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曾經代表著易寒柏對自己的深情,現(xiàn)在聽來,卻是充滿了諷刺,也許這個稱呼,從一開始就含有不經心的意味吧。
花小米連眼皮都沒有擡,仍然站在那,彷彿沉浸在海棠花的香氣裡,彷彿這個稱呼並不是在喊她。
靜默了一會兒,花小米聽到了腳步聲,知道易寒柏在靠近自己。
又一聲情深意重,飽含唏噓的“丫頭”傳來,一個擁抱從身後包圍而來,將她抱住。
花小米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她猛得睜開眼,擡臂平肘,快速向後攻擊,攻向易寒柏的軟肋。
不出她的所料,易寒柏撤手,連退幾步,“水平不錯?!?
花小米並沒有打算出擊成功,只是爲了轉過身,面對他。她挑挑眉,眼底竟是寒意,“比起易先生,那是差遠了。我這種人,自然要學些拳腳護身。只是,你爲什麼要侵犯我?”
“你不是花小米?”易寒柏死死地盯住她,目光犀利,似乎在辨別她的真僞。
“又是花小米!”花小米臉上的慍色,擴散開來,“很多人,把我認成她了。我們,很像嗎?”
易寒柏不語,定定地看著她,像是在做著判斷,目光深遂,讓她看不透。
花小米挺直了身子,迎著他的目光,眼中波瀾不驚。她的心中卻是恨意翻滾,這兩年的時光,一點也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看來,他剛纔分明是在試探。這傢伙,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是擔心自己使壞吧。
沉默半刻後,易寒柏斂起了眼中的精光,略欠了一下身子,“抱歉,南宮小姐,我搞錯了。你和她,不一樣。
“希望你記住,她是她,我是我?!被ㄐ∶妆涞乜粗?,語帶警告。
易寒柏的嘴角微微揚起,自嘲地說,“是。你們差很遠?!?
當然不一樣,以前的自己,是一個傻子,被人玩於股掌?;ㄐ∶椎穆曇衾淙舯?,“而且,她已經死了?!?
“不,她是失蹤?!币缀丶m正道。
花小米的嘴角浮起一絲譏諷,“失蹤也好,死亡也罷,她在你們這些人心裡,不都被遺忘了。聽說,易先生,今天要宣佈訂婚的好消息。真是恭喜你啊。失蹤兩年,婚姻關係可以失效了?!?
易寒柏的眼中射出精光。他向前兩步,站定在花小米的面前,從上而下俯視著她,眼神冷凝起來,“南宮小姐,想表達什麼?”
兩年不見,凜人的氣場更盛啊。不過,相當於死過一回的花小米可不會被嚇到。她仰起頭,“難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易寒柏渾身散發(fā)出滲人的寒意,像要撲食的猛獸。
“易大少,你想做什麼?!”一聲厲喝之後,易飛揚衝了過來,用力推了一把易寒柏,硬生生把兩人分開。他張開雙臂,護住了花小米。
易寒柏的反應極快,並沒有被易飛揚推到。他只是就勢,退了兩步。如果單打獨鬥,易飛揚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在這種場合上,他不能出手。
“小雪,你沒事吧?”易飛揚轉頭,擔心地問。
花小米緩緩地搖搖頭,“你的大哥,把我當成花小米了?!?
一聽到她提起“花小米”,易飛揚太陽穴處的青筋突起。他轉過頭去,譏諷地開了口,“哎呦,真沒想到,冷心冷腸的易大少還記得可憐的花小米啊。我真是要感動地流淚了。不過,我怎麼聽說,今天要宣佈你的好消息呢?”
易寒柏面沉如水,“這與你無關?!?
“你如何對待花小米的,我沒有辦法管。但是,請你離小雪,遠一點。我的女人,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一絲一毫,也不會讓她受委屈的!”易飛揚振聲說到。
站在易飛揚身後的花小米,看到他緊繃的後背,以及握成拳的雙手,心尖上似乎墜上了什麼重物,沉甸甸的。
易寒柏側跨兩步,看著花小米,“恭喜你?!?
花小米皺了一下眉,易寒柏的話,若有所指,他的眼神,像利劍一般射向自己。怎麼,他是在警告自己嗎?真是可笑。
“與你與關?!被ㄐ∶滓云淙酥肋€治其人之身,擋了回去。
易飛揚也移過兩步,擋住了易寒柏的眼神,“大少,你可是今天晚的焦點,全場的人都在等你。你還不回去?”
然後,花小米就聽到易寒柏的腳步聲,知道他離開了。
“小雪,他真的沒有爲難你吧?”易飛揚轉過身來,擡起右胳膊,戳戳他的上臂肌肉,“要是他敢爲難你,我來教訓他。”
看到他搞笑的樣子,以及關心的眼神,花小米微微一笑,“沒事。有你在,沒人敢欺負我?!?
聽她這般一說,易飛揚彎起了桃花眼,笑得舒暢極了。
他真的是愛上自己,所以智商變低了嗎?花小米看著易飛揚,面上微笑,心裡卻仍在懷疑。在她的心裡,他是一個擅長隱藏真心的人,現(xiàn)在怎麼變得像是一個沒有心機的男子呢?
