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姐嚇著了,趕緊把我送到就近西區醫院去。那個副局叔叔還派了兩名幹警陪著,幫幫忙。
在車上的時候,她一直抱著我,我靠在她彈彈的兇上。她不時就問我感覺怎麼樣,還說這到底是怎麼了嘛,突然就病倒了。
染姐很著急的樣子,讓我心裡很暖,甚至有些愧疚起來。
其實我只是裝病而已。沒招啊,只能這樣子,能不去邱梅貞家裡吃燒烤就好。
到了醫院,先做了b超,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但我就是裝得像,說痛,像刀絞著痛。
急診科的醫生說可能是肝腸上的問題,馬上又安排去做了個ct。不到醫院,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病的人之多。還好,染姐居然在醫院裡也有並系,打電話給什麼院長了,我就被插隊推進去做ct。
進ct檢驗室的時候,我聽染姐還接到了邱梅貞的電話,直接說我突然生病了,她在醫院照顧我,過不去了。
可誰知我又聽到染姐給邱梅貞說醫院的地址,直接就有點鬱悶的感覺。看情況,邱梅貞還是關心我,居然要過來看我嗎?奶奶的,這回病也是裝大發了。
ct做完後,我被推到急診病房去。兩個幹警陪著我,染姐卻在那邊緊急急的等著檢驗報告,說她順便接一下貞姨和秦姨。
這一番折騰下來,都快凌晨一點了。我瞅瞅時間,人家ct報告最快也得半個小時,因爲我前面還是有十幾例的,染姐還說要讓最靠譜的專家連夜幫著看看,估計時間要耽誤得更長。
我估摸著邱梅貞和秦青也快來了,連忙說我要上廁所搞個大的。人家幹警同志還想陪我去呢,我說不用,弓著腰,捂著肚子,逼風濃烈去了病房的廁所裡。
在裡面待了十來分鐘,真聽到邱梅貞和秦青進病房了,還有貞姐陪著她們進來,問兩個警察我人到哪裡去了。
我馬上站起身,水龍頭邊洗了個臉,然後出去,對他們說我拉肚子,現在不痛了,估計是白天東西吃壞了肚子,還呵呵的笑了笑。
三個女人面面相覷,兩個幹警倒是一臉釋然,給染姐說他們就先回去了。
染姐點點頭,幹警也就走了。我心裡還愧疚呢,讓人家跟著受蒙了近兩個小時。
可誰知染姐臉上有些悽色,說:“冬子,趕緊的,在牀上躺下來。”
我一鼓眼,說還躺啥呀,我不痛了,好了啊,回去休息了,明天我要回果城上課去。
說著,我還跳了跳,示意我沒事。
邱梅貞臉色也有點不好看,直接喝道:“冬子,聽你染姐的話!”
我靠!這變態娘們兒讓我心裡顫了顫,只能躺到病牀上,無解地看著三個美女。旁邊被吵醒的病人和家屬也都看著她們。
我很顯然從秦青的眼裡讀出了同情,從邱梅貞的眼裡讀出了一點惋惜之色,而染姐拿著報告袋子,坐在我病牀邊,說:“冬子,好好躺著。咱今天晚上就在這裡,明天咱去華西醫院。”
邱梅貞也馬上說:“是的,我已經聯繫人在華西安排病牀了,專家也聯繫好了,明天早上過去。”
秦青說:“冬子,啥都別多想,好好治病。錢不是問題的,我和你貞姨都會盡力幫你的。”
染姐跟著就說:“是的,咱們好歹哥們兒一場,友誼纔剛剛開始,姐一定要讓你好好活著。”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關切又慷慨,我聽得都快懵圈了。看別的病人及家屬眼神,好同情的樣子,好像我得了絕癥快要死了似的。可老子是裝病啊!
我木訥瞪瞪的看著她們,苦逼道:“你們這是……我這……還是癌癥了不成嗎?這怎麼可能?”
