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的半個月,也許是這輩子我與天俊在一起的最后的日子,從小習慣偽裝的我,竟然要對最愛的人偽裝,我每天依舊對天俊微笑著,仿佛可以與他白頭偕老,然而白頭偕老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還有我和天俊的孩子,既然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又何苦讓他來到這個世界呢,他是否會理解我的無奈,千鈞一發的處境。因為本身是醫生的我,懂得做人流的危險,我依舊是撥通了小七的電話,讓他陪著我去。以前我和天俊一直都做著保護措施,沒有一次漏掉,想來只有他從澳大利亞回來那次,也只有不到兩個月,這么小的生命,卻要被我殘忍的遺棄,我一定會遭報應的。小七義不容辭的陪著我,趴在冰冷的床上,我知道我正在做什么,當大夫提醒我一會兒會有輕微的疼痛時,我腦海閃過了一個念頭,我只是輕微的疼痛,孩子卻將被絞碎,它遭受的多么難以承受的痛啊,淚水不聽控制的溢出,我用盡力氣坐了起來,大夫似乎并不吃驚我的行為,也許他們是見得多了。我搖搖晃晃走出了門,嘴里只是重復著一句話“不做了,我不做了。”
迎面走來的小七將我抱個滿懷,也許他看了神經幾近瘋癲的我,也很心痛吧。晚上我硬是拉著他陪我去喝酒,坐在酒吧的吧臺,我想起了在“寂寞沙洲”走臺的年輕的小女孩,如果時間可以回去,我會不會乖乖的呆在邱林身邊,做他的好妹妹。“喝酒,小七。”“晴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必須告訴我,算是對我的回報。”小七之所以這樣說,他也是被逼無奈,他如果不說回報,以我的性子,絕對不會告訴他,可是當他說到回報,我還有什么能對他隱瞞的呢。我狠狠的灌了一杯酒,頭暈暈的,我拽著小七的胳膊,從我小時候的病講起。當時家里并不富裕,因為有先天性腦積水,媽媽生下我便辭掉了工作,在家一心一意的照顧我,爸爸也只是公司的司機,為了籌錢給我治病,家里賣了房子,卻還是醫不好,終于爸爸去找他們公司的董事長借錢,然而年齡相似的董事一眼長看中了爸爸。其實我的身材遺傳媽媽,而長相是遺傳了爸爸的基因,爸爸年輕時候是很有魅力的。那個董事長就是邱林的媽媽,這些都是爸爸和阿姨走后,邱林在他們的墓碑前告訴我的。雖然是治好了病,我卻生活在不健全的家庭之中,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我都一一講述給小七。
夜已經深了,小七把喝醉的我送回了家,屏蔽掉天俊無數條電話與短信的我,等待著他的懲罰。在樓下我便支走了小七,我微笑著“小七,你是我這輩子交到的最夠意思的朋友,下星期我就去澳洲了,希望有緣我們會再見。”“到時候恐怕天俊還不知道吧,我送你去機場。”
推開門,果然天俊坐在沙發上,抽著煙,我不知道他究竟抽了多少,但是煙灰缸里的煙頭已經說明數目不可小視。“你去哪了?”他問的一臉平靜,更讓我的心痛不欲生。“我參加同事孩子的滿月宴,小小的孩子,胖乎乎的很可愛,他沖我嘻嘻的笑,你說如果我們將來生個孩子,是不是也辦滿月宴,不是不是,生兩個,三個,不如生一個足球隊吧。”
天俊起身走過來,牢牢的抱住我,仿佛松一點我就會消失,“晴宇,不要不接我電話,以后無論去哪都讓我陪著你好嗎?”
我該怎么答應他,推開他我進了浴室,水流嘩嘩的沖洗著我,我多希望它能洗去我的記憶。
終于在醫院辦好了辭職,跟邱林那邊也交代好了。唯獨天俊是最不知情的一個,我和小七與邱林說過千萬不要告訴天俊。不如偷偷地走掉,讓他恨我吧,恨一定比愛更容易忘記。
次日,天俊已經去上班,我把十萬美金的存折放在臥室的床上,其他什么也沒有留下。小七早已叫好出租車來到樓下。車上我直挺挺的坐著,那種堅強是任憑誰都想象不到的。
給了我一個深情地擁抱,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也許真的是今生最后一次見面了。就讓飛往澳洲的飛機帶走我,結束在中國的生活,我說過再也不會和媽媽分開,我不會再跟誰結婚。至于天俊,讓他變成最美好的回憶,讓我和他的孩子延續我們的記憶。說不定外婆會教小寶寶識字呢。
我愛上了那個天使,愛上了天使的一切,也包括天使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