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胞胎!
李大娘的這一聲驚呼讓九月瞬間被冷汗浸透,雙胞胎,還有一個是站位,而錢來娣已經虛脫了,哪里來的體力再承受一次?
要是在前世,這種情況早就剖腹手術了,可現在……她不是婦產科醫生,她也不是大夫,更不是接生婆,如果她提議剖出來?未免太過驚悚了。
這一刻,九月真希望自己真的是菩薩保佑的福女,這樣,她就能祈求菩薩分一點點兒給錢來娣,也好保住這一對母子不是?
可惜,她不是……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喊聲:“文大夫來了。”
九月瞬的抬頭看向門口,眼中閃亮閃亮的。
只是,文太醫似乎沒進來?
九月直接從里面跳了出來,沖到門口,看到文大夫正被錢母攔著,不由火從心中起,她狠狠的瞪了錢母一眼,壓住火氣對文大夫行禮:“文太醫,我嫂子懷的是雙生子,如今誕下一個,肚子里還有一個位置不正的,還請文太醫仁慈求他們母子兩命。”
“十九妹,她……”祈稷一聽就傻眼了,高高壯壯的漢子眼中頓時朦朧了起來。
“好。”文太醫也不含糊,他知道九月的身份,那可是未來郡主,當今圣上的嫡親的堂妹,他也知道九月知曉了他的身份,所以也不加掩飾,扔下斗笠就邁腿進去。
“男子怎么可能進產房?”錢母也不知道在掙扎什么,還待上前阻攔。
“不想讓你的女兒死就給我閉嘴。”九月瞇起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手一伸,便把文太醫給請了進去,在她眼里,什么男人和姑娘家不能進產房,純屬扯彈,見過前世的男婦產科醫生沒?“三嬸,你也來幫忙。”喊余四娘進來,自然是想讓余四娘親眼看著,免得以后對錢來娣胡言亂語。
“噯,來了。”余四娘今天是難得的老實,推開祈稷就鉆進了產房。
余阿花和張小棗兩人已經把已出生的娃給收拾干凈了,看到余四娘就遞了過來:“娘,是個丫頭。”
“真的?”余四娘居然真的稀罕丫頭,一聽到雙眼發亮的撲了出去,抱住了孩子,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下,樂了,“哈哈,我余四娘有孫女了。”
說罷,抱著娃就往外面顯擺去了,壓根兒就忘記了九月說的要她幫忙的話。
九月也顧不到她,文太醫已經給錢來娣把了脈,一句廢話都沒有就從他隨身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個小布包,他隨身的布袋子和九月的那個很像,四四方方的斜挎包,里面鼓鼓的,裝的估計都是他寶貝的東西。
小布包展開,是一排密密麻麻長短不一的銀針,到最里面,卻是九根金針。
文太醫隨意的取了一根扎在了錢來娣的人中處,錢來娣“嚶”的一聲醒轉了過來。
“給她喂些參湯。”文太醫淡淡的吩咐了一聲。
“噯。”張小棗立即跑了出去,她準備的東西已經給錢來娣吃完了,山參也只有片沒有湯,還得去現做。
“九小姐,胎兒位置不對,我也沒有多少把握,現在只能扎針試試了。”文太醫轉向九月,目光坦然,就好像交待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般。
“這……”余阿花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九月,這種事可不是她們能作決定的,要是出了事,她真擔心九月擔不起。
“我相信文太醫的醫術。”九月卻當即立斷,笑話,已經浪費了這么久的功夫,再耽擱下去,大人小孩一起完蛋。
“有勞九小姐把孕婦的肚子露出來。”文太醫低頭在他的針包上研究。
九月知道他在避嫌,當即上前去,放下了半邊帳縵,把床里邊的一條被子拉了過來堆到了腹下,身上那條往上拉了拉,正好露出肚子的位置。
“這位大娘,孩子的頭若是出不來,你便用這剪子破開生門,一會兒再用線縫上。”文太醫看到了重新泡回酒里的那把剪也,似乎點了點頭,吩咐道。
“噯。”李大娘做了這么多年,遇到的事兒不少,自然聽得懂他說什么。
“大夫,保住我的孩子……”錢來娣卻突然撐起頭對文太醫說了一句,語氣中無限的眷戀,分明就是在交待后事。
“嫂子,文太醫的醫術了得,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九月用一種堅定的語氣說道。
文太醫看了看她,沒說話,手一拂,指間便多了四根銀針,也沒通知說開始,便到了床邊對著錢來娣的肚子開始下針了。
九月退回到李大娘身邊,余阿花守在床頭雙手握著錢來娣的手,不知不覺紅了眼。
