的響聲讓兩個姑娘面面相覷,只有我知道來者是誰,暗自鬆了口氣:來得還挺快,估計一直在酒吧一條街附近待命呢。
門外站著魏錚,帶著一身寒氣從開門的曹語戎身邊走了進來,小聲和她說了句話,彷彿是“麻煩你了”。
他這會出現(xiàn),時機有點微妙,要知道,先前這屋裡的氛圍,跟魏錚的批鬥大會似的,兩個姑娘基本上是處在爭先恐後地踩他的氣氛裡。被批鬥的對象冷不丁地從一個符號變成站在面前的大活人,無論是曹語戎還是江小溪,表情都有點尷尬。在她們兩人的對比下,我的臉色就顯得太淡定了。
“李靖!是不是你?你什麼時候通風報信的?”江小溪一眼就看透了,沉著臉問我,“不是說了,不許給魏錚發(fā)微信,打電話,發(fā)短信,發(fā)qq……”
“天地良心,”我急忙打斷江小溪的話,強調(diào)道,“我可一個字也沒給他發(fā)。”我沒說謊,我確實一個字也沒發(fā),就發(fā)了個定位而已,魏錚那麼聰明,又心繫江小溪,看了還能不明白?絕對是以最快的速度殺過來的。
從門口到沙發(fā)纔能有多遠,在我們說話的功夫,魏錚幾步跨到了江小溪身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囫圇道:“先回家。”
“回家?要回你自己回,你老情兒可都把你的底牌掀了,我竟不知道,你年輕的時候還走過文青的路線啊,果真歲月是把殺豬刀,跟我在一塊之後,說話做事都變成粗人了,難怪你老情兒看不過眼,替你抱不平呢,覺得你一直在野蠻生長,都活得不靈性了……”
難爲江小溪一邊手打腳踢的從魏錚手裡掙扎,一邊還能出口成章地諷刺個不停,魏錚的額頭生出細汗,要在不弄疼她的前提下讓江小溪老實點,已經(jīng)是任務艱鉅了,他居然還有餘暇去看江小溪撂在沙發(fā)上的手機,一看之下,臉色也是難看的緊。
“她什麼意思!”魏錚估計心裡也是覺得操蛋,但攘外必先安內(nèi),他也顧不得聲討柳潔,只徑自和江小溪說,“有話回家說,你說你待在這裡,也耽誤人家離離啊。”
“不耽誤……”
曹語戎剛說了三個字,我已經(jīng)掩住了她的嘴,情急之下也沒注意力道,不小心還撞了她鼻子一下,她雪雪呼痛,我尷尬的不行,一邊小聲安慰,一邊和她說:“讓她回去吧,總在外面待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那你用說的不行啊,幹什麼要‘打’我?疼死了!”
我嚇了一跳,連連搖頭擺手,就見曹語戎冒了淚花的眼底收入我的狼狽,忽地撲哧一笑,美不勝收。
那邊廂的江小溪漸漸不再撲騰,歪著頭看了我和曹語戎幾眼,忽然振臂一張,掙開魏錚的懷抱:“回去也行,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魏錚也是急了,看樣子不管江小溪提出什麼喪權(quán)辱國,列土封疆的條件,他都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應了再說。
“回去之後好好和我聊,不許敷衍我。”
魏錚神情一滯,衝著江小溪伸出手:“好。”
這一天過得真叫一個漫長,等我送魏錚兩口子回家,再返回家時,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倒頭就睡,沒一會突然一激靈,盧文倩發(fā)給我的微信還沒看呢。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滿屏幕跟車禍現(xiàn)場似的,都是盧文倩、盧文倩、盧文倩……
【在嗎?】
【怎麼不理人?】
【大晚上的跑哪裡去了?】
【沒事吧……擔心了……】
【你怎麼回事!再不回就不用回了!】
【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除了微信還有一連串失敗的通話要求。
這陣勢太嚇人了,我想也沒想一個語音申請發(fā)了過去,得到的卻是無法接通的結(jié)果。又發(fā)了兩條微信,解釋了一下一直沒回她微信的原因。好半天才得到她的回信,不鹹不淡地兩句話,表明她知道了。
我問她找我什麼事,她也只簡單回了個“沒事”。
但我對盧文倩的鬥爭經(jīng)驗多豐富啊,一看這個“沒事”,馬上意識到大小姐生氣了。這時候怎麼處理是要好好把握的,一味問她怎麼了,爲什麼生氣肯定沒用,還會讓她反咬一口我冤枉她;可放任不理呢,又會讓她的怒火發(fā)酵,要知道,自從看完她那些備忘之後,我心裡對她總有些心軟的趨勢,無法再做到不聞不問了。
