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歌
別人為了挽救民族的危亡,都在頑強斗爭,我也要和大家一起參加斗爭。
——林道靜向盧嘉川請求參加革命
影片檔案
年份:1959年
黑白/彩色:黑白
出品:北京電影制片廠
編劇:楊沫
導演:崔嵬、陳懷皚
攝影:聶晶
美術:秦威
主演:謝芳 飾演 林道靜
康 泰 飾演 盧嘉川
于洋 飾演 江華
秦怡 飾演 林紅
于是之 飾演 余永澤
秦文 飾演 王曉燕
趙聯 飾演 戴瑜
榮耀
《青春之歌》的電影劇本由小說作者楊沫親自改編,北京電影制片廠著名導演崔嵬、陳懷皚執導,是十七年(1949-1966)革命經典電影的代表作之一。
該影片集中了當時影壇的最佳陣容,調集參與拍攝的群眾演員達數萬之眾。作為1959年建國十周年的“獻禮片”,電影的制作過程是在文化部的直接領導、新聞媒介倡導的全國性關注中完成的。
《青春之歌》的公開上映轟動一時,不僅國內出現各地影院爆滿的盛況,而且在國外也頗受歡迎。在由《北京日報》等單位組織的影片評選活動中,《青春之歌》被評為觀眾最喜愛的影片之一。
歷史背景
三·一八慘案
1926年3月,馮玉祥的國民軍和張作霖的奉軍交戰。12日,日本派遣軍艦掩護奉軍軍艦進逼天津大沽口,炮擊國民軍陣地,被國民軍擊退。16日,日本聯合英、美等八國援引《辛丑條約》,向段祺瑞執政府發出要求撤除大沽炮臺防務的最后通牒。“大沽口事件”發生后,18日北京群眾萬余人在李大釗等的帶領下在天安門集會,要求“駁牒”、“逐使”。會后,群眾進行游行請愿,在執政府門前遭到段祺瑞衛隊的屠殺,死47人,傷199人。
九·一八事變
1931年9月18日夜,日本關東軍自行炸毀沈陽北郊柳條湖附近的一段路軌,反誣中國軍隊所為,并以此為借口進攻東北軍駐地北大營和炮轟沈陽城。到1932年2月整個東北淪陷與日軍之手。事變是日本帝國主義精心策劃和長期準備,為實現其獨占東北進而滅亡中國的圖謀所采取的一個決定性步驟。
一·二九運動
1931年日本日本帝國主義侵占中國東北后,又逐漸將侵略勢力擴展到華北,在莊重的民族危機面前,中國共產黨發表了《八一宣言》,號召全國人民起來抗日救國。1935年12月9日,北平市大中學生聯合會組織大規模抗日愛國運動,愛國學生舉行游行示威,強烈譴責國民黨政府自九一八事變以來的妥協退讓政策,要求“停止內戰,一致抗日”。在北平學生的影響下,全國人民紛紛行動起來,要求國民政府停止內戰,出兵抗日。廣大青年學生也深入工人農民中進行抗日救亡宣傳,走上與工農群眾相結合的道路。這次運動促進了中華民族的覺醒,標志著中國人民抗日救亡民主運動新**的到來。
光影故事
一
1931年的一個夜晚,在中國北方海邊的楊莊,一個年輕的女學生急匆匆地朝茫茫的大海走去。
這個女生名叫林道靜,她從小受著封建家庭的壓迫,這次為了反對逼婚,逃到楊莊來。可是,來到這里的她沒有找到親戚,卻遭到地主的威脅。被逼得走投無路,于是她萌發了投海的念頭。
就在林道靜馬上要被大海吞噬的一剎間,旁邊跳過一個青年一把抱住了她。
北戴河楊莊關帝廟的一間簡單的小屋里。余永澤把林道靜安置在一張小床上,他端著一杯水不安地望著林道靜蒼白的、緊閉雙目的臉。
余永澤是北大的學生,這幾天正在家里度假期。前幾天,他發現林道靜的神色不好,特別注意她。所以暗暗跟到海邊,救起了林道靜。
知道了林道靜的身世和遭遇后,余永澤十分同情。林道靜也很感激余永澤,從此,他們經常在一起學習,一起談理想。慢慢地,兩人產生了愛情。
假期結束了,余永澤要回北京大學上課。林道靜接受了他的建議,暫時留在楊莊小學當教員。
秋天悄悄地來了。一天,林道靜正在關帝廟里講課,忽然日本飛機呼嘯而過,到處鬧哄哄的。
院子里一位老教員慌張地走到道靜跟前大喊:“大事不好!咱們的東三省叫日本人強占啦!唉,眼看就要做亡國奴了!”說著,他遞給道靜一張報紙,“您看看吧。”
道靜慌忙接過報紙一看,“九一八事變”幾個大字赫然入目。
這時,一群被迫撤退下來的東北軍,涌進學校。士兵們亂哄哄地吵鬧著非在這里住下不可。一個青年教員看到這種情況,不滿地說:“不打日本人,跑到這兒來逞威風!”
