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是誰
慕容嫣看一眼容歡道:“嚴格說來,這不算毒。”
這話一出,凌錦錢齊驚訝不已,就連容歡也艱難轉頭盯著她。
“若我推測得沒錯,應該是你小時候吃了一種長年生長在冰天雪地裡的植物,名喚地衣,地衣極陰極寒,屬純陰之物,而你童男之身,屬純陽之體,一陰一陽,日久天長,陰氣損傷了純元之氣,纔會使你變成如今這樣。”見容歡眼裡露出深思,慕容嫣頓了頓又接著道,“若不是你及時用了鍼灸打通穴道散發了寒潮,多年來又得制……師父下藥制住你體內的寒氣,恐怕你早變成冰人了。”
這種病,慕容嫣在現代記載中見過,這是由於複雜的基因原因造成。不過容歡是後天所致,她倒十分驚訝給他下寒毒的人竟有這等知識。
容歡一臉欺霜賽雪,倒給他添了俊美的容顏增添幾分清骨,他點點頭,的確如此,若不是得恩師每年三九天爲他鍼灸,他早就冰死了。又有了制南星的毒藥剋制,他這幾年發病次數由半個月一次,到一個月、二個月、三個月一次,若是繼續治療下去,寒毒痊癒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可問題的是,制南星的毒藥毒上加毒,他體內的毒性已經發作,再也壓不住了體內的寒毒,恐怕寒毒未除,他已經先被毒死。
透過薄薄的帳幔,容歡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嬤嬤,這花真是漂亮。”他由衷讚歎著,生於宮廷,什麼樣的東西沒有見過?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開得如此鮮豔奪目的花朵。可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他能找出的最美的形容詞就是漂亮,又加一臉的驚豔。
“太子想不想見皇后娘娘?”嬤嬤憐愛地撫著他的髮絲問。
“想!歡兒好想母后!”母后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他傷心地流下眼淚來。
“皇后娘娘一直喜歡鮮花,太子只要每晚摟著這朵花入眠,緊緊摟在懷裡,就能夢見皇后娘娘。”嬤嬤道。
從那一晚起,容歡夜夜摟著那朵鮮花入眠。夜越來越深,懷裡的鮮花越來越冷,他象在懷裡摟著一團冰塊一樣。他也越來越冷,慢慢冷得全身發抖,可他依然緊緊摟著那朵鮮花,——因爲母后還未出現。
他牢牢記住嬤嬤的話。
母后看到他懷裡的鮮花,一定會喜歡的。
小小的身子已凍僵過去,可他依然緊緊抱著懷裡的鮮花。
容歡遙遠的思緒被凌錦的聲音拉回來。
“長年冰天雪地的地方?”凌錦摸著下巴問道:“這種地方哪裡有?”
“南極洲、北極洲,那裡終年零下幾十度。”慕容嫣道。
“南極洲,北極洲,是什麼東西?”凌錦又問。
“零下幾十度,是意思?”錢齊問道。
慕容嫣頓時有一種無力感,這兩人的關注點雖然不同,卻抓住了兩個她解釋不了的重點。
“小姐,那能治嗎?”玉竹關注的是病人。
“能治,不過有個前提條件。”慕容嫣看了容歡一眼。
“什麼前提條件?”容歡臉色不自然地撇過頭去的時候,在場的三人同時問出聲來。
“保持童子身。”慕容嫣也有些同情容歡,這樣的帥哥就是前世也少見,白白可惜了一幅好皮相。
“啊?”錢齊誇張地驚叫一聲,無限同情容歡,“那那那不是守活寡?喂,容兄,你不會到現在還是童子**?”說到這裡,慌忙捂住嘴,他可不能讓嫣兒知道,他已經遊戲花叢十幾年,是老手中的老手了。自從大殿那次之後,他就清退了身邊所有丫頭,不曾近過女色,爲的就是博美人一笑。
只要嘗過女人的滋味,纔算真正的男人。錢齊斜著眼睛看了看容歡,眼內充滿同情,只看得著吃不著?還算個男人嗎?
“若破了童子身又如何?”凌錦輕咳一聲,問得比大驚小怪的錢齊要含蓄得多。
“破了就破了,只是每行房一次,陽氣就少一分,陽氣耗盡,精盡而亡,就到閻羅王處報到唄。”慕容嫣淡淡掃了容歡一眼,瞪她做什麼?她說的可是事實,也沒有誇大其詞。
錢齊聽得全身打了個羅嗦,容歡在寒毒未痊癒之前,是絕對不得近女色的,做定一輩子和尚了,這人生活著還有什麼樂趣?
這回連凌錦也忍不住唏噓出聲,看向容歡的目光染起同情之色,很快似想到什麼又轉著去看慕容嫣。
說到行房之事,他這個聽衆都有些臉孔發熱耳根發紅,她一個雲英未嫁的丫頭,怎麼也不害羞一下,反而象談天氣一樣正常,這臉皮,未免太厚了點吧?不過想想那日大殿上的語出驚人,這點程度的,對她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
“再給他再喝一碗還魂湯驅寒。”慕容嫣朝玉竹道,轉過頭來看容歡一眼,“是誰對你下的寒毒?”
這種寒毒在容歡體內已經長達十年之久了。容歡當年不過是個不暗世事的孩子,是誰,如此狠毒對一個幾歲的孩子下手?
容歡風輕雲淡地道:“是我的奶孃,她天天餵我一種水草燉的湯水,每夜讓我摟著一朵色彩異常鮮豔的花朵入眠……”說著頓了頓又道,“母后死後,我在宮裡唯一的親人只有……這個奶孃。我能活到現在,是因爲遇到了恩師和制前輩。”
慕容嫣沉默一下,轉身就走,“你這個寒癥毒,我沒有信心!還是請我師父來。”
容歡伸出手去阻止她,無意中卻拉住了她的手。象絲綢一樣細膩軟綿順滑的小手,溫熱如一塊暖玉,瞬間溫暖了他寒冰一樣的手,令容歡心頭一震。
慕容嫣皺起秀眉,清亮的眸光不悅落在容歡的手上。
容歡回過神來,慌忙收回手。
“委屈你了!阿嫣,對不起。”容歡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話。
錢齊摸不著頭腦,搔搔頭看向一臉怒意的凌錦,又神色怕怕的看看慕容嫣。
慕容嫣脾氣卻出奇的好,聳聳肩道,“沒什麼,她也沒有討得好。”
“她是我妹妹,道歉應該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做,你搶什麼搶?”凌錦看著容歡有些生氣,可爲什麼要生氣,他也不知道。
腦子遲鈍的錢齊也終於反應過來,原本容歡是在爲凌月道歉。
“對,公主是我表妹,我來向嫣兒道歉就行,容兄你是病人,湊什麼熱鬧?”錢齊也反應過來跟上節奏,嫣兒受了委屈,他來安慰就好了,什麼時候關容歡凌錦這些閒雜人什麼事?
玉竹瞪著茫然的雙眼看了看凌錦,又看了看錢齊,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竟然有人爭著道歉認錯?她沒聽錯吧?接下來她聽到了小姐的怒喝聲,確定自己真沒聽錯。
“給我滾。”慕容嫣冷喝,“三、二、一……”
眼前兩個人影一閃,少了兩個瓜噪的人,屋內陡然清明開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