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澹臺興哲終究還是沒能立刻走成。
“阿哥……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天都這么晚了,還怎么趕路,要走至少也得等到明天天亮吧,就算你不需要休息,二姑娘他們也得休息啊,趕了一天路了,又折騰了一晚上,肯定累壞了,還有你們身上的傷,也得趕快處理才行。”
于是,在澹臺興哲不停的道歉聲中,他們草草收拾了一下周圍的狼藉,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暫時離開了這個地方,另找了一個地方扎營。
還好,他們的馬雖然被狼咬死了,但澹臺望和敏敏有兩匹馬,勻了一匹出來拉馬車,澹臺敏敏與文采菁、淳于恪坐馬車里,田誠和澹臺興哲坐車軾,澹臺望單獨騎馬,正好夠用,至于那個小娃娃,被抱在懷里,不占地方,忽略不計。
他們另找了一個靠近溪流的寬闊地方,重新扎了營,給受傷的人處理了傷口,還好,傷的都不重,那狼牙雖利,不過身上穿的衣服多,抵了些傷害,上了藥,包扎好也就沒什么大礙了涓。
趕了一天的路,又折騰了一晚上,文采菁著實累壞了,雖然明知道這草原上不安全,還是倒頭就睡著了,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才醒過來。
當(dāng)她揉著惺忪的睡眼鉆出馬車時,其他人都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
“醒啦……”澹臺敏敏率先迎上笑臉刊。
“嗯……”文采菁點點頭,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澹臺興哲臉上急切的神情,再看看頭頂掛著的斗大的太陽,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好像起晚了……”
“無妨,反正離我們部落也已經(jīng)不遠了,晚點出發(fā)也沒關(guān)系。”澹臺敏敏不以為然的笑著說完,遞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吃的東西。
文采菁謝過,很快跑去小河邊梳洗了一下,狼吞虎咽的吃完,便催促著他們出發(fā)了。
澹臺部落果然已離他們不遠,走了不到半天工夫,就看見了那成片白色的帳篷包,不少人在里頭穿梭來往。
行近了,就聽到不少人在跟澹臺望問候。
“回來啦,阿望,路上沒出什么事吧?”
“首領(lǐng)都等急了呢……”
很快,便有人發(fā)現(xiàn)了趕馬車的澹臺興哲。
“阿哲?這不是阿哲嗎?阿哲回來了!”
“是阿哲,真的是阿哲,快去告訴首領(lǐng),阿哲回來了……”
馬車很快在最大的那個帳篷包前停了下來。
澹臺敏敏率先鉆了出去,跳下馬車就大叫著向那帳篷包里面跑:“阿爹……阿爹快出來看,是誰回來了……”
當(dāng)文采菁在田誠的攙扶下跳下馬車時,正好看到一個跟澹臺興哲有七八分相似,鬢角已斑白的老頭從帳篷包里面鉆了出來。
這老頭便是澹臺部落的首領(lǐng)澹臺逕。
澹臺逕剛出來,并沒有看到澹臺興哲,只寵溺的望著澹臺敏敏呵呵笑:“這么咋咋呼呼的,還能是誰回來了?你阿爹我年紀雖然大了,耳朵可不聾呢。”
“不是的,阿爹,你看,那是誰回來了。”澹臺敏敏挽住他的胳膊,伸手指向站在幾步開外地方的澹臺興哲,興奮的說道。
“還有誰回來了?”澹臺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一怔,隨后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眼角當(dāng)即就紅了:“阿哲?”
澹臺興哲也不由紅了眼,看著他,撲通跪倒在地,哽咽著說道:“是我,阿爹,我回來了,我回來看你和阿娘了……”
“真的阿哲回來了。”澹臺逕有些踉蹌的上前扶起他,拍著他的胳膊,上下打量著他,不住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能親眼看到你沒事,我和你阿娘就放心了。”說著話,便看到了他肩上的傷,不由驚道:“你的肩膀怎么啦?”
澹臺興哲不以為然笑笑:“沒事,阿爹不用擔(dān)心,遇上了狼群,不小心被咬了一口,不礙事的,已經(jīng)包扎過了。”
“那怎么行,得讓你鐵叔過來仔細看看。”澹臺逕不放心的說著,立刻轉(zhuǎn)頭吩咐澹臺望:“阿望,去把你鐵叔請來……”
“我這就去。”澹臺望笑著應(yīng)聲,很快轉(zhuǎn)身走開了。
澹臺興哲知道阿爹是擔(dān)心他,也就沒有阻攔,只四下找了找,沒看到想要找的人,便問:“阿娘呢?”
“你海叔家的媳婦要生了,你阿娘去幫忙了。”澹臺逕說,話音未落,就聽一旁響起某人熟悉的叫聲。
“阿哲?”