屋里的人全神貫注,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貓咪般的叫聲才喚醒了他們的思緒。
“是個男娃。”李大娘已經說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覺了,把孩子接下來后,下意識的就跟錢來娣報告了一聲。
“快些清理。”文太醫還在旋著那些扎在肚皮上的針,催促道。
“快,剪臍帶。”九月一把端過那個碗送到李大娘邊上。
清理口腔,剪臍帶,扎臍帶,然后轉手給余阿花抱去清洗,李大娘則還在收拾錢來娣這邊,胎衣還沒有挽出,大人就還沒有安全,不能大意。
所幸,文太醫的醫術實在了得,沒一會兒,胎衣挽出,錢來娣也累極入眠,文太醫收了針,轉到了余阿花那邊。
“孩子抱過來看看。”令人意外的是,文太醫居然提出要看孩子。
余阿花正給孩子打包,聽到忙抱了過來,包還散著,一抱之下便有些散亂。
“文太醫,孩子有什么不對嗎?”九月也擔心,這孩子原本應該是先娩的吧?被這么一耽擱,在肚子里也不知道有沒有窒息,有沒有什么后遺癥。
“無礙。”文太醫檢查了一番,還拿了那幾枚金針往嬰兒身上扎了一下,針尾竟滲出一滴黑黑的血,不過,隨著他去了金針后,嬰兒的哭聲竟響亮了許多,“先天雖有些不足,但日后好好養養便好了。”
九月這才松了口氣,她相信文太醫的醫術,既然他說無礙,那就無礙了。
“十九妹,你把孩子抱出去吧,我幫著李大娘收拾一下。”余阿花俐索的把孩子重新打好包,包了襁褓遞給九月。
“我抱?”九月看著那小小的軟軟的孩子,有些不敢伸手。
“沒事兒的,這樣抱著就行了。”余阿花看到她這樣就知道她沒抱過孩子,不由笑了,示范著把孩子放進了九月懷里。
九月只好僵著手抱著孩子和文太醫一塊兒出來。
外屋,余四娘正抱著孫女不斷的和人顯擺,錢母到底心系著女兒,守在門邊不敢離開,祈稷也眼巴巴的站在門前,也顧不及去瞧女兒一眼。
“十堂哥,恭喜你,兒女雙全。”九月看到祈稷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心里一軟,懂得心疼媳婦兒的漢子真是好漢子。
“兒女雙全?!”眾人頓時嘩然,恭喜聲不斷。
“九月,你嫂子呢?”祈稷心急之下,直呼九月的名字。
“嫂子累了,睡過去了。”九月忙安撫道。
“她沒事?”祈稷驚喜的問。
“沒事兒,熬過來了。”九月笑道,“十堂哥,以后你可得好好待嫂子,她這次可是過了鬼門關了。”九月倒也不是有意夸大嚇唬人,要不是文太醫在,無論是錢來娣還是這小男娃只怕都過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祈稷連連點頭,偌大個漢子如同孩子般又器又笑起來。
“快抱抱你這小兒子吧。”九月把懷里的娃娃塞了過去,她不會抱孩子,這一會兒功夫手都快僵了。
“噯噯。”祈稷歡喜的手忙腳亂,不過總算把孩子穩穩的抱在了懷里,他比九月好些,幾個侄子小的時候沒少抱,一會兒就適應了,一雙眼睛再也無法從懷里的小人兒身上拔出來了。
“文太醫,還煩您幫我嫂子開個調養的方子。”九月客氣的向文太醫說道。
“好。”文太醫點頭,自有祈菽陪著去開方子,這邊幫忙的工匠們也都被祈黍安頓好,坐在堂屋里笑語宴宴。
一場禍事消彌,還得了一兒一女,相熟的人都替祈稷高興。
“九月啊,嬸……謝謝你了。”余四娘抱著孩子走到九月面前,忽的紅了眼眶,膝蓋居然就軟了下去。
九月嚇了一跳,避到了一邊,尷尬的說道:“三嬸,謝就不用了,您以后別罵我就行了。”
“不罵,不罵,以后誰敢罵你,嬸就幫你罵誰。”余四娘倒是光棍得很,聽到九月這話,笑著說道,一點兒也沒有不自在的跡象。
“祈家妹子,幫我也畫個符吧,我家那孩子到晚上老哭,一哭就身上冒汗,不管什么法兒都不成呢。”圍觀的婦人中有個膽大的湊到了面前,異想天開的說道。
“……”九月頓時愣住了,她畫符只是為了讓錢來娣安心好不好?又不是萬能的,她也不會治什么病啊……
“還有我,還有我。”有一個帶頭,后面便接上來一堆人,紛紛敘說起了自家的病痛,想讓九月給畫個符好讓他們解除這些煩惱。
“幾位伯娘,嬸娘們,請聽我說。”祈稻的媳婦兒看到九月被圍,忙在邊上勸道,“我們家十九妹也累了,大伙兒有什么事改天再說吧,這會兒,還是讓她先歇歇,這人疲累著,畫出來的符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九月頓時對這位大堂嫂另眼相看,剛才,就是她提醒用符“安心”,這會兒又站出來解圍,真是太善解人意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