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小米陪著田恬出現在周潔雅所說的酒店的KTV包房裡時,正如她們所料的,那個所謂的富二代的眼神一下子就被田恬吸引了。
只點了紅脣的田恬,穿著銀色閃亮的包身裙,身材是凹凸有致,比起只會扮柔弱,瘦得像麻桿的周潔雅,不知強了多少倍。
那個富二代的眼珠子就像粘在了田恬身上,周潔雅氣得咬緊了脣,還算清秀的臉都扭曲了。
花小米不喜歡包房裡混濁的空氣,她觀看了一下一邊倒的“戰局”,再看到包房裡還有其它同學在,就跟田恬打了一個招呼,偷偷溜了出來。
在進酒店時,花小米看到酒店的介紹,說在五十樓,有一個“星空花園”,花園裡還有一個觀星臺,可以通過望遠鏡,看星星。當時,她就留意了,現在正好上去看看。
觀光電梯,安靜地上行,地面越來越遠,漸漸地只能看到燈光。花小米擡頭看天,乾淨的天空中,點綴著數不清的星星,如同碎鑽鑲嵌在墨藍的絲絨墊上。
到了頂樓,推開玻璃門,和煦的春風,吹在臉上暖暖的,空氣裡還浮動著若有若無的花香。精緻的花園裡,只有矮矮的花園燈,散發著微黃而柔和的光。遠遠的,只能看到花,草,樹的剪影,朦朧而神秘。
真好~花小米慢步在花園裡,尋找著觀星臺。
在一處拐彎處,低頭慢行,看著兩側鑽石玫瑰的花小米,竟然撞到了一個人。
酒味?!花小米皺著鼻子,擡起頭來。這……這不是易寒柏嗎?雖然光線昏暗,她還是認出了他。
想到不久前,兩人的通話,花小米心裡有點不爽,轉身就走。這傢伙,還是少見爲好,省得他又認爲自己多管閒事。
“別走。”低緩的聲音,飄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晚風裡混有花木的清香,讓他低沉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柔情。
奇怪了,這是易寒柏嗎?花小米有點奇怪停下了腳步,扭頭去看。
易寒柏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低下頭來。
這傢伙是喝多了嗎?花小米發現他的臉頰有些泛紅,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在她看來,易寒柏是一個極爲懂得自控的人,怎麼會喝多呢?難道……借酒澆愁?
花小米覺得這倒有可能,也許有些人看起來冷情,實際上卻是深情呢?會不會與秦翩翩有關?
如此一想,花小米倒覺得易寒柏沒有那麼討厭了。一個懂感情的人,不會壞到哪裡去。她忍不住開口,“易先生,真巧啊。”
“是啊。”易寒柏點點頭,意外地發現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樣有提防,有生疏,反倒是很柔和,像是一個關係不錯的朋友。
“喝了酒,少吹風。不然,第二天會頭疼的。”在花小米的眼裡,此時的易寒柏也與平時的不一樣,沒有了尖刺,平和多了,所以,她才關心地提醒他。
易寒柏的心一動,脫口而出,“陪我坐一會兒?”
“啊?”花小米有點驚訝,不過她看到他的眼神裡的期待,不知怎麼的,心就軟了。也許,此時的他與平時強硬的形像差太遠了。她看他,只覺得有點寂寞。於是,她點了點頭。
“跟我來。”易寒柏伸出手來,牽起了她的手。
手背上傳來的熱度,讓花小米嚇了一跳。她馬上抽了手,馬上想到了明辰,心裡有一種愧疚,彷彿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突然落空的手,讓易寒柏的心也沉了沉。是喝了酒的緣故嗎?怎麼會有一種陌生的感覺,像是被人嫌棄,又像是被人拋棄了?
花小米看著前面停在那裡的易寒柏,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反應太大了?