士兵們一聽大怒,扯住他,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誰說不打日本!我們有啥法子?”
這時,忽然閃出一個青年來,朝著士兵們大聲說道:“不讓打日本,那是國民政府命令張學良不準抵抗的。他們主張攘外必先安內,寧愿叫咱們當亡國奴。你們想想,咱們中國人能夠甘心等著當亡國奴嗎?”
這一說,這些士兵立刻住了手,紛紛附和著說:“對啊!誰不愛自己的家鄉?誰愿意當亡國奴啊?打日本侵略軍去!”喊著就走了。
那青年這一番充滿愛國熱情的話,一針見血地戳穿了蔣介石的賣國政策。聽了這些話,林道靜非常欽佩,她吃驚地望著這青年,疑惑地問道:“他是誰?說的話多有力啊!”
原來,他是老教員的親戚,名叫盧嘉川,正要趕回北平去。林道靜問他:“拿槍的不打敵人,我們手無寸鐵的人該怎么辦呢?”
盧嘉川回答道:“宣傳愛國,喚醒人心,老百姓起來了,國民政府就不敢抵抗。”
林道靜聽了盧嘉川的話之后,得到了啟發。從此,她就給學生講“九一八”事變的真相,進行愛國教育。
校長余敬唐對此感到不滿,從中阻撓。林道靜不肯向余敬塘屈服,就離開了楊莊,準備到北平去。
一列火車在北平車站外面停住了,林道靜驚訝地想:“出了什么事?為什么火車不進站呀?”
原來是北平的大學生為了反對國民黨政府的不抵抗政策,組織了南下示威團,準備到南京去請愿。這次示威的總指揮,是共產黨員李孟瑜和盧嘉川。李孟瑜向同學們呼吁道:“我們一定要到南京去示威請愿,他們不讓我們上車,我們臥軌。”
車站上示威的旗幟如林,喊聲如雷。學生們激昂地喊著口號:“收復東北失地!”“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堅持到南京去示威!”……
林道靜看到這樣熱血的場面,非常激動,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林道靜想要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拒絕了余永澤的求婚。但當她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一個工作時,還是頹喪地來找余永澤商量,看還能想些什么辦法。
余永澤要求林道靜在結婚后為他犧牲一切,服服帖帖地關在家里伺候他。林道靜答應了。
很快,春節到了。除夕的鞭炮斷續地響在寂靜的深巷中。
除夕夜晚,余永澤要到胡適家里商議事情。林道靜只好一個人在家等余永澤回來。
這時,屋門一響,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學生——白莉萍跑了進來。她一把搶過道靜手里的簫,笑道:“小林,老余不在呀?到我屋里去玩吧。”
和道靜同院住的白莉萍的房間里,滿滿地坐著十來個流亡的東北同學。這些青年學生,故鄉淪陷在日本帝國主義的鐵蹄下,無家可歸,他們就這樣一面喝著年夜酒,一面唱著“流亡曲”,傾吐著心中的悲憤……
當大家苦悶悲憤的時候,盧嘉川也來到屋中。大家看到他后,立馬活躍起來,要求他講一講最近的形勢。
盧嘉川說:“自從‘一·二八’淞滬抗戰以后,政府口頭上說一邊抵抗,一邊交涉,實際上還是不抵抗,聽說最近山海關失守了……”
盧嘉川越說越激昂,他告訴大家:“毛澤東和朱德領導的紅軍,已經粉碎了蔣介石的‘圍剿’,取得了很大的勝利。所以,我們的出路就在于反抗,在于斗爭!”
