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密林間的一條小路上,冰漪依舊是那副凌亂的妝容,但舉止投足間所流露出的氣息仍舊讓人不可逼視。
在正午的陽光之下,她已經沿著這條山路走了許久。
她早就聽出來有四個人在背后跟蹤著她,卻一直不動聲色。
根據她所了解到的情況,這幾個人也只是武功平常的小毛賊而已。哪怕是從前她一抬手也能眨眼間滅了他們。
只不過,她想看看他們到底能搞出什么事情,同時也想試試自己剛剛練成的神功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又走了幾步,終于見到一個黑臉的漢子忽然從面前跳了出來,攔住去路。
終于來了,冰漪暗暗叫好,卻是不動聲色,只聽那漢子狂妄的大笑一聲說:“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眨眼間,伴隨著幾聲大喝,其余三個大漢猛然從左右跳出。
冰漪懶洋洋的打量了他們幾眼,漫不經心的說:“哦,我好怕啊。”
那黑臉漢子愣住了,他似乎有點搞不清狀況,怕?面前這個女人只展現出一副慵懶的表情和動作,卻哪里有半點怕的意思?
左側那個矮粗漢子明顯有點不識時務,大咧咧的說:“哎呀!知道怕了,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留下來!再陪我們哥幾個好好玩玩!只要伺候的我們哥幾個滿意了,我們可以放你走……哈哈哈”
“放肆!”冰漪冷眸一閃,左手一抖,一道真氣應聲而出。沒等那矮粗漢子笑完,心口處已經被一道真氣刺穿,他目瞪口呆的望著冰漪,不可置信的說:“你……你……”隨即轟然倒下,一股鮮血自胸口處噴灑而出!
“是陰陽奪魂劍!”黑臉漢子脫口而出。他忽然全身顫抖起來,仿佛看了鬼了一樣的看著冰漪:“你……你是離恨宮的人!?”
冰漪不答,只是皺了皺眉頭,臉上寒霜籠罩,她的聲音比臉色更冷:“你們今天,都得死!”
話音未落,冰漪雙手齊舞,數不清的劍氣自她的雙手指尖激射而出,剩下的那三個強盜還沒來得及反應全身上下不斷被擊中。就如同被機關槍掃射一樣,原地的跳著“搖擺舞”,隨后緩緩萎倒在地上。
黑臉漢子不可置信的睜著眼睛,仿佛臨死還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冰漪也沒想到自己新練成的功夫居然有如此威力,看著那三個被她用劍氣刺成血人的尸體,也不覺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她扶著雙腿,呼呼的穿起了粗氣。
累了,怎么會累了?
冰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只不過是忽然之間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心中百感交集之下,所以出招有些雜亂無章,真氣亂走之下,身體才忽然不適起來。
怎么可以這樣?
如果去黑夜組織報仇的時候忽然出現這種情況,那她豈不是就要閉目待死?
不,是不是我的功夫還有什么問題?
她想到了黑夜組織迷宮一樣的地宮,想到了黑夜組織多如過江之蟻的殺手,想到了主公黑夜那神出鬼沒的計謀與武功。她忽然覺得不寒而栗起來。只是幾個小毛賊就讓她如此大動干戈,如果真的殺進了黑夜組織,她還有命出來嗎?
想到這里,冷汗自她的臉頰簌簌而下,她開始對自己失望起來。忽然覺得,為師兄報仇這個事簡直難于登天……
“好功夫!”只聽到一聲贊嘆自林間傳來。
“誰?”冰漪警覺的凝動真氣對
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此刻,她再也不想有任何一刻喪失警惕,因為之前,她吃過這樣的虧太多了……
一個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道悠閑的從林間走出。
老道看了看地上滿是窟窿的尸體,搖了搖頭說:“功夫是好的,可惜殺氣太重。”
冰漪早就對一切教條都不耐煩,此刻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血來洗滌仇恨,她覺得自己受夠了這樣評價。
于是冰漪脫口而出:“老不死的,廢什么話,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我的功夫若是不及他們,我今天的下場只怕比他們難看十倍!”
老道驚訝的看著冰漪,忽然微笑著點了點頭:“嗯!也對!你說的很有道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不變的真理。”
冰漪一愣,她沒想到這個看似充滿了教條主義的老道居然還肯虛心接受自己這個一個年輕女人的見解。情知自己遇到的可能是高人,于是連忙收斂神色,對老道行了個禮,說:“晚輩無知,求老人家諒解,未敢請教前輩名號?”
老道擺了擺手說:“名字,也就是個代號而已,不值一提。剛才別人說你用的是陰陽奪魂劍,恕老道眼拙,我記得陰陽奪魂劍已經在這個江湖上消失了十年有余了,而且陰陽奪魂劍跟你所發出的招數也有很大區別。陰陽奪魂劍內息方法是聚氣,無法連續發劍,而你的是散氣,可以無限制的快速隨意釋放。簡直讓人匪夷所思,老道只能承認自己見識膚淺,行走江湖幾十年居然從來沒見過這門功夫。我想這是一門新武功吧?”
