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八年,臘月雖過,但朔風依舊。
而這一年,從元月開始的“黃河決堤”,到四貝勒挺身而出,親自前往賑災,本來一切都讓前朝似乎順著往后的方向發展。
可緊接而來的,是三十六年六月,賑災返京途中,被萬人圍攻擊殺的四皇子,直讓宮里最高的那位,發了雷霆之怒,直接血洗了民間所有的白蓮教教眾的數十個分舵。
本來康熙一直是個自信的君王,這么多年了,他不是不知道,民間一直有個,打著“反清復明”的白蓮教存在。
但是康熙自登基這近四十年來,從來沒有大規模的派八旗軍隊去鎮壓過,這還是康熙一直沒將這個組織看在眼里過。
但是直到這次,四皇子差點就死在白蓮教這些反賊手里的時候,康熙徹底的震怒了,不,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遷怒。
是的,是遷怒。要知道刺殺,做得再干凈,又能如何,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
當皇家暗衛首領,將查到的消息返回康熙手里的時候,康熙直到如今,內心都是膽寒的。
這首當其沖,第一個被牽連的,就是索額圖隔了幾代的遠親侄子,阜城門統領赫林,首當其沖第一個受到責罰。
四貝勒在靠近阜城門地方,遭遇萬人刺殺,如此大的動靜,而阜城門整個城門,當晚卻異常安靜,皆神色無常的巡著邏。
后面康熙連問都沒問,便直接血砍了赫林三族,到底作為索額圖的遠親,康熙此時對索額圖已經有濃濃的懷疑和憤怒了。
不過康熙一直擅長潛伏,亦如當年‘擒拿鰲拜’一樣,現在證據不足,又加上涉及太子,康熙雖然懷疑太子。
但是一想到大清的國本,還有已經逝去的元后孝誠仁皇后,赫舍里氏,康熙皆暗暗的全部把疑問,以及后期看會留下的痕跡,都讓暗衛首領悄悄抹去了。
至于這次在其中插上一腳的大阿哥直郡王,可是徹底倒了血霉。
本來一開始康熙也只是懷疑,苦于沒證據的康熙,只是折了大阿哥一黨幾個邊緣人物而已。
可是在今年九月份,十三阿哥胤祥的母妃敏嬪娘娘喪逝了,后康熙以妃的位份,吩咐厚葬。
要不怎么說直郡王倒霉呢,這世的直郡王,本也不只是個沖動無腦的武夫而已。
他之所以去剃發,還不是因著今年派人刺殺雍正,沒刺殺成功便罷了,后面還惹得一身騷,讓皇阿瑪懷疑上他,還折了他好幾員大將。
因此自八月份后,即使因著四爺府誕下龍飛胎,龍顏大悅的康熙,就此揭過此事,都沒能讓直郡王撒完氣。
還是他親舅舅明珠的兒子,建議直郡王從上到下來次改造,重新‘剃發’,并將以前所有舊的衣物袍子全部燒了,正好迎接一下新生。
哪知道他新生沒迎成,反而碰上宮里的敏嬪喪逝,這下好了,直接惹到十三阿哥胤祥,和康熙的遷怒。
這次是直接削了大阿哥胤禵的郡王爵,直接坐降郡王為貝勒了。
當然逃得最干凈的是八阿哥,誰讓人這世有個受寵的額娘,良妃呢。
康熙是個愛屋及烏的男人,因著這世對良妃的寵,連帶著八阿哥胤禩,在康熙眼中也是很受寵的。
再加上八阿哥這世自重生后,就采取前世雍正的策略,做事一直兢兢業業,從無半分拉幫結派的做法,是以康熙這世對八阿哥,那是異常的滿意。
雖然雍正被刺,康熙也是懷疑過老八的,可最終因著救援雍正的時候,這老八比誰都要積極,因此康熙便將心中的那分懷疑去了。
不過為了震懾他這些不安分的兒子們,康熙才會有上次的血洗白蓮教。
這目的有二,第一,康熙當然是為了警告,警告所有他不安分的兒子們。
他會告訴他們,皇位的位置,由不得別人來爭來奪,皇位是他的,他到時候要給誰便給誰。
當然,這層警告是很隱晦的,不見得所有人都能看得開,至少大阿哥一黨,和太子一黨,就沒有看明白這個理。
第二,康熙是為了給雍正一個交代,他太清楚,這次刺殺,不可能沒有太子和他幾個兒子的背影。
特別是太子,康熙現在還不想動國本,他當然要將太子從此次刺殺事件中摘出來。
理所當然,白蓮教便要為此次刺殺,付出血的代價。
而等雍正重新盼回伊路的清醒,再到府里龍鳳胎的洗三過后,這時候宮里的康熙,終于單獨找了雍正談了一次話。
其主旨不外乎就是,他會給他一個公道,白蓮教的所有教眾都被一一血洗斬殺。
雍正便知道皇阿瑪的意思了,就是要讓他止住這次事件。
雍正是個小性子,并且十分善于隱忍的男人,這次事件,他當然不會就這么算。
可既然皇阿瑪要他忍下這口氣,他二話沒說,直直接要了個恩典,等以后他晉升親王爵后,要請封伊路為側福晉。
康熙本就理虧,只點點頭,便讓雍正常將龍鳳胎帶進皇宮給他看看。
誰讓這弘昭跟舒宜爾哈都十分討康熙歡心呢,這也算是父子兩,唯一能緩和緊張氣氛的紐帶。