林道靜在一旁聽了這些話,覺得十分新鮮,一種強烈的情感在心中激蕩。
盧嘉川帶來了大家所渴望的消息,給大家指出了希望之路,大家無不歡欣鼓舞。
盧嘉川發現林道靜也在這里,想起在楊莊曾經見過面,就問起她的情況,還熱情地對她講了蘇聯的情形和革命必勝的道理。林道靜聽了這些話真是高興極了,好像她眼前的世界又寬闊了許多。
談話過后,盧嘉川給林道靜推薦了一些革命書籍。林道靜從這些書本中,慢慢地讀出了真理,看到了希望。她日日夜夜不知疲倦地讀著,精神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悅和滿足。
二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道靜接觸的真理越來越多。她一面專心讀書,一面和余永澤辯論,有時也向他提出問題。
這時的余永澤,已經是滿腦的資產階級反動思想。對于林道靜的提問,他諷刺地說:“馬克思先生的大弟子,你還用得著請教別人嗎?”
林道靜馬上回擊說:“馬克思的弟子總比胡適之的弟子強。”
余永澤說不過她,就說:“我們是講究實用,少談點主義,多研究研究問題。你們整天只知道高談闊論,又怎么樣?”
林道靜依舊整日潛心讀書上,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這日他又只顧看書,在爐子上的飯漫出來了也沒發現。幸好盧嘉川來找她,拿開鍋蓋說:“飯漫出來了!”他這一說,才把林道靜提醒了。
走進屋里,盧嘉川笑道:“小林,我看你怎么變得年輕起來啦?書都讀完了嗎?”
林道靜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年輕起來,是從大夢里醒來。讀了這些書,我真像從迷夢中醒過來一樣,知道了我從來不知道的東西……”
盧嘉川告訴她:“明天是‘三一八’紀念日,我們在北京大學舉行紀念會,你愿意去參加么?”
林道靜當然愿意參加,但她想到了丈夫余永澤。余永澤雖然許多觀點與她相悖,但她還想再試著與他溝通一次。于是,等余永澤回到家中,林道靜對余永澤提出邀請:“永澤,明天跟我去參加‘三一八’紀念會吧?”
誰知余永澤斷然拒絕道:“‘三一八’算個什么紀念日啊?再說,你們喊喊口號有什么用?我不參加,你也不準去參加!”
林道靜火了:“你不許我參加?我偏要參加!”
第二天清晨,林道靜來到了北京大學。她走到廣場,看見學生們三三兩兩的“散步”、“鍛煉”。突然,前面不遠處的人群爆發出高昂的口號聲:“紀念‘三一八’,反對賣國求榮的國民黨!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隨著口號聲,廣場上的青年不約而同地從衣襟里面掏出小旗子
高舉起來。人群迅速地集合在一起,列成了一行行的隊伍,口號聲回蕩在廣場的上空。
道靜東瞧西看,看不到一個熟人,只好站在隊伍的外面。“你是第一次參加吧?”旁邊一個二十多歲長得很漂亮的女學生問道靜。這位女生是東城區地下黨的負責人鄭瑾,她問明情況后親切地對道靜說:“我也認識盧嘉川。來,跟我一起走吧!我叫鄭瑾。”
道靜緊跟在鄭瑾的后面,她看鄭瑾振臂高呼,她也高呼:“紀念‘三一八’,青年學生自動組織起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激昂地口號聲靜下來之后,紀念會開始了。戴瑜第一個講話,他說:“同學們,中國的革命**已經來到啦!國民黨反動統治不久就要崩潰了……”
砰砰幾聲槍響,劃過了廣場的上空,刺耳的警笛聲傳到會場。警察像餓狼般嘶叫著:“解散!解散!”
