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莘莘與陸憫已飛身前來,一人掩護(hù),一人用手中的劍砍向那網(wǎng),可那網(wǎng)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的,細(xì)細(xì)軟軟的,卻是怎麼砍也砍不斷。那些黑衣人此時已不管陸憫他們了,幾聲呼嘯之後紛紛上馬揚(yáng)鞭急馳,我卻被網(wǎng)著拖在馬後。夏天的衣服本就單薄,很快我背上的衣服便被磨破,地上的沙石烙得我的背脊一陣陣刺痛。
正驚恐間,突然聽到陸憫大聲喊道:“師妹,子夜!”
我一個激靈,隨即艱難地騰出右手往腰間摸去,那網(wǎng)已越收越緊,我吃力地拔出子夜,奮力往那網(wǎng)上劃去。嘶的一聲,那網(wǎng)果然被劃開一道口子,我大喜,顧不得身上的傷痛,用力劃破那網(wǎng)掙脫出來。那些黑衣人察覺我已把網(wǎng)弄破,又紛紛跳下馬來圍了上來。此時,陸憫三人已追了上來,宋莘莘將我護(hù)在身後,陸憫和吉祥持劍背靠背站在我們身旁,與那些黑衣人對峙著。
一名黑衣人用劍尖朝我一指,說道:“識趣的話將此人留下,其餘人可全身而退,我保證不爲(wèi)難你們。”
宋莘莘將劍橫在身前,說道:“敢問各位,我們與各位素不相識,各位爲(wèi)何出此卑劣手段,這般死死相迫究竟意欲何爲(wèi)?”
那黑衣人冷冷地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廢話少說,想保命的話將人留下。”
陸憫冷哼一聲道:“哼,先問問小爺我手中的劍肯不肯吧!”
黑衣人不再說話,朝其他幾人揚(yáng)揚(yáng)頭示意,那些黑衣人又一起攻了上來。此時的我已是汗流浹背,衣衫被汗水滲透,與我背上被磨破的傷口粘在一起,錐心般的痛,當(dāng)下卻不能有半點(diǎn)分心,唯有死死咬緊牙關(guān),握緊手中的子夜。
剛纔說話的那名黑衣人揮劍向我刺來,招式雖快卻並不狠辣,我知道他們不會取我性命,心中稍安,揮舞手中子夜伶俐迎擊。子夜雖小,卻削鐵如泥,那人的劍一粘上子夜,便“嚓”地一聲被削去半截。黑衣人一怔,隨即將斷劍一拋,赤手向我抓來。此時陸憫他們?nèi)硕急黄渌谝氯死p著無暇分身,我心中暗暗叫苦,背上的傷口越來越痛,血順著背脊流下,我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只覺身上沉沉的,使不出勁來。
堪堪躲過一招,我已無力再躲,眼見那黑衣人的手就要往我肩上抓去,耳邊風(fēng)聲忽起,一片金葉子“嗤”地一聲正中那黑衣人的手背。那黑衣人吃痛,一驚之後便退開兩步。我心中大喜,用金葉子當(dāng)暗器這麼奢侈腐敗的行爲(wèi),除了他還有誰。
果然,一雙堅實(shí)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耳中傳來北凌飛焦慮的聲音,“小萱!你沒事吧?傷到哪了?”
我無力地抱住他,再也撐不下去了,“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三曜看到信號箭了。”北凌飛答道。
與北凌飛同來的正是日月星三曜,此時三人已加入廝殺之中,陸憫三人一見他們來了,即時精神振奮起來,形勢大轉(zhuǎn),那幾名黑衣人頓感吃力。這時,北凌飛已看到我背後衣衫襤褸鮮血直流,頓時鐵青了臉,眼中盡是焦灼和心痛,我安慰他道:“沒事,皮外傷而已。”
北凌飛掃視一眼那些黑衣人,眼神漸漸凌厲,怒火瞬間點(diǎn)燃,狠聲道:“竟然敢傷我北凌飛的女人,可恨!”
這時,宋莘莘已退了下來,北凌飛將我交給宋莘莘,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的殺意,冷聲道:“他們讓你流的血,我讓他們百倍償還。”
我急忙拉住他,“凌飛別去,危險!”
北凌飛握了握我的手,“小萱,今天就瞧瞧你夫君的利害吧。”
話音一落,他已抽劍在手,縱身一躍,半空中劍花如一張銀網(wǎng)般籠罩在剛纔要抓我的黑衣人頭上,身法輕盈靈巧,水藍(lán)色的衣袂在刀光劍影中翻飛。我靠在宋莘莘身上,雙眼死死盯著北凌飛,生怕他有什麼閃失。但見北凌飛長劍如蛟龍出海,每一招每一劍都緊緊逼著那黑衣人,沒有半分停滯,那黑衣人漸感吃力,出手已比之前慢了許多。
又過了幾招,那黑衣人右手揮劍,左手卻突然朝北凌飛一指,一支短箭從他手腕中射出,直向北凌飛面門射去。我心跳驟停,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便見北凌飛的臉一側(cè),身形斜斜地向那人貼去,右手揮劍直點(diǎn)黑衣人肋下,黑衣人不得不提劍奮力擋去,但剛纔他的手背已被金葉子擊傷,被北凌飛重力一擊,手中的劍脫手而飛,北凌飛左手快如閃電,一拳擊在那人下顎上,鮮血夾帶著碎牙從那人口中噴出,北凌飛已點(diǎn)中向他胸前穴位。
“不能留活口的便殺!”北凌飛冷聲向三曜說道。
其餘黑衣人見同伴被捉,一人口中發(fā)出一聲哨聲,幾人邊戰(zhàn)邊退。眼見一名黑衣人已快奔近馬旁,夏星如白鶴沖天般向那人掠去,人沒落地,手中長劍已兜頭砍下。那名黑衣人狼狽地一縮身子,伸手從腰中掏出三支飛鏢同時甩出,其中一支射向夏星,其餘兩支竟是射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黑衣人。
北凌飛冷哼一聲,“想殺人滅口?想得倒美!”