“對不起。”悶悶的聲音傳來,易寒柏又接著向前走。
看著黑暗裡,他的背影,花小米心裡突然涌起一些同情。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怎麼會對天之驕子的他,有這種情緒。也許是想到高處不勝寒吧,讓她對他有了改觀。她跟了上去。
易寒柏帶著花小米,到了一個高處,那裡有一個三人搖椅式的鞦韆。他先走了過去,坐了下來,然後看向她。
花小米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隔開一點,坐了下來,清清嗓子,“易先生……”
“你可以喊我‘寒柏’。”易寒柏打斷了她的話。
這……這是什麼節奏?自己跟他還沒有熟到這種程度吧?花小米嚥了一下口水,有點不適應這種突變。雖然,近期,她和他的相處,不像一開始那樣針鋒相對,不過也只是停在表面上客氣而已啊。
“你很好奇我跟翩翩之間的事,是嗎?”易寒柏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驚訝,幽幽地開了口。
很?沒有吧?不過,花小米察覺得出來,他這是想傾訴。於是,她還是點點頭。
“翩翩,從小就在我們家長大的。她的父親,因爲救我爺爺而死的。”易寒柏自顧自地訴說起來。
聽著他的講述,花小米的腦海裡慢慢有了印象,並覺得兩人不僅僅是從小的玩伴,只怕還彼此有感情。因爲,他在講到那些往事時,面部的線條是柔和的,甚至在說起“翩翩”兩字時,嘴角還會輕輕上揚。
可是,兩個人爲什麼沒有在一起呢?當花小米聽他簡略地提到秦翩翩最後嫁給了他的好友林溟時,心裡很是疑惑。她聽得出,也看得出,他對此也很是遺憾。
秦翩翩和林溟都是記者,兩人的人生目標就是拿到記者界的奧斯卡獎—普利策獎。爲此婚後,兩人經常前往戰爭,疫區……有大事發生的國家進行跟蹤報道,因此沒有辦法照顧好林燦。所以,作爲義父的易寒柏就照顧起小傢伙來了。
聽到這裡,花小米有點腹黑地想,這樣的安排會不會是有含義的?按理,三人是一起長大的,林溟不會察覺不到易寒柏和秦翩翩之間的那點情愫吧?會不會是故意寒磣易寒柏?
不過,花小米只是在心裡默默琢磨,沒有說出來。她認真地傾聽著易寒柏的傾訴,要這種人把心底的東西講出來,應該很難吧?
“十多天前,我接到信息,翩翩和林溟被極端組織綁架了……”易寒柏說到這裡時,停了下來,用手撫了一下額頭。
十多天前?花小米突然想到林燦曾經替易寒柏洗白,說過那段時間他還像有什麼心事,壓力大了,所以得知小傢伙差點被拐走後,在警察局纔會那麼衝動的。那麼很可能就是因爲發生這件事吧?
花小米又想到,那段時間也是易老太太住院的時候。別看易寒柏看起來對人都冷冷的,但是對老太太可算是不錯的。
好友和舊情人被綁架,關心的長輩住院,這兩樣加起來,讓本來就很要負責集團公司運營事務的他失了冷靜,也是情有可原的。花小米到此時,才解了起初種下的怨念。
“然後呢?”花小米等了一會兒,看他還沒有說,忍不住問道。
易寒柏皺了一下眉,“我盡了全力,設法營救他們。本來都談好了,付了贖金,就放人。可是……最後只有翩翩回來了。”
花小米這下全明白了,他的好友林溟一定是被殺了。秦翩翩可能是一時想不通,所以才把怨氣撒在了他的身上,怪他沒有把林溟也安全解救出來。唉,她都替他覺得冤枉,輕嘆一聲。
易寒柏雙手失扶住額,手肘肘在大腿上,向前傾著身子。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花小米覺得他一定很難過。這麼強勢的男子,偶然露出來的軟弱,讓她看了,心裡的同情,變得滿滿的。她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麼。
於是,花小米擡起手,輕輕拍拍他的背,“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我想,秦小姐會想通的。她現在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丈夫的死訊,所以纔會向你發泄,纔會遷怒你啊。”
“是嗎?”易寒柏放下手,扭過頭來看著她。
花小米重重地點點頭,像打包票地說,“一定的!”她的眼神清澈透亮,不比星子的光芒暗淡。
一抹淺淺的弧度出現在易寒柏的嘴角。
他在笑啊!花小米覺得這個笑如同春雪初融一般,讓她移不開視線。他笑起來,真好看。不由自主的,她的嘴角也彎了起來,連帶著眼睛也彎了起來。
是酒精的緣故嗎?易寒柏突然涌起一種衝動,他傾過身來,把她擁入懷中。淡淡的,好聞的體香飄入了他的鼻中,如火星點染了他的心。
“啊?!”花小米驚呼一聲,就想推開他。但是他的雙臂收得更緊,成熟男子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易寒柏的氣息不像明辰的那般清淡,更加濃郁,更有侵略性,甚至讓她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別動。”易寒柏的聲音低啞,似乎在壓抑著什麼。他抱得更緊。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讓他想就此沉淪。今夜與她的相遇,是他安排的。傾訴,也是爲的一步步誘她,主動成爲他計劃中的一環。可是,在哪一個環節出了差。他覺得心中冰封的某處,好像被融化了。
被緊貼在他胸前的花小米,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臉上像發燒了一樣滾燙的。可是男女力量的懸殊,卻讓她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