染姐撫著我腦門子,嘆了口氣,然後故作堅強的笑容,說:“什麼病你就別管了,反正我們會讓你活下去的。現在不痛了沒事,先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一早咱就去華西醫院。”
我更是要哭了,誰都知道華西醫院牛逼,那裡的專家號老貴了,牀位也老緊張了。我看著染姐手裡的檢查報告,隱隱感覺不妙了,難不成一裝病還他媽成真了?聽她們口氣,這病恐怕不輕了。
我莫名有些恐慌,媽的,我才十四歲多啊,不會吧?可我轉念想了想,是死躲不過,便微微笑道:“染姐,兩位阿姨,我沒事,有你們這麼對我,我挺得住。哪怕是死,我也無所謂的,可你們……”
秦青搶著打斷我的話,拉著我的手說你這傻小子,說什麼死啊死的,不許說這個字,還有希望的。
我靠,這好像是真的?我懵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她眼裡要不是心疼神色的話,我就把大驢子割了。
我又看向染姐,說我到底什麼病啊,說出來吧,我不怕的,我夏冬,瘋狗,怒發天尊,啥時候怕過啥?
染姐居然看了邱梅貞和秦青一眼,似乎沒主意。邱梅貞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嚴肅,說:“冬子,你一直是個堅強的人,是條很硬很硬的小漢子,阿姨很欣賞你這一點……”
日!都這時候了,聽著她說話,我怎麼聽怎麼不是味兒,怎麼都會心思邪了歪!
只聽她接著道:“染染,把報告給他看吧!”
染姐面色有些難過,坐在牀頭,居然摟著我肩膀,摟得緊緊的,像要給我支持一樣,搞得我心裡好慌,接過了檢查報告。
我低頭看了看,整個人都要垮掉了似的。天啊天啊,老子結腸右側外壁有192釐米的腫壁陰影區,厚的地方有74釐米,薄的地方都他媽有36釐米,檢查報告是疑似惡性腫瘤。
我看過周叔的報告,知道那玩意兒意味著什麼。那時候,我眼淚都快出來了,天啊天啊,老子裝個病就真出這麼個大病嗎?
一下子癱在染姐的懷裡,我不想死啊,眼淚汪汪,說染姐,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她把我摟得更緊,兇頂著我的臉,香幽幽的,我已無感。她說:“這是醫院裡最權威的教授看的報告,他是我一個伯伯,是這裡的副院長,也是個國務院津貼專家,名譽很高的,他說去華西手術吧,還有三五年的活頭。冬子,挺住啊!”
說完,她還吻了吻我吻頭,吻得我心如刀絞,淚流滿面,仰頭絕望叫道:“老天啊,爲什麼啊?三年,五年,爲什麼給我這麼短的時間?我他媽還有什麼盼頭?你讓我苦了七年,你又要把我命收了是嗎?爲什麼我們這些窮人就這麼命苦?爲什麼要這樣啊?你他媽知道我還有多少事情沒做嗎?知道嗎?我爸沒有下落,我媽被逼死了,我從七歲時……”
我像一頭重傷臨死的野獸,悽然沙啞的狂嚎著,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忍不住在染姐懷裡自言自語,狂訴過往。
秦青緊握著我的手,淚水潸然而下。染姐聽得淚水澆我頭頂。邱梅貞也坐在牀邊上,伸手輕撫著我的臉,眼淚汪汪的。旁邊的病人及家屬都完全驚動了,看著那情景,無一不垂淚連連。
甚至有進病房來給別的病人換藥的護士,來到我面前,安慰我說:“小弟弟,別難過,你要……”
“我要個錘子!你滾!你們都滾,都滾!”我瘋了,在染姐的懷裡掙扎著,兩腳踢騰,差點把邱梅貞踢翻過去,狠狠推著染姐的兇,搖頭狂叫,淚水飛撒,心裡無盡的悲酸、痛苦、不甘……
染姐不鬆開我,兩臂緊緊地摟著我,大兇頂我面,讓我掙扎不動,只能在她黃桷蘭香的懷裡,嚎啕大哭,傷心欲絕,整個人都癱了。
那時候,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教授匆匆的走了進來,來到我的病牀前,有個護士還叫他周院長,染姐也叫他周伯。他用著職業養成的淡然語氣說:“夏冬,別流淚了。你的病……”
我擡頭衝他狂吼:“死老頭,你滾你滾!專家都是狗屁!都是狗屁!我的病關你錘子事,j8事,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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