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
“很好，進行下一步計劃。”
我和小路隔著電話進行著對話，只聽這一問一答，感覺上還有點神秘，不知不覺地，我開始渾身發熱，覺得腎上腺激素嗖嗖激增。
接下來的數天過得忽快忽慢的，一想到即將要收網，我就會莫名的亢奮起來。最近這幾天，我睡眠很少，但絲毫不覺得疲倦，每天晚睡早起，依然神采奕奕，就連店裡生意冷清也被我看做反擊的號角，絲毫不以爲意。
而這一天，已經是約定好了結一切的日子，這也就是，這一天，我們和吳良之間的過節將徹底有一個了斷。
“才六點啊。”
躺在牀上再也睡不著的我，百無聊賴的看著天花板，距離我設定的鬧錶也還有半個小時纔會想，但是我一點也沒有往常賴牀的需求，反而感慨著，真希望時間能走得快一點啊。
“算了，不躺了！”
越躺越是心焦，身底下的牀跟燒了火的火炕似的，根本躺不住。又捱了十五分鐘後，我乾脆翻身坐起，麻利的穿好衣服，溜達進衛生間洗漱。
咔噠。
門廳外鎖響，我叼著牙刷出來一看，嘴裡的牙膏沫子險些嚥下去，我活在這個家裡也有將近三十年了（用我母上的話說，都三十多年了，淚目），這一幕從未出現過，我連忙迎上去接過早點，略微受驚的說：“這麼早出門買早點？”
買早點沒什麼奇怪的，如果進來的人是我老爸，我絕對不覺得奇怪，反而會習以爲常，問題是……進來的是我母上啊！
瞬間我覺得手裡面的早點重達千鈞：“嘿，嘿嘿，媽，一早出去給我買早點，怪不好意思的……”
“別臭美了，不是買給你的。”母上簡單一句話，那一桶冷水當頭潑下啊。
“不是給我的？難道是給老爸的？”雖然自作多情了，但是如果母上體貼老爸，我也樂見其成。
“這你就別管了，”母親一向堅毅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絲軟和的神色，隨即生硬地轉換了話題，“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我一頭霧水，走到沙發處坐好，老媽甚少這麼鄭重其事的和我說話，上次叫我坐下時，她可是醉醺醺的，滿心想著讓我去相親……想到這裡我心生不祥預感，眼見老媽回了趟他們的臥室，再次出現時，手上多了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信封遞到我手邊，我茫然接過，半開玩笑地說道：“這什麼？不會是錢吧？”
“是錢。”母上淡定地說。
啊？
我匆匆打開一開，嚯，這一厚沓子粉票子，粗略一看大概有兩三萬。
“媽，您說您給我錢幹什麼？我又不缺錢。”
現在這年代，誰身上還揣著那麼多現金啊。又是支付寶，又是微信支付的，更不用提銀行卡信用卡之類的，一般人出門，只要帶個手機就可以了。紙幣眼看都要退出歷史舞臺了，猛然間見到這麼多現金，我還真有
點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感覺。
“是不是覺得帶這麼多現金出門心裡害怕，想讓我陪你去存錢啊？”我又開玩笑，這麼大人了，還從父母手裡拿錢，總覺得有點手軟心虛。
“這是我和你爸給你的，夠不夠的，先拿去用吧，”老媽一如既往不接我的話茬，自顧自地說道，“做生意肯定有賺有賠的，別太著急了，瞧你這幾天，眼睛都敖紅了。”
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喉頭像是梗了一塊海綿，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說：“您，您怎麼知道的？”猛地反應過來她剛纔那番話的含義，驚道，“您不反對我開咖啡館了？”
“反對你有用嗎？”母親白了我一眼，“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你還希望我反對你不成？”
我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是可以感覺出來，我下巴都快掉了，老媽的口風轉得也太快了，之前發現的時候差點把我噴死，後來又跟我一直冷戰，想假裝沒有這件事情，怎麼今天態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啊？被奪舍了？下了降頭了？
該不會，上次江小溪和她說，把咖啡館改成相親大本營的事情，被她當了真吧？
“媽！”
我這一聲媽根本是打著顫兒的，可以想見，在未來數不盡的歲月裡，要是母親心血來潮，動不動就給我安排相親，那怎麼受得了啊？
“離離那孩子前幾天找我一起吃了頓飯，把你們的情況簡單和我說了一下。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碰上了困難，怎麼也不和家裡說啊？就會自己一個人憋著，傻兒子，有時候真不想承認你是我生的。還好，沒有傻到家，至少碰到好女孩知道要把握機會。”