人群立刻騷亂起來,盧嘉川矯健地跳上空著的方桌,繼續激昂地高喊道:“同學們不要亂!敵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自己的膽怯和退縮!”
他那鎮定有力的聲音,使人群安靜下來。道靜見盧嘉川站在方桌上那種毫無所懼的姿態,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眼中流露著無限的尊敬與愛慕。
盧嘉川站在方桌上高聲講著:“同學們,青年們,看看這血腥的現實吧……”砰砰幾顆子彈從他的頭頂上飛嘯而過他毫不在意,依然高聲講下去,“我們能夠再忍耐下去么?我們能夠不奮起抵抗日本帝國主義么?我們能夠不反對國民黨的賣國求榮么?”
李孟瑜跳上桌子振臂高呼:“同學們,不要亂!8個人一排組織起來向外,沖出去游行呀!”
人群立刻振作起來。8個人一排迅速地手拉手、臂扣臂結成了強大的隊伍。警察們驅趕,吆喝,都無濟于事。隊伍開始大踏步向紅樓方向走了過去。
林道靜緊挨著鄭瑾,也排在隊伍當中。她興奮,又有些慌張。槍聲在她們的頭上呼嘯,人聲、喊聲、腳步聲亂成了一片……
當夜,憲兵三團連夜派出警察和特務在北京市到處逮捕愛國學生。反動派的殘酷鎮壓又開始了。
已經是暮春天氣,傍晚,林道靜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書。自從參加了“三一八”紀念會,親眼看到了這場戰斗,她的心里又明亮了許多。
沒隔幾天,盧嘉川忽然來到。道靜驚喜得急忙向盧嘉川提出:“別人為了挽救民族的危亡,都在頑強斗爭,我也要和大家一起參加斗爭。”
盧嘉川把這幾天外邊的情況以及戴瑜等人被捕的事告訴了林道靜,并說:“外邊情況很復雜,白色恐怖越來越嚴重,斗爭更激烈了。你想過沒有?”
林道靜堅定地說:“我想過了,我什么也不怕!”
盧嘉川看到林道靜變得如此堅強,考慮了一下,然后下了決心似的說:“現在托你做三件事:一是有點東西放在你這里;二是請你幫我送個信;三是——我在你這兒呆幾個鐘頭可以吧?因為我剛剛甩掉一條尾巴才跑到你這里。”
林道靜滿口答應了。
盧嘉川從懷里掏出一包秘密宣傳品,鄭重地對道靜說:“你把它藏好,不要讓老余看到。三天之內,我一定來取。如果三天以后我回不來,那就把它燒掉!”
林道靜想到能為革命斗爭盡一點力了,十分高興,但是,她又立刻替盧嘉川擔心起來。
盧嘉川看出了林道靜的心情,樂觀地笑著說:“干革命隨時都要有這樣的準備。只要我們對革命事業不失去信心,堅持斗爭下去,就會達到目的。革命的烈火是撲不滅的,共產主義像初升的太陽,一定會普照全世界!”
道靜小心地藏好秘密文件之后,盧嘉川告訴她找人的暗號,并叮囑她:“不要慌里慌張,路上要看看身后有人跟著沒有。如果有人,就先別回到你這里。”
林道靜點點頭,忍不住又撲到盧嘉川的身邊:“盧兄,你一定等我回來再走呀!”
盧嘉川看著林道靜那張熱情、誠摯的臉,點了點頭。
林道靜剛走,余永澤就回來了。他一看到盧嘉川,就憋不住心頭自私的怒火,粗聲粗氣地問:“你來干什么?我警告你,請你不要再用那些馬克思的大道理來迷惑道靜了”
盧嘉川嘴里含著一絲譏諷的微笑:“老余,清醒一點!不要忘掉你還是一個中國人——是一個青年,你不害臊嗎?”說罷,轉身就走了。
林道靜勝利地完成了第一次任務,高高興興地趕回家來,發現盧嘉川已經不在了。她急急地問著余永澤,說:“永澤,盧嘉川呢?”
余永澤瞪著小眼睛冷冷地:“我又沒有負責看著你的貴友。”
林道靜可真急了,她激怒地盯著余永澤:“準是你把他趕出去啦。如果他今夜真被捕了,我就認為是你出賣了他!”
