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睜開眼睛后,看到眼前那熟悉的青年,那紅色的長發,俊美的面龐,不是墨涵又是何人,仿佛是想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老者揉了揉眼睛后確定沒有看錯,這才有些驚喜地叫道“涵兒!”。
看到老人那失態的模樣,墨涵心里有些發酸,一年前的不告而別沒想到讓老人焦急擔憂成這副模樣。
“師傅”墨涵叫了一聲,聲音有些嘶啞,一直以來墨涵都把眼前的老人當作是自己的爺爺,離開后的一年怎能不想老人。
“臭小子,一年多了,也不來看看為師,在外面過得可還好?”雷鳴子卻是走了過來,拍了拍墨涵的肩膀問道,墨涵把他當作爺爺看待他又何嘗不是把前者當作自己的孫兒一般!
所以兩人間的話語反倒不像一般的師徒關系,而是有些像親密的爺孫倆。
當雷鳴子手掌觸摸到墨涵肩膀的剎那,眉頭卻是皺了起來,因為他發現墨涵身體里那股毒煞之氣有著剛剛退去的痕跡,顯然是剛剛發作過。
雖然墨涵此時表現的很平和,極力掩飾體內那種毒氣散去后若有若無的虛弱感,但還是被他這細心的師傅給察覺到了。
“又發作了嗎?”望著眼前的佯裝鎮定的墨涵,雷鳴子有些擔憂地問道。
看到師傅那關切的目光,墨涵沉默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不免一聲苦笑,不管他表面裝的如何平靜也逃脫不了師傅的火眼啊!
他裝成這樣也是不想讓老人家知道情況,擔心自己的身體而已。
看到墨涵點頭默認,雷鳴子嘆息了一聲,他這弟子的性子他是極為地了解,不管心中有什么痛苦、委屈也不會在表面上表現出來。
毒煞之氣發作那就代表墨涵時日無多了!因為雷鳴子清楚墨涵現在已經二十歲了,算算時間距離他那次施法幫墨涵延續生命的日子已經近在咫尺了,最多不過三日墨涵必死無疑。
當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雷鳴子心中有些悲嘆。
突然雷鳴子信心念一動,似是想到了是什么,詢問道“那靜心咒對你的毒煞之氣可還有作用?”。
雷鳴子口中的靜心咒,是六年前他幫墨涵施法后教給墨涵的,能幫墨涵延續六年的生命,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這門功法,自從修煉后,墨涵也是感覺到了他體內的生命之力前所未有地旺盛。
如果把墨涵比作一棵小草,那么雷鳴子的施法就是土,而靜心咒就是好比小草最為需要的水和陽光,所以此法對于抑制墨涵體內的毒煞之氣有著支柱般的作用。
而這靜心咒,是一門修身養性的功法,共有三篇,分別為靜精篇、靜氣篇、靜神篇。
這種功法非常適合習武之人修習,就算是脾氣暴躁的人修習之后,也會變的性子溫和起來,而且最重要的是此法能治療傷勢,雖然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一些劍傷,刀傷治療起來還是不在話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幾天這功法好像不起作用了,尤其最近一個月內最為明顯。”對此墨涵也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師傅問了,他也只得如實回答。
今天煞氣發作時,他也試過想要用靜心咒來壓制住煞氣,不過往日百試百靈的咒法,今日卻是沒有絲毫作用,就算他把最后兩篇靜氣篇和靜神篇念了一遍也是無用。
“哦”對于墨涵的回答,雷鳴子也是有些意外,隨即捋了捋那不是很長的胡須,若有所思起來。
其實對于墨涵來說,這咒法有沒有作用已經沒關系了,他清楚自己的身體沒有幾天日子可活了!