冰漪見他一語就道破了自己功夫的關鍵,心中不由得暗暗吃驚,對這老者不由得更是尊重,連忙俯身鞠躬說:“前輩好眼力,這是我練氣的時候忽然練出來的招數,我也不知道這算什么功夫。獻丑了。”
老道點了點頭,說:“不過恕老夫直言,我看你在釋放真氣的時候,會毫無保留的把自己所有的真氣一次性的全釋放出來。這可大大大妙!”
“哦?”冰漪不解的問:“有何不妙?”
“你現在可以試試繼續提氣打這棵樹。”老人說。
冰漪早覺得有些疲憊,卻還是點了點頭,隨手一指,卻覺得真氣有些頓滯,雖然勉強發出了真氣,卻還是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只覺得身體有種被掏空的感覺。
老人看到她表情上的困惑,于是說:“天地間無限循環的道理在于無始無終,不需要任何勉強。就好像風起云涌,日落月升。任何都是有自己固定的規律,如果強行打破這種規律勉強他們用超出自己力量的方法去運轉,他們就會失去平衡。就好像,馬跑的太快會跌倒,車裝的太重會壓垮一樣。而你是因為釋放的真氣太多,所以才缺乏后續之力。剛才你雖然擊斃了這四個人,如果你之前的攻擊沒有能夠擊倒他們,那現在他們是不是就有機會還擊你了?”
冰漪一愣,想了想,終于點頭說:“是!”
“如果你一口氣的進攻沒有擊垮別人,換來的只能是對手更強烈的進攻。那時候的你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到時候對手取你性命是不是易如反掌?”
“是……”冰漪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這個老人。
老人呵呵一笑,說:“我這里有一套功夫,可以傳給你。它可以幫助你平心靜氣,教你如何控制好你體內的陰陽兩股真氣。你心煩的可以可以練它,心靜的時候也可以練他。無論任何時候它都能給與你莫大的幫助。”
冰漪對這老人早已心服
口服,此刻聽到他要傳自己功夫,自然是來者不拒。畢竟自己此去報仇一路艱險,稍稍有個閃失就會搭上性命,多一套本事,多一條生機。況且老人說的句句在理,冰漪確實是一個不善于控制自己的人,一旦她要出手往往不留余地,總會給對手留下機會。
老人見她點頭會意,微微一笑,雙腳微微張開,左手高,右手低,緩緩擺出一個動作。
冰漪只覺得全身一震,她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一套流傳千古的拳法,這套武功在二十一世紀,簡直無人不知,甚至很多普通人都會練。
聯系小時候看過電視里的歷史人物介紹,她忽然想到眼前這個老道的身份了。
“跟著我練,不要停。”老道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一邊做出動作一邊教授口訣:“動作能做到哪就是哪,心隨意至,意由心發。太極圓轉,不使斷絕。”
老人雙手之上自然而然的有氣體繚繞,那氣體隨著老人雙手的舞動不斷變幻出各種美麗的氣旋,只把冰漪看的眼都花了。
她曾經無數次看過這套拳法的演練,但是從來沒見過像面前這樣出神入化的展示。
“連綿不斷,無邊無際。我不犯敵,令敵自犯。誘敵深入,斷其歸路。進退有據,攻其不備……”
老人一邊打著拳,一邊說著這些口訣,老人的話有如醍醐灌頂冰漪,每聽一句話都讓冰漪有如獲至寶的感覺。她深深的知道,這些話都是后世中華武術中所廣泛流傳的至理名言。雖然講法跟后世有許多不同,但是意思是完全一樣的。只不過在二十一世紀,她雖然聽過類似的這些話,卻從來沒放在心上。
此刻聽到老人說這些話,再加上他的親身示范,冰漪只覺得仿佛進入了一個從所謂未有的新天地。
她以前一直以為,誰武功更高,誰就更厲害。此時此刻,她卻忽然從老者的話中明白了一些許多以前從來沒想過也根本想不到的道理。
強極則辱,過猶不及,如果我們一味的釋放自己不加控制,只會把自己帶入深淵。
有時候,武功更高的人并不一定更厲害,我們可以依靠智慧取勝。
挑戰黑夜組織雖然很難,但是我可以用心策劃好每一個細節,并且有意識的保留實力,只要有余力堅持到底,我一定有可能戰勝他們。
胡思亂想之下,冰漪看漏了好多招數。
老者所演示的拳法跟后世流傳的拳法其實有很大不同,只是老者的真氣之渾厚,招數之巧妙卻明顯在后世之上。
冰漪怎么想也想不通,都說時代在發展,為什么千年后的拳法反倒不如千年前的拳法? 想到這里,老者已經把一套拳法打完。
“你的悟性很好,這么快已經學會了至少一半了。我很欣慰。呵呵。”老者笑著說。
“謝謝前輩夸獎。”冰漪用崇敬的眼神望著眼前的老者。此刻她終于確定,這個老人就是后世公認的武當派開派宗師,太極拳劍的創始人,張三豐。
“我知道你叫冰漪,我也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雖然不能直接幫助你,但是這一套拳法心法一定會讓你受益終生。此一行你兇多吉少。記得老道一句話,萬事留有余地,非萬不得已,勿將事情做絕,否則,你連退路都沒了。呵呵,老道去也!”說完那老者如煙霧一般消失不見,冰漪只楞了一下,忽然跪倒在地,接連磕了九個響頭。
“多謝師傅賜教!”
只有回聲回答她,老道顯然已經走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