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保證自身的安全,千宇煉製了一枚誅心丹。
服下此丹後,丹藥的藥力會瀰漫至全身各處,一開始,修者並不會產生不適。服下後大約一日,藥效漸漸附著在骨髓之上,修者會出現渾身痠痛,四肢無力的癥狀。第二日,修者基本上失去行走的能力,只能癱瘓在牀榻上。這時,骨髓會漸漸壞死。此過程痛苦不堪,修者會不斷髮出慘叫,旁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受苦。第三日,藥力侵入血液和皮膚,修者的身體開始出現腐爛的跡象,不到最後一刻,修者絕不會斷氣,劇痛會一直折磨他。
這顆丹藥的品階爲五品,即便是化神境修者吞下,也要落個肉身毀滅的下場。千宇用它來對付木相,可謂是狠毒至極。木相對千宇起了殺心,是千宇的敵人。對待敵人,千宇從不手軟。
在木曉花的帶領下,千宇出現在木神族入口處。
木曉花念動咒語,一道藤曼構成的空間之門出現了。木曉花先跨了進去,千宇緊隨其後。這是千宇第二次來木神族,這一次,他的心境與第一次大有不同。
第一次來時,他對於西梧並不瞭解,滿腦子的疑問。更重要的是,他那時候的身份卑微,只能做木曉花的僕人,沒有主動權。他這一次來,是木曉花求他來的,他掌握著主動權。
一踏入木神族,他便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木相帶著所有木神族族人下跪,彷佛在迎接新神。他們模樣虔誠,頭埋的很低,似乎是在懺悔自己的過錯。
“庚號三,請原諒我的過錯吧!”
木相擡頭乞求道,他神色認真,心懷愧疚。
“把這個吃下我就相信你。”千宇拿出誅心丹,遞給木相,木相看也不看,一手奪過,直接吞了下去。
“謝謝你的相信。”木相彷佛變了個人,對千宇的態度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他身後的族人也是一樣,他們都以極其尊重的眼神,異常虔誠的目光看著千宇,讓千宇感覺到自己置身於王位上,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庚號三,我沒有騙你吧。”木曉花確實沒有欺騙千宇,千宇道:“帶我去看看你那二哥。”
一聽說千宇準備救自己的兒子,木相立即起身,恭敬地在前面給千宇帶路。一大羣族人衆星捧月般地圍繞在自己身邊,讓喜歡獨來獨往的千宇有些不適應,感覺眼前的場景就像一場夢一樣,顯得如此的不真實。
木曉雨的長相與木相很相似,長臉闊鼻,一雙淡綠色的瞳孔已經失去了光彩。他的身形很高大,約有八尺。有氣無力地躺在牀榻之上,不時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的傷口位於背部,讓他翻個身。”
木相與木曉花麻利地給不能動彈的木曉雨翻了個身,千宇掀開木曉雨的衣服,看到了兩處淤青,幾乎覆蓋了整個背部。脊背的骨頭斷裂成了兩根,如此劇痛,一般人可能早就昏死過去了。木曉雨只是不斷慘叫,神色痛苦地堅持著。
按他現在的傷勢,若不治療,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準備好凝血草,續骨靈藤,潤體護脈花······千年陽參,靜心枝,小刀以及紗布。”千宇說完,木相立即指使僕人準備東西去了,木神族常年與叢林生活打交道,叢林中最不缺的就是藥材。很快,僕人就找來了相應的藥材。
千宇拿起小刀,在木曉雨的背部劃開一道血口,讓殘存在體內的淤血流出。清理淤血後,他將幾枚藥草碾成粉末,撒上一層。然後又凝氣成火,將續骨靈藤煉化成液滴,滴在斷裂的骨頭處。
千宇的操作乾脆利落,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在一旁觀看的木曉花與木相看傻眼了,眼神中滿是讚歎。
不一會兒,千宇的清理工作完成,給木曉雨包紮好傷口,敷上藥草後,大功告成。
“這幾日你們悉心照料,不出三日便可痊癒。”
“庚號三,你真是神人!”木相給千宇跪下了,他是真的佩服。木師也會聚靈術,但跟千宇比起來,木師差的太遠。
“庚號三,你救了我二哥的命,真是太感謝了。”木曉花感激地說道。
“有沒有什麼實際的感謝?”
“你想要什麼?”木相問道。
千宇看了一眼正在給木神族工作的僕人,腦海中突然有了主意。
“很簡單,釋放木神族所有的人類。”
“不可。”木相立即拒絕,“這些賤民除了當僕人,毫無用處。如果放了他們,忘憂島的侍衛很快會將他們抓去。若是知道他們是木神族釋放的,肯定會找木神族的麻煩。”
“木神族也怕鮫人和巫人?”
“木神族也受鮫人與巫人的管轄。我們的身份只比人類高一點點。在鮫人與巫人的眼中,我們也是僕人。”木相道出了實情,這一點讓千宇很驚訝,他以爲只有人類受到欺壓,沒想到木神族也是受欺負的一方。
“能不能讓木神族的僕人集中起來?”
“庚號三,你不會想造反吧?”木相害怕地說道,“你若是有類似的想法,勸你趕緊打消念頭。巫人與鮫人在西梧佈置了很多的暗哨,這些暗哨時刻關注著木神族和人類的行動。現在的我們,就處於暗哨的觀察中。”
“也就是說,我說的所有的話,他們都知道?”千宇謹慎地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異常。
“是的。”
千宇立即不說話了。他想把僕人召集起來,給他們元石,教他們修行。只有踏上修行之路,擁有了力量,反抗纔有了武力基礎。僅僅靠喊幾句口號是行不通的。
只是,鮫人和巫人肯定不會允許這樣的活動。千宇打算偷偷地試試。
這日深夜,他來到僕人休息的住所。這裡只有不到十平米,睡了二十多個人。僕人們光著身子,橫七豎八地像散落的石子般疊在一起。這樣的環境下,衆人的身體緊挨在一起,翻個身都很困難,毫無舒適可言。不像是人的住所,而像個豬圈。
“我一定要改變人類的生存條件。”千宇的信念更加堅定,他叫醒了睡在最外圍的一名青年,這名青年身體壯實,模樣普通,睡覺的時候呼嚕聲打得最響。他的背部烙印著編號:己零六。
己零六醒了之後,迷迷糊糊地跟著千宇,來到了村落南邊的一處偏僻樹林。這裡沒什麼人來,是個隱蔽的所在。
“庚號三,你找我做什麼?”己零六聽說過千宇的名號,千宇在木神族出盡風頭,幾乎所有僕人都認識他。
“你想不想擁有力量?”
“不想。”己零六搖頭。
“爲什麼?你難道不想獲得尊重嗎?難道你喜歡被人一輩子踩在腳下?”
“這不就是人類的宿命麼?我們是這片土地上最低賤的存在,就應該做最下賤的活,住最破敗的房子。”
“你怎麼能這麼想?”千宇對此感到震驚。
“反正反抗不了,那就默默忍受,順其自然地活下去。”己零六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你一點也不討厭鮫人和巫人嗎?木神族那些人把你們當成玩物,你也可以接受?”
“爲什麼要討厭他們?他們給我們吃穿,讓我們學習知識。我們只需要付出簡單的勞動,就可以平安度過一生。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嗎?”己零六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適應了自己的生活。
千宇有些失望。
他本以爲自己可以點燃人們心中反抗的火焰,沒想到這些人自己把火焰撲滅了。
該怎麼辦呢?
千宇望著天邊的銀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