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澈一看諶瀚的眼神不對,心下一沉,緊張的上前兩步護在了老夫人的身前:“二哥,娘這是一時氣急才會口不擇言的,你可千萬不要往心里去啊。”
老夫人也被諶瀚不善的目光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用這樣狠戾的眼神看著她。可是她好歹是他的嫡母,是他的長輩,是安平侯府最尊貴的女人,怎么能被個賤種一記眼神就嚇退了?
她硬生生收住不自覺要往后退的步子,強壓著心中的恐懼,鐵青著臉,一把推開諶澈,上前兩步,壯著膽子,冷眼看向諶瀚,說:“什么一時氣急?什么口不擇言?我說的都是我的心里話,是堵在我心里幾十年的心里話。一個下作的乞丐,給我端洗腳水都不配,她竟然還敢奢望著跟我平起平坐?我呸,做她的美夢去吧。只要有我在一天,她就只能被我踩在腳底下。你該慶幸,她死得早,要不然,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不會饒過她,就算到了地底下,她也只有給我舔鞋的份。”
誒?他們在說誰?不是她嗎?
文采菁躲在樹后聽著,不明所以的皺起了眉,冒著可能被發現的風險,偷偷探頭看過去。這不看不打緊,一看,著實嚇了她一跳。諶瀚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風,竟然高高的抬了手,似是想要一巴掌打下去。那可是他親娘啊辶。
“二哥,你做什么?”諶瀚看到諶瀚這副架勢,著實嚇得不輕,很快長臂一展,將老夫人護到了身后,警惕的看著諶瀚說,“這可是母親,縱然有些話說的不中聽,你可也不能如此大逆不道。”
“你跟他說這么多做什么?他若有那膽子早就打下來了,哪還用得著等到現在。”老夫人起初也是一嚇,不如再一看諶瀚高舉了手卻不敢打下來,就知道他也有顧忌,沒那么大的膽子,便完全沒了懼意,不以為然再次推開諶澈,看著諶瀚的眼中滿是不屑,說,“你有本事就打下來。”
諶瀚森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瞪著她,一只手依舊高高舉著,卻沒有動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澌。
眼見著老夫人咄咄逼人,一點兒不知道顧忌,諶澈心中卻不由生出幾分惱意來,有些不耐的低喝了一聲:“好了,娘,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就少數兩句吧。”現在可不是起內訌的時候。
老夫人一聽這話,不樂意起來,一巴掌拍上的后腦,罵了起來:“臭小子,你這是什么話?有你這么跟娘說話的嗎?沒規矩。給我閉嘴。”
諶澈吃疼的捂了頭,放緩了語氣,不過話語中多少還是帶了些埋怨:“你當我說這么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大姐要是知道了,還指不定會怎么生你的氣呢。”
老夫人到嘴邊的話語一滯,眼中劃過一抹遲疑,心里終于生出一絲顧忌來,可是轉念在一想,熬了這么多年,卻始終還要看人臉色行事,還是自個兒兒女的臉色,讓她面子上怎么都掛不住?于是,心一橫,她決定豁出去了。
“我可是她娘,走過的路比她吃過鹽還要多,哪輪得到她在那里給我指指點點的了。”她憤然尖聲叫囂,只覺原本一直堵在心里頭的惡氣徹底散開了,渾身上下難得的舒暢。
沒人敢說話,就連諶澈在那一剎那也怔在那里,一時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只覺自己已經一躍成了安平侯府的老大,再也沒什么能約束她,更是肆無忌憚起來。
“你要有本事,就給我打下來,我讓你打。”她戳著諶瀚的胸口,挑釁的一邊說著,一邊還很主動的將一邊的臉湊過去,“你打,你打,你打啊。”
諶瀚沉默不言看著她,依舊沒動聲色,手也沒再繼續高舉著,緩緩放了下來。
老夫人只當自己贏了,成功的將他壓制了下來,更加興奮,嘴角高高翹起,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量你也沒這個膽子。若你真敢打下來,我就立刻進宮去御前告你個忤逆之罪,讓皇上摘了你爵位。不過是個下作的乞丐生的賤種,竟然也敢跑來跟我拿腔拿調。若不是當年我把你養在我的名下,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格得到安平侯那個爵位?以后,你最好給我識相點,跟以前一樣乖乖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
“要不然?”諶瀚看著老夫人,眼里的光芒依舊冷冰冰的,唇邊卻緩緩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意,“要不然母親打算如何?”
老夫人一看,心里頭莫名的發憷,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讓皇上摘了我的爵位?”諶瀚替她說了,面上的表情看著頗為不屑,“若母親有那能耐,拿去好了,我并不介意。”不過一個虛銜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憑他的本事也不是掙不來。
諶澈在一旁聽著卻是有些著慌了:“二哥你這是什么話?娘不過是一時氣急,說錯了話而已。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何必為了這么點小事斤斤計較呢?”雖然,他也很不服氣被庶出的二哥占了爵位,畢竟,真要說起來,他才正正經經的嫡子,可是,緊隨在二哥身邊這幾年,他也深刻體會到了,身為安平侯,二哥肩頭的責任有多重。當然,他不是沒信心接手那些沉重的責任,只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再多兩年,只要再多給他兩年就好了。想到這些,他忍不住埋怨起老夫人來,以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干嘛這么性急,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二哥,要知道,被惹急了,就是泥菩薩都有幾分氣性的。二哥也是的,以前也不是沒受過娘的氣,不都忍下來了嘛,怎么突然這么容易來氣了?說來說去,都是姓文的那個姨娘的錯。直覺的,他將所有的錯都扣在了文采菁的身上。
“小事?”諶瀚冷笑一聲,冷眼看向諶澈,“怎么是小事?我知道,母親對我娘有不小的意見。我理解。哪個女人見到自己的丈夫寵愛別的女人都會拈酸吃醋的。”說到這個,他就不自覺想起某人警告他的話來,唇邊的笑容中劃過一抹暖意,不過轉瞬便消逝了,轉眼便又添上了幾分怒意,“可是,就算再恨、再怨,她的人已經死了。為什么還要如此不依不饒的褻瀆一個死者?有什么事直接沖我來好了,別扯上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