照我以往的經(jīng)驗,此時最有效的辦法,應該對她進行三個步驟的道歉:第一,承認錯誤;第二,分析爲什麼錯了;第三,表示以後絕不再犯。
但讓現(xiàn)在的我這樣伏低做小的哄她,別說我本身沒什麼錯,就是我真做錯了,心裡都有障礙。正自猶豫間,忽然想到了一招,顧左右而言他。
【你覺得魏錚他前女友的做法是不是太過分了,難怪小溪那麼生氣呢】
這次不過半分鐘,盧文倩就有了迴音。
【是有點不妥當。不過她這麼做也是需要很大勇氣的,這麼看來,大概她真的很喜歡魏錚,無法自拔吧。】
雖然如我所願,她有了回答,但這個回答讓人看了隱隱覺得有點不舒服。我作爲魏錚和江小溪的朋友,自然是魏江cp的擁躉,當下反駁道:【可魏錚都結(jié)婚了,再怎麼著也該剋制一下吧,否則多不道德啊。】
【嗯,你說的對,不過如果沒有愛情了,還勉強維持著婚姻,也是對另外一方的不尊重和不道德。】
我還沒來得及迴應,又一條接踵而至:
【你說魏錚的前女友還留著他們舊時的信件、照片什麼的?可見也是個長情的女孩子,可能我也是女人的緣故吧,對於爲情所困的癡心人總會特別同情。】
看到這句話,我無端端地覺得自己矮了三分,突然間想起什麼,試探性地問她:【我以前寫給你的那些東西,你還留著了嗎?】
【(吐舌頭)早扔了】
看到這個回答,本來應該失落的我,居然暗自鬆了一口氣,隨即對自己的反應生出疑竇,難道我竟
然會提防,在未來的某一天,盧文倩也用那些舊物騷擾我的現(xiàn)任嗎?
我猛地搖了幾下頭,心中暗罵:李靖!你別這麼自作多情行不行!你居然覺得盧文倩有可能和柳潔一樣偏執(zhí),未免太不信任她了!幸虧沒有嘴快,否則她肯定又要生氣了。
而隱藏在這個念頭深處的,卻是現(xiàn)在的我沒有注意到的潛意識。
我們又隨意聊了幾句,相互道了晚安。臨睡之前,我著意看了看日期,算了算還有幾天過年,就是單純想知道,可不是因爲盧文倩說她過年會回來。
*****
“李靖,李靖,李靖。”
魏錚杵在我面前,跟臺復讀機似的。快被文件湮沒的我頭也沒擡,順著他的方向踢出一腳,被他靈活避開,又開始一疊聲叫我。
“有事說事。”我無奈。
“我得到一個內(nèi)部消息,”魏錚以胳膊肘爲支撐,俯身對我說道,“公司要裁員了。”
“什麼?”我一驚擡頭,對上魏錚喜上眉梢的表情,又是一怔,“裁員有什麼可高興的,瞧你樂的。”
“我能不樂嗎?聽說,對於肯主動辭職的,公司會給一部分補償,這不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嗎?我本來就打算辭職,沒想到還能撈一筆,好兆頭啊!”魏錚說完,衝我擠眉弄眼,“你要不要考慮,順便辭職了得了,趁著能拿錢。”
“去你的,工作有順便辭的嗎?”我懟了他一句,“真的假的?你哪裡得來的消息?可信嗎?”
“嘿嘿,天機不可泄露。”
居然和我賣關(guān)子。
該配合他演出的我視而不見,搖了搖頭繼續(xù)工作,但難免一心二用,暗自體察周圍人的態(tài)度。直到午休的時候,我都沒從除了魏錚的第二人臉上看出什麼端倪。每個同事都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聊天的內(nèi)容也很普通,頂多對年貨表示一下期待。
“來來來,我買了新牌,替你們掌掌眼,推測一下新年新運勢。”
小王在人堆裡揚起他手中的一沓子紙牌,只這一個動作便吸引了好幾個人圍在他身邊,嘻嘻哈哈地說:“怎麼著,新的一年,不當廣播站,該做王半仙了?”
小王哈哈一笑,熟練地洗著手中的塔羅牌:“信則有,不信則無,大傢伙找個樂子嘛。”
其中一個同事抱著玩一玩的心情在他前面坐下,隨便抽了幾張牌,小王讀牌後篤定地說:“子女緣分足,要當?shù)恕!?
就見剛纔還態(tài)度輕慢的人臉色聳動,快速眨了幾下眼後說:“艸,絕了!”
“嚯!你小子行啊,還瞞著!”
“你懂什麼,老例前三個月不許說的,小王,你這就不對了,怎麼把人家的底給漏了!”
“不管啊,恭喜恭喜,請喝滿月酒啊!”
衆(zhòng)人嬉笑間,又有幾個人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抽了牌讓小王去算新一年的運勢,無一不驚,都大呼好準好準。
“癡情小李,你也來算算?看看你的真命天女什麼時候出現(xià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