永澤含著譏諷的冷笑:“還用得著我出賣嗎?像他這樣的人有幾個不坐牢的!”
果然,盧嘉川從余永澤家里出來后就被憲兵三團的特務抓走了。敵人對他使用了各種殘酷的酷刑,把他關進了的監獄。
反動派的牢房雖然監禁了盧嘉川,打得他遍體鱗傷,卻關不住、打不垮他的革命意志。在獄中,盧嘉川堅持著和難友取得聯系,領導絕食,鼓舞和領導大家頑強的斗爭下去。
在同一個監獄里,戴瑜這個軟骨頭經受不住敵人的拷打逼問,成了叛徒。國民黨黨部反動派胡夢安稱贊他說:“好,你比盧嘉川聰明!”
敵人從盧嘉川這里什么也得不到,殘酷的敵人決定槍斃他。他腳上拖著沉重的鐐鎖,臉上含著自信的微笑,一步步向前走去。突然間,腳鐐聲變成了雄壯的口號聲:“中國共產黨萬歲!”
林道靜一個人獨自站在窗前,她凝視著劃過閃電的天空痛苦地沉思:“一個多月了,他一定不會來了。”她看著手中盧嘉川留下的提包,“不,我決不燒掉!我要……”
高唱《國際歌》的聲音在山中響起來了,多么使人向往振奮而低沉的歌聲啊!隨著一槍響,歌聲戛然而止。盧嘉川,這個給林道靜領路的優秀共產黨員,為革命事業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三
每天深夜,道靜就會化裝成一個俏麗的女人,驚慌而又頑強地在黑漆漆的小胡同里一張張地貼著、挨門送著傳單。“中國共產黨萬歲!”“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慶祝紅軍粉碎國民黨四次‘圍剿’的偉大勝利!”一張張傳單耀眼地被貼在柱子上、墻壁上、門扇上。
余永澤禁不住問道靜:“你,你是怎么回事?白天出去,晚上也一夜夜地在外面……你,你……”
林道靜坐在床上看著余永澤,半天不動也不說話。看出來她的決心已經成熟,臉上是莊嚴和寧靜。
她終于站起來,再不同于過去那種激動吵鬧的情況,冷靜地說:“永澤,咱們還都年輕。你看,咱們分開了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余永澤一下子愣住了。不過,沒過多久,他就明白事情已經沒法挽回了,于是粗聲粗氣地說了句:“好吧,那就各奔前程吧!”
道靜一心想要跟黨走,可自從上次跟盧嘉川失去聯系以后,關系就斷了。她來到上次送信的地方,開門的已經不再是劉大姐。
林道靜沮喪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這時,叛徒戴瑜已經悄悄地跟上了她。
戴瑜一見林道靜走過,就喊了聲:“林小姐!”
林道靜只知道戴瑜是盧嘉川的“同志”,忽然遇見他,意外高興,以為這一下就找到了組織。戴瑜也裝出很關心她的樣子,想從林道靜這里探出地下黨的消息。
這時,在政治上還十分幼稚的林道靜,完全沒有防備地把貼標語、寄傳單的事完全告訴了戴瑜。戴瑜向憲兵報告了林道靜的情況后,胡夢安就安排特務們把林道靜盯上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特務們沒有發現有人來找過林道靜,于是決定提前抓捕林道靜。
林道靜被特務送到了憲兵三團。憲兵三團對她進行了嚴厲的審訊,結果還是一無所獲。胡夢安詭計多端,告訴秘書說:“你通知憲兵三團,明天一早把林道靜放回去!”
第二天清早,林道靜被釋放了。受盡折磨的林道靜踉踉蹌蹌地回家,一路上,她心里想著:怎么一會抓去,一會又放出來了?
回到家中,林道靜發現兩年前想要娶自己的胡夢安坐在她的屋子里。見她進來,胡夢安掏出一把鈔票,奸笑著說:“知道你受驚了,是我把你保出來的,特來慰問。”
林道靜對胡夢安這種無恥地伎倆感到十分厭惡和氣憤。看到林道靜想要跑,胡夢安大聲咆哮著:“我要警告你,限你三天,如不悔過,就別怪我無情了!”