澹臺興哲渾身僵硬了一下,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一旁才匆匆趕到的那個盤著髻、穿著青襖的婦人,眼眶不由一熱,微顫著嗓音叫了出來:“阿娘……”半年不見,阿娘似乎老了不少,特別是那眼角,多了不少皺紋。
“我的阿哲……”看著長久未見的兒子,鐵驪珠只覺眼淚嘩嘩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阿娘……”澹臺興哲又叫了一聲,大跨步走過去,緊緊一把抱住她,半年不見,阿娘似乎還瘦了不少,“對不起,阿娘,兒子不孝,讓阿娘操心了……”
“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鐵驪珠拍著兒子寬厚的背,長久以來一直未定的心終于慢慢安了下來。
終于一家團聚了。澹臺逕看著抱在一起的妻子和兒子,臉上總算露出了些許笑意,這時,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了被冷落的客人們,于是,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們:“好了,別哭哭啼啼的了,讓客人看了笑話。”
“客人?”鐵驪珠松開兒子,意外的怔了一下,循著澹臺逕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三張陌生的面孔,那模樣,看著還不像是他們蠻人。
她不解的看向兒子:“阿哲,他們是……”
澹臺興哲這才恍然想了起來,抱歉的向文采菁點了一下頭,隨后便帶著澹臺逕和鐵驪珠迎過去,道:“對了,差點忘了給你們介紹。”
“阿爹,阿娘,這位是我的主子,大周來的小蔡公子。”他指著文采菁給父母介紹,因為周圍的人太多了些,雖然都是自己人,他還是小心的隱了文采菁的真實性別。
小蔡公子?聽到這樣的稱呼,澹臺敏敏先是一愣,很快明白過來,也就沒有多嘴去拆穿,一個姑娘家千里迢迢跑出來畢竟不安全。主子?”澹臺逕和鐵驪珠兩夫婦則是為她的這個身份而驚詫。 ωωω◆тт κan◆¢ ○
“是……”澹臺興哲點點頭,張嘴想要說什么,可是看著周圍這么多人,還是遲疑了,頓了一下,改口道:“別站在這里了,我們進去再說吧。”
“是啊,是啊,哪有讓客人站在外頭說話的道理,快進來說話。”澹臺敏敏熱情招呼道。
澹臺逕和鐵驪珠也暫時將心中的好奇斂了起來,將客人請進了帳篷包:“三位貴客請進吧……”
視線無意間從淳于恪臉上劃過,澹臺逕意外怔了一下,很快想到什么,轉(zhuǎn)頭四下看了看,很快發(fā)現(xiàn)在五六丈遠的地方,有兩個穿著黑色甲衣的士兵站在那里,正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們。他心下不由一沉,不著痕跡的往淳于恪身后挪了挪,擋住了那些人的視線,只不知道是不是來得及了。
澹臺興哲敏銳的覺察到了澹臺逕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那兩個士兵,眉頭不由一緊,道:“阿爹,那兩個人就是淳于勇武派來盯著我們的人,對不對?”
一聽到“淳于勇武”四個字,淳于恪心頭一顫,忍不住轉(zhuǎn)頭向后看,可是還不等他看清楚他們說的那兩人的模樣,腦袋就被澹臺逕扳了回去。
“沒錯。”澹臺逕一臉凝重的沉聲道:“你們這兒一露面,只怕明天他就知道了。”
“明天?”澹臺興哲一愣:“我們這會兒消息能這么快傳到淳于部落嗎?”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最快也要三天的。
“最近,淳于勇武就在這附近出沒。”澹臺逕眉頭緊鎖,低頭看了淳于恪一眼,說:“消息會傳的很快的。”
“那正好啊,我們正有事找他呢。”這時,文采菁忽然開口道。
澹臺逕意外一驚,詫異的抬頭看她:“你們有事要找淳于勇武?什么事?”說著,他再次看向淳于恪。
澹臺興哲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搖頭道:“不是關(guān)于阿恪的事情……”
“那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公子建馬場的事。”澹臺興哲說。
“建馬場?”澹臺逕腳下的步子不由一滯,不解的抬頭看他們:“要建馬場找淳于勇武做什么?”
“公子想找阿望幫忙。”澹臺興哲繼續(xù)道。
“這不成的。”澹臺逕立刻神色凝重的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
“我當(dāng)然知道,可是阿望跟我們不是不一樣嘛。”
澹臺逕眸光一沉,立刻怒了:“你胡說八道什么?阿望一直都是我們澹臺部落的人,有什么不一樣了?”
一旁的鐵驪珠眼光也變得幽幽的,哀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眼神似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