是的,伊路這次的龍鳳胎,從出生后傳到宮里,宮里康熙就龍顏大悅,當場便找了欽天監給兩兄妹算的名字。
當然,順帶的這次李氏的第二子,康熙還是如歷史原著中一樣,賜名為弘韻。
而龍鳳胎的名字,兒子叫弘昭,取意為“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
其實簡而言之,是康熙希望弘昭能做個光明磊落,做事有擔當有能力的大清皇孫。
同時另一個寓意,便是希望雍正此番刺殺過后,能再次迎來新生。
而孫女,則直接以滿名賜名,省去了漢名,更加顯示皇恩浩蕩,以及康熙的在乎,要知道這還是康熙那么多孫女中,第一個呢。
“舒宜爾哈”,在滿語里寓意是“蓮花”的意思,蓮花象征著純潔與高雅、清凈和超然。
蓮花是真正能出污泥而不染,至清至純的一種植物。
蓮花還是佛教公認的圣花,認為蓮花象征著佛教眾徒最終的目標,即修成正果。
要知道,康熙跟雍正都是信佛之人啊,從此便可以看出,康熙對舒宜爾哈有多偏愛。
當然,這也不乏康熙想補償雍正的原因在里面。
但無論如何,兄妹兩的名字,便這樣被康熙定下了,直讓后面伊路知道自己閨女,得了個滿族名字,郁悶了好久。
實在是太不習慣,因此伊路私下又給自家閨女,取了個小名,叫妞妞,弘昭叫胖胖。
不過四爺知道后,死活不肯要,便沒被批下來。
雍正頂著一臉康熙搶他寶貝的不舍臉,忙道了聲:“嗻,謹遵皇阿瑪命!”
便一臉匆匆的急忙趕回府了,生怕康熙再提出讓龍鳳胎在宮里待半個月的命令,這他還不憋屈死啊。
康熙見了老四,像有人在背后追他一樣,幾步便匆匆跑出了皇宮,直在御書房里哈哈大笑了好久。
也只有這個時候,康熙才能感覺到父子倫常的快樂。
是以后面伊路生的寶貝疙瘩們,都被康熙拿來銜接跟雍正的父子感情了。
慢慢的,京城里過了十一月,就開始徹底進入冬天了,整個北京的冬天,則又是一番景象。雪花漫天飛舞,順著天空便飄飄灑灑的降落。
整個大地也張開寬大的胸懷,徹底融入到寒冬臘月的景象中。本就薄薄的身子,頓時便蓋上了層層厚厚的棉被。
隨著西北風嘯嘯的吹著,雨中飄灑著銀球般的雪花,迎面拍打在臉上,像刀割似的,冷颼颼的直入骨髓的疼。
這段時間里,不管是伊路進正院請安,還是四爺及一眾前朝官員們上朝,皆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就是行走的時候,也是裹衣低頭前行。
如果腳踩在雪地上,頓時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人踩過的雪路腳印,皆是彎彎曲曲的,頓時便如新開辟了一條羊腸小路般。
冬天偶爾照出的太陽,發出淡淡的黃絮色光,映照著遠外行駛的一輛輛馬車,以及馬車行駛過程中,發出的吐吐費勁的聲音。
頓時,整個周邊大地,便籠罩在茫茫的銀色雪景之中,從各家府里到皇宮的道路兩旁,栽種的樹枝上,也掛滿了銀鈴似的佛珠,到真真是一副難得的冬天雪景圖。
這天,因著三十七年大選過后,便要舉行的大封,后面因為“黃河決堤”,和“四爺遇刺”等幾件大事中。
一直被擱置的‘大封’,便要提上日程來了,正好趁著四貝勒府,第一對龍鳳胎的誕生,而再吉上加吉。
而每次的貝勒大封等,都是由宗人府的宗令等先提出,由康熙決定同意后,再在大朝會上,統一商議宣布一番便成。
而剛好現在任著宗人府宗令的,是世代鐵帽子王,簡親王雅勒。
因此這天早早的,簡親王雅勒便候在乾清宮外,因著天氣實在太寒冷的原因,此時他整個手攏在袖中,還是感覺異常冰冷。
而在他旁邊一同站著的,還有后面同樣有事稟報的尚書顧八代。
以及漢人大學士張英,同時任命著現在漢尚書,這次是特意奉旨回京的。
雅勒知道這個事不好辦,可他作為宗令,不得不實行這些個分封啊,要知道,這里面康熙的眾皇子們,倒是不怕,康熙遲早會給他們封爵的。
可他們這些宗親下面,可是有很多貝勒,貝子要封的,那要是皇子都不先封爵,那宗親貝勒貝子們,可就別想封爵了。
因此雅勒便輕咳了一聲,身子再往兩人的方向靠了靠,一臉笑意道:
“明兒個就是大朝會了,可這年前便一直說的‘大封’遲遲沒有著落,也不知道二位心中是個什么章程?”
要說在康熙底下做官的,這本事有沒有還暫且不說,但是能懂自己位置,聽得懂康熙的話。
并且認真的去辦好康熙的事情,一般來說,康熙是不吝提拔的。
這還是主要源于康熙自個,是異常自信的,這年少為帝,早就受夠了鰲拜當年壓制之苦了。
是以真正執政后,康熙的前期的執政手段是異常強烈,并且說一不二的。
比如當年的‘三征葛爾丹’,簡直是不顧群臣反對,毅然決然的御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