話音未落,兩片金葉子已從他手中飛出,擋開了那兩支飛鏢。北凌飛臉上殺意逾濃,足尖輕點(diǎn),幾個旋身已掠到那黑衣人面前,劍式招招凌厲,只聽得一聲怒嘯,接著便是一聲慘叫,那黑衣人已被北凌飛的長劍自左邊太陽穴刺入,從右邊太陽穴穿出,佈滿血絲的雙眼瞪得大大的,幾乎要掉出來一般。這種血淋淋的廝殺場面我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嚇得緊緊閉上了雙眼,靠在宋莘莘肩上不敢再看。
當(dāng)聽到夏月向北凌飛稟告時,我才睜開雙眼,那些黑衣人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回四殿下,共八人,一人被殿下制服,五人被斃,其餘兩人服毒自盡。”
北凌飛冷冷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指指那名被他制服的黑衣人,說道:“帶他回府嚴(yán)審,走。”
一行人正要上馬,突然勁風(fēng)四起,無數(shù)長箭從四面八方向我們射來,北凌飛將我緊緊摟在懷中,將手中長劍舞得密不透風(fēng),把飛射而來的箭一一擊落。當(dāng)箭雨終於停止,又有十多名黑衣人從四個方向我們撲來。
我心中一沉,此時陸憫與吉祥身上都掛了彩,雖只是輕傷,但惡鬥這麼久,體力已是不繼,對方人數(shù)又比我們多出一倍,只怕再鬥下去形勢對我們不利。
北凌飛將我放在馬旁,輕聲道:“別怕,有我。”
此時三曜已合身撲上,擋住最前面襲擊而來的黑衣人,陸憫和吉祥也咬咬牙,顧不得身上的傷,再次加入廝殺中,宋莘莘則在我身旁護(hù)著我,不讓黑衣人近身。 шшш?ттκan?¢O
此時的北凌飛眼中戾色暴漲,臉上如沐寒霜,混身散發(fā)著凌厲的殺氣,這樣的北凌飛是我從沒見過的。
那些黑衣人自出現(xiàn)便沒說過一句話,只不管不顧地拼殺,倒沒人向我襲來,也許是盤算著把北凌飛他們殺光之後,我自是手到擒來。
殘陽如血,一如地上四處潑灑的血跡,人人都?xì)⒓t了眼。我心中暗自著急,三曜和北凌飛的身手在這些人中最高,無奈對方人數(shù)衆(zhòng)多,且那些黑衣人也狡猾得緊,根本不和他們硬碰,過上幾招便退開,再由其他人頂上,實(shí)行車輪戰(zhàn)。
形勢對我們越來越不利,正危急中,忽聞馬蹄聲大作,我忍著背上的傷痛轉(zhuǎn)頭望去,十來騎白色的駿馬在夕陽中急馳而來,馬背上的人均是白衣裝扮,手中長鞭飛揚(yáng)。白馬白衣,如一團(tuán)白色的雲(yún)在天際飄浮一般。帶頭的人一頭青絲在風(fēng)中張揚(yáng)飛舞,是個容貌嬌媚的女子。我心中暗自祈禱,可別又是敵人才好。
待到馬跑近了,那帶頭的女子在馬背上燦然一笑,不待馬停便縱身一躍,身子靈巧如白羽般飄落。正在打鬥的人皆停了手,凝神戒備,唯有北凌飛氣定神閒地望著那名女子,似乎已知道對方是誰。我心中疑惑,他什麼時候多了個容貌出色武功高強(qiáng)的相好了?
卻見那白衣女子單膝向北凌飛一跪,聲音清脆悅耳,“雲(yún)竹參見四殿下,奉大殿下之命,特攜雲(yún)影衛(wèi)前來相助。”
此時,其餘快馬亦已奔近,那些雲(yún)影衛(wèi)已紛紛自馬背上縱身躍落,手中長鞭毫不猶豫地往那些黑衣人身上揮去。
北凌飛淡淡地向那女子拱手道:“有勞雲(yún)竹姑娘,內(nèi)子負(fù)了傷,此處便交給雲(yún)影衛(wèi)了,北凌飛在此謝過。”
那名叫雲(yún)竹的女子站起身,嫣然一笑便道:“四殿下請放心,雲(yún)竹自會料理。”
這一下變故大出我所料,北凌雲(yún)和北凌飛不是表面和諧暗裡卻鬥個你死我活的死對頭嗎,怎地突然這麼好心派人來相助了?而且,他又怎麼知道我們犯險的?
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北凌飛向衆(zhòng)人一揚(yáng)首,便將我抱上馬,揚(yáng)鞭急馳而去,只留下雲(yún)影衛(wèi)的人和那些黑衣人惡鬥。
“小萱,你先忍著,我們這就回去。”北凌飛摟著我柔聲道。
“可是,我們就這樣走了,留下雲(yún)影衛(wèi)的人不管,不怕他們有什麼閃失,北凌雲(yún)那邊不好交待?”我問道。
北凌飛眼中流出一絲不屑,無所謂地道:“是他們自己說要我們先走的,既然人家這麼熱情,我怎麼好不領(lǐng)情。”
我咯咯笑道,“那也是,有閃失也是他們自找的,可與我們沒關(guān)係。”
北凌雲(yún)若是聽到我們是這般沒心沒肺的看待他的鼎力相助,不知會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