我張大嘴的樣子一定傻到家了，老媽剛纔那番話裡信息量不要太多啊。線索千絲萬縷，都快梳理不過來了。
什麼什麼，語戎和我媽吃飯，這算見家長嗎？沒想到她這麼主動的，弄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嘿嘿嘿。
而且而且，語戎把店裡的事都和我媽說了？那不是表示我媽知道吳良和劣咖啡豆的事情了嗎？欸，也不知道語戎有沒有掌握與長輩交流的基本原則，即報喜不報憂。可別把我們設套算計吳良的事也說出去啊，這種事撞到我媽這種根正苗紅眼裡不揉沙子的老一輩無產階級戰士的眼中，我還想不想要看見明天早晨的太陽啊？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聽我媽的話中含義，再結合語戎的行爲，難道她已經同意和我發展進一步的革命情誼了？沒想到啊，原以爲她太矜持了，所以才遲遲不肯給我一個準信兒。沒想到，她這麼快進入狀況，和我媽都開啓這種相處模式了。
吼吼吼，那回初見面的時候還渾身僵直了，竟然第二次見面就展現了高水平高素質，不愧是我心儀的對象。
“你傻笑夠了沒有？真受不了，你媽我多精明能幹的一個人，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傻小子？真懷疑當年在醫院的時候抱錯了。”老媽真是一點也不理解我的歡欣鼓舞，反而進行了無情的吐槽。
“我這不是高興壞了嘛，沒想到……媽媽您這麼善解人意，這麼支持我，太感動了！”話到嘴邊，我及時把關於曹語戎的內容吞下去，轉化成對母上的歌功頌德，可不能讓我媽誤以爲我有了女人就忘了娘。
“你才知道，”老媽沒好氣的瞟了我一眼，“真以爲我是個老古董呢！不懂什麼夢想，什麼詩和遠方之類的廢話？”說完這話，她及時端正了姿態，對我進行了諄諄教導，“幹一行愛一行，愛一行專一行，既然幹了，那就得幹好，碰上困難了不怕，但是不能隨便放棄，隨便退縮，你要是三心兩意，朝秦暮楚，別說是我的兒子！”
瞧瞧，瞧瞧，瞧瞧新世紀的老太太，啊不對，中年女士，這出口成章，這腹有詩書，這成語一個接一個的，真該去央視那個成語大賽轉一圈。
往日裡讓我不勝其擾的說教，怎麼今個那麼動聽啊？真是，再聽多少都不夠啊。
“這些錢你先拿去，你們幾個孩子好好商量商量，怎麼走出困境，這方面，我們做家長的也幫不上忙，但是記住了，不管怎麼樣，背後都還有家呢。”
可惡啊，我的眼睛怎麼熱乎乎的，總不至於是想哭吧？這麼大年紀的大老爺們掉眼淚，太丟人了。我忙轉過頭去，語氣飛快的說：“我知道了，媽，那我先出門了啊。”說完接近奪路而逃。
在我媽面前，我的臉皮可是很薄的。
出門後，先找了間工商銀行，把那一沓子錢存在了卡里，看著卡上顯示的餘額，我暗下決心，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許動用這筆錢。而且，還要爭取賺個五倍十倍的，還給我媽。
懷著複雜的心情，我把車一路開到了人民公園附近，本來今天應該和曹語戎見面的，只不過我們約得時間是早上九點，我足足早到了兩個多小時。把車停在小區門口，我倚著車門發呆，不出意外，她晨跑就要回來了。
“李靖？”
等了沒一會，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穿著春裝運動服的曹語戎向我跑來，比起冬天的時候，她的衣服簡薄了許多，看上去更顯婀娜。
她停在離我幾步遠之外，歪頭笑道：“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是不是終於有了羞恥心，意識到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和我一起跑步了？當時我就覺得你堅持不下去，果不其然，讓我猜中了吧……啊！你幹什麼！”
曹語戎的話堵在了舌根處，因爲我已經邁開大步，幾步到了她身前，抓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悶聲說：“謝謝你。”
“……謝什麼？”曹語戎明顯被我的舉動弄蒙了，除了一開始那一聲驚叫，過後都忘記了掙扎，只疑惑地問我，“你沒事吧？受什麼刺激了？”她說了兩句後，恍然道，“哦——你是不是想說電視臺的事……”
下一秒她像是被人突然堵住了嘴，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石化了。
趁著曹語戎說話的功夫，我倏地出手，一把把她攬在了懷裡，頭埋在她的秀髮中，緊緊抱住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