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烏鴉別嫌野豬黑
人皆有私心,玉雅在心灰意冷時,旁觀的人,也是各有盤算著。
壽寧侯府,元景園內(nèi)。一身從二品朝服打扮的貴婦,自然是壽寧侯府的主母沈伊人。此時,沈伊人正坐于梳妝鏡前,她的身后是一個身穿著水綠色夾襖的小丫環(huán),小丫環(huán)正仔細的為沈伊人綰了青絲。享受著小丫環(huán)不錯的手藝,沈伊人微微閉了眼睛,靜目養(yǎng)神。
“老奴收到了消息,梧桐園里的大哥兒已經(jīng)無大礙,夫人,您看是否按規(guī)距賞了份例?”沈伊人的陪嫁沈嬤嬤問了話。沈伊人聽著此話后,是依然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只是平和的說了話,道:“嬤嬤安排便是,我待會兒還要進宮給娘娘請安,府里你老盯著,我放心。”
“夫人的意思,老奴明白了。”沈嬤嬤笑著回了話。心中自然也清楚她家主子的意思,很明顯對于大哥兒盡著本份就成。畢竟,旁邊還有一個側室楊寧真在盯著,就是要攏了人,也輪不著元景園來著。
待小丫環(huán)手巧的梳好發(fā)髻,沈伊人從鏡里瞧了許久,贊了話道:“嗯,手藝不錯,你叫何名?”
“回夫人,奴婢喚丁紫。”小丫環(huán)恭敬行了禮,忙回了話道。沈伊人抬眼看著長得顏色出眾的丁紫,是捂嘴輕笑了起來,和藹的再道:“往后便留在元景園,升了二等丫環(huán)的例吧。”
丁紫原不過是沈嬤嬤推薦來的三等小丫環(huán),這是好運給壽寧侯夫人瞧對了眼,自然歡喜的道了謝。
壽寧侯夫人沈伊人是擺了擺手,讓侍候的丁紫退了下去。使了心腹去門外盯些風聲后,沈伊人才是對沈嬤嬤又道:“嬤嬤,那丁紫性子如何?合適嗎?”
“夫人放心,丁紫的一家老小全都握在老夫人的手心里,夫人想捏她,如一只螻蟻。”沈嬤嬤吐了話道。沈伊人聽后,倒是點了一下頭,眼中有兩分滿意,再道:“嗯,大哥兒那里侯爺一直未松口,我也不好與侯爺硬頂了話。現(xiàn)如今,我瞧著元景園寂寞,也想添些喜氣。”
“說到底,不管我也罷,楊氏也罷,都是膝下空虛,沒能給府里添子嗣。”沈伊人嘆了此話。旁邊的沈嬤嬤自然清楚壽寧侯夫人沈伊人的潛臺詞。不外乎,就是想借腹生子罷了。
“夫人,大哥兒倒底占了長子的名頭,若是將來楊氏抱養(yǎng)了大哥兒,怕是會對元景園不利?”沈嬤嬤提了礙難之處道。畢竟,沈伊人嫡出的哥兒,那自然是占了大義名份。可若是借腹生子,誰知道侯爺如何想?禮法有云: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嫡長制,才是春秋大義嘛。
沈伊人笑著回了話,道:“嬤嬤,楊氏想何,我等不急。且以靜制動吧。當年,她沒有給侯爺添了子嗣,我瞧著就是福分薄了兩分,緣分修得不夠。”當然,相比較起來,沈伊人和楊寧真是半斤對八兩,烏鴉別嫌野豬黑啊。
“說起來,元景園的子嗣緣分,也需要修習一翻。嬤嬤,差人去大相國寺再添了香油錢,為府里點了長明燈祈福。”沈伊人收了笑容,淡然的交待了此話。沈嬤嬤聽后,自然是忙應了下來。
元景園的沈伊人有心抱養(yǎng)了孩子,便是要推介給壽寧侯司馬錦的美人,都是備了齊全。
而在府里的女人們各有算計時,年方三歲的大哥兒正邁著小腿,噔噔的往玉雅屋子里跑去。這不,爾云正驚著玉雅的請求時,屋門讓小小的、矮矮的,像個蘿卜頭的大哥兒給推了開。大哥兒是一口氣的跑到玉雅床榻前,有些收不回氣的小身子加上急跑了路的氣喘虛虛,那是邊流著淚,邊打著咯。
“姨娘......別丟下我,我會聽話,嗚嗚......”大哥兒邊哭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玉雅面前蹭。那可憐的小模樣,讓旁邊的爾云瞧著后,都是忍不住的跟著抹起眼淚來。場面一時間,似有無限的悲哀。
“哥兒,嗚嗚......不要別的,只要姨娘......”大哥兒抬了頭,哭得兩只眼睛像兔子一個樣的紅通通,大大的眼珠子里,滿是祈求和盼望的神色。
“姨娘,別丟下哥兒......”邊說了話,大哥兒另一邊是扒拉了玉雅的手,雙手抓了上去,握得緊緊的,一刻也不敢放松的樣子。
瞧著面前可憐惜惜的小童,玉雅不知道應該如何回話。她的心里同樣不好受,這一瞬間,她的心,很疼很疼。
“玉雅,你瞧瞧哥兒都求你了。你......”爾云在旁邊正想勸了話。玉雅卻是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了話,道:“哥兒,起來,姨娘教過你,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哥兒,不記得了嗎?”
玉雅的表情很嚴厲,大哥兒一個小童總歸聽長輩的話。所以,在玉雅一吼了聲后,馬上就是反射性的站直了小身子,還是用小手不停的擦著兩只紅通通的眼睛。一邊抽泣,一邊打個氣咯,回道:“哥兒不哭,哥兒是小男子漢,哥兒要保護姨娘......”
在大哥兒頭上飄乎的末代帝王,這一刻也沉默了。他在等待,等待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后續(xù)發(fā)展?等待他心底隱隱約約的答案。
“爾云,你幫我送大哥兒回去。他年紀小,身子還未完全康復好,別在我這里過了病氣。”玉雅對爾云用了求救的眼神,說了話道。爾云瞧見此,只得心中暗嘆一聲后,上前拉了大哥兒的手,道:“你姨娘病了,大哥兒莫讓姨娘還要擔心你,先回去養(yǎng)好病,再來看姨娘好不好?”
大哥兒是一個倔強的孩子,他搖了搖小腦袋,肯定的回道:“哥兒睡了,姨娘就不見了。”
“哥兒不走,哥兒陪姨娘。姨娘哪兒疼,哥兒吹吹,就不疼了。”大哥兒拉著玉雅的手,哪肯放開。爾云是勸了話,可這一勸,反而讓大哥兒更加抓緊玉雅的手,那小模樣像一只小獸,守在他的巢穴,守著他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