看著師傅沉思的模樣,墨涵剛想開口說話,卻是看到前者獨自哈哈大笑起來,對此墨涵還感到非常詫異,然而雷鳴子的一句問話卻是驚得他下巴差點掉下來。
“你的童子之身是不是已經破了?”雷鳴子笑嘻嘻地問道,一張老臉如同盛開的菊花般,能在離開這個世界時留下自己的骨肉,這倒也挺好。
聽到這話墨涵尷尬地點了點頭,師傅怎么連這事都知道!?對此他很是詫異。
“因為這個功法有個忌諱,那就是修煉此法的人,一生不能破童子之身,否則這功法便會失去它的功效。”雷鳴子看了看墨涵,沉聲說道。
墨涵聞言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咒法最近不起作用了,原來是這個原因,不過雷鳴子的這一番話語也是牽扯到了他的思緒,那個最心愛的女子,卻是死于自己的劍下,這倒像是上天的諷刺,就算以墨涵的心性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兒時被自己父母丟棄,后來看到墨涵有用了,又將他當作劍使,現在自己快要死了,也沒有一個人來過問一下,只有面前的老人,不管自己做了什么,老人也很包容,把自己當作他的孫子看待,也許老天對我最好的一次,就是父親把我丟掉后讓師傅撿到了吧!
似是看出前者心里所想,雷鳴子摸了摸墨涵腦袋,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涵兒,任何事情都有他的兩面性,你要學會看開一點”,話音頓了頓,雷鳴子轉過身去,朝著山下走去,就在他離開不久,一道聲音自山下幽幽傳來,“徒兒,三日之期,可短可長,自此為師也要云游四海去了,望你好自為之,唉!”聲音中透露著濃濃的悲嘆之意。
對著老者離去時的背影,墨涵跪下身子,對著那在黃昏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蕭條的身影重重磕了三個頭。
一縷清風拂過,帶起樹梢上的枯葉飄落而下,落在地上那一位跪下身子的青年身上,足足半晌,那道身影方才起身離開。
走在下山的路上,墨涵心里并沒有太多的感傷,見過師傅后,他的心里輕松了許多,唯一牽掛的除了師傅雷鳴子外,還有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師妹,這兩人是他最重要的人。
既然沒有什么太過重要的事,那就在這翠明山好好轉轉,參觀一下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出了竹林,再樹林中走了片刻,一座熟悉的房子便是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正是他的房屋,不過墨涵并沒有打算進去,腳步一轉朝著另一條小道走去。
走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小道已是到了盡頭,放眼望去,只見四柄巨劍出現在人面前,巨劍下方是一個祭壇,祭壇下方是一條石階路,那里正是通往山下的路,此時正有幾個道童模樣的少年提著掃帚打掃著落在路中央的枯枝落葉。
而在祭壇左邊,是一個水塘,當中有著朵朵蓮花綻放其中,煞是好看。
墨涵遲疑了一下,方才踏出腳步,朝著水塘后的練武場走去,那里正有著密密麻麻的人影,有切磋劍法的,有互相交流劍法心得的,也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的,氣氛倒是頗為的熱鬧。
“師弟,沒事吧!?”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伸出手,朝著癱坐在地上的一位比他更小的一位少年說道。
坐在地上的少年搖了搖頭,抓起前者伸出的手掌從地上站了起來,“劉師兄,你的劍法似乎又精進了不少啊!比起以前愈發的行云流水。”少年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有些羨慕地說道。
就在兩人談話時,那位被稱作劉師兄的少年卻是將目光投向了練武場不遠處,嘴里喃喃道“那好像是大師兄吧!”,而后也不管身后師弟那詫異的目光,便是朝著練武場入口處跑去。
正在眾人切磋劍法,交流劍法心得的時候,一道聲音卻是突兀地響起,“大師兄回來了!”,眾人舉目望去,就在練武場的入口處正有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而來,隨著距離的拉近,那道身影的面龐也是出現在了眾人眼中,正是墨涵,看清了來人的面龐,一些人頓時嚷嚷起來,有些甚至朝著人影沖去。
墨涵走在練武場中,看到向他沖來的人群,皺著的眉宇也是不自覺地舒緩開來,這些大多和自己一樣都是棄嬰,所以墨涵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兄弟姐妹,而他們也是把墨涵當作哥哥一般,在這里他能找到回到家的感覺。
墨涵行走間,一道身影已是來到了近前,二話不說直接和他來了個熊抱。
當看清了來人的身影時,墨涵驚叫道“劉云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