“小雪,走,我們回去吧?!币罪w揚站到了她的左側,彎起了臂彎。
花小米猶豫了一下,挽住了他的胳膊。
易飛揚身體微顫,激動地看了她一眼,笑得燦如春花。
自己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他了?;ㄐ∶仔闹邪迪?。她跟著他,又回到了廳內。
再次入座時,花小米發(fā)現(xiàn)南宮梓悅盯著自己,眼中閃過陰毒的眼神。她不禁淺笑輕語,“梓悅,是太久沒見了,你才一直盯著我嗎?以後,我們可以常來往啊?!?
南宮梓悅假笑兩聲,“妹妹在擔心,姐姐怎麼出去這麼長時間呢?”
其實,剛纔花小米之所以在易寒柏抱住自己後,才採取行動,就是因爲聽到了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她通過腳步聲的輕盈,推算出來,應該是一個女的。
在場的女人中,最關注易寒柏的莫過於南宮梓悅了。所以,當時,她判定南宮梓悅一定偷偷地跟在了易寒柏的後面。
所以,花小米才忍住,讓易寒柏擁抱了自己。她就是要氣南宮梓悅。這個女子,當年是那麼囂張地在自己面前搶他,那麼,今天自己不過是收了一點利息。
果然,花小米轉身之際,捕捉到消失在走廊裡的南宮梓悅。這樣很好,她就是要讓這對狗男女之間起了嫌隙。女人的嫉妒是可怕而盲目的,希望南宮梓悅可以給易寒柏找一些麻煩。
對於南宮梓悅可以成功地跟在易寒柏身後,花小米也有過一絲懷疑。那麼警覺的他,怎麼就沒有察覺到呢?不過,這一個問題的答案,對她而言,並不重要。只要目的達到了,就可以了。
此時,易寒柏又站在了臺上,並不在位子上。
花小米的眼波,悠然地轉向了他,然後又轉回到南宮梓悅的臉上,“梓悅,我之所以耽擱了,那是因爲……”
“因爲什麼?”南宮梓悅焦急地問。
花小米聳聳肩,“你還是問易先生吧?!彼u起了關子,瞥了一眼易寒柏。
南宮梓悅咬住了脣,臉色有點發(fā)白。
“梓雪真是會弔胃口。我大哥又不在,你就不能說一下嗎?剛纔,你們發(fā)生了什麼?。俊焙檬碌囊讓殐喊茨筒蛔×?,八卦地問,還刻意把兩人聯(lián)在一起,說出令人想入非非的話。
“二姐,你說話注意一點。難怪明辰沒有來,一定是嫌你話多?!边€沒等花小米接話,易飛揚就沉下了臉,“剛纔,無非是大少把小雪錯當成了花小米,能有什麼事?”
聽到易飛揚提起明辰,易寶兒的臉色難看起來。
其實對於明辰和易寶兒的交往,在一年前剛知道時,花小米是很難接受的。
但是,昭諾提醒她,也許是明辰想爲她報仇。
對於這個想法,花小米更加擔心。明辰是她爲數(shù)不多的親人了,她不想讓他也陷了進來。
可是,昭諾說,每個人都有他想做的事,她不能多管。
故此,花小米只能派人多關注明辰,生怕他吃虧。還好,明辰和易寶兒的交往,總是若即若離,並且佔據了主動權,甚至還暗中坑了易寶兒。
如今的易寶兒在娛樂圈雖然有了點名聲,那都是靠演壞女人以及是明辰的女友帶來的。
至於今天的晚宴,花小米知道明辰以新戲開工,並沒有陪著易寶兒出席。易寶兒心裡一定是不爽的。
“花……”被戳中心事的易寶兒還想說下去,就聽到易老太爺輕咳一聲。
寧小憐輕拍了一下易寶兒的手背,“大好的日子,提一個死人,做什麼?”
易景天也看了易寶兒一眼。
易寶兒乖乖地收了聲。
“是嗎?我聽說,那個花小姐不是失蹤而已嗎?怎麼就成死人了?”花小米繼續(xù)說了下去。
“舊不如新啊。我大哥能等上兩年,算是不容易的了?!币罪w揚輕漫地說。他看向南宮梓悅,瞇起桃花眼,“南宮梓悅,你說,是不是???”
“三少,你不要亂說。寒柏,是一個長情的人?!蹦蠈m梓悅急忙替易寒柏辯白。
花小米似乎贊同地點點頭,“那倒是。剛纔易先生,還在我面前提起了花小姐,說此情不渝來著?!?
“原來這樣,看來是我誤會大哥了。我還以爲,他是一個不會兒女情長的人呢。”易飛揚“恍然大悟”地說。
南宮梓悅聽了兩人的談話,臉上的表情有一點僵硬。
寧小憐又出來打圓場,“我們家寒柏,是外冷內熱。當初……他一定會對梓悅好的?!?
真是一個伶俐的人。花小米知道寧小憐絕對不是不小心說了“當初”兩個字??磥韺Ψ?,也想著挑撥易寒柏和南宮梓悅的關係,所以故意挑起易寒柏對花小米的舊情,卻又刻意跳過。這種撒種的說話方式,倒是水平很高。
對於寧小憐的做法,花小米可以理解。這些年來,易寒柏可是死死地壓在寧小憐的子女頭上,對方的心裡一定早就對他恨之入骨了,又怎麼願意看到他與前皇室的實力派南宮鴻海聯(lián)姻呢?
不過,花小米也明白,幾句挑撥,是不足以破壞這場聯(lián)姻的,還要再下一點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