王曉燕知道了道靜的事情后,決定要救她出去,找爸爸商量。王教授也同情林道靜的處境,便答應救她。
黃昏,守在門外兩個挑擔子的便衣特務,注意地盯著每一個走出大門的女人。七點只差十分鐘了,從公寓的大門口一窩蜂地擁出了十來個男女青年學生。特務們貪婪地望著美麗的李槐英,卻沒有注意挨著她身后的一個俊秀的穿著西裝的“男子”——林道靜,已經雜在人群中,從容地走了。
沙灘轉角處,停著一輛馬車。化裝成男子的林道靜剛走到馬車跟前,車門立刻打開了。坐在車里的王教授一把將她拉了進去,馬車飛快地開走了。林道靜趕上8點的火車,到定縣去了。
到定縣以后,林道靜在小學當教員。為了讓孩子們盡早懂得民族大義,她常到野外偷偷教他們唱抗日救亡的歌曲。
一天,一個叫江華的客人來找林道靜,她一看,原來是李孟瑜。現在李孟瑜已經改名為江華,在農村發動農民麥收斗爭。林道靜對他談了自己在農村的工作,并且要求他多幫助。
江華鼓勵林道靜說:“在農村教書,平日要和農民接觸。接近農民比我一個人幫你要強很多。”
林道靜聽了江華的話,就常常到農民家中去訪問,關心農民的生活。
經過幾天的深入農民群眾,林道靜看到了農民們的悲慘生活,體會到江華叫她接近農民的意義。她為革命工作貢獻自己力量的要求更加迫切了。
這時,在王家村破廟里。江華正在同一些農民骨干商量麥收斗爭的事。他說:“咱們莊稼人一顆汗珠摔八瓣,好容易打下的糧食,伍仁貴那老家伙肩不動膀不搖,手一伸就抓撓過去啦。可是他還‘倒打一耙’說咱們農民吃的是他的!種棉的沒衣穿,種地的沒飯吃……”
大家議論紛紛,江華接著對大伙說:“林老師說,地主已經聞到味了,咱們要趕快下手!地主老財依靠國民黨欺負咱們老百姓,咱們窮人只要抱在一起跟他們干,就能打出一條活路!”
農民們紛紛說:“對,老江說得對,跟他們干!”
第二天黃昏,夜色茫茫。農民們背著筐,拿著鐮刀,從四面八方涌入麥地,趁地主還沒來得及防備,一場反剝削的麥收斗爭開始了。
江華,這個領導學生抗日救亡運動的共產黨員,現在又穿上了農民的衣服,和農民一起投入了這場戰斗。他指揮著收割,同時也注意著四面的情況。
時而提醒大家:“大家要快割快收!”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陣陣的狗叫聲,只見一長溜燈籠火把的亮光由遠而近,狗地主伍仁貴領著他的狗腿子們來了。
不過伍仁貴慢了一步,農民們已經勝利地撤走了。伍仁貴跑到麥地里一看,只剩光禿禿的麥稈了。他捶胸頓足,急得叫喊起來:“哎呀,我的麥子啊……麥子啊……”
伍雨田到城里告了狀,保安隊下來四處開槍抓人。江華從王家莊跑了出來,不幸負傷。他來到林道靜這里,叫她和趙毓青立即離開。林道靜懇切地說:“那你帶我走吧,好容易跟你聯系上,和農民剛有了些接觸,讓我們一起斗爭吧!”
江華要求林道靜回北平去向鄭瑾匯報。林道靜同意了,江華還鼓勵她說:“小林,堅持下去,不久以后,你的理想會實現。到北平后,鄭瑾會幫助你的。”
林道靜在定縣農民斗爭中,受到一次好的鍛煉,堅定和沉著了很多。她到北平后,立刻去找鄭瑾。
可是,當她來到聯絡地點后,才知道鄭瑾已經被捕。跟黨的聯系又斷開了,她感到十分失望。
她只好去找王曉燕,她們兩個在頤和園里一邊玩著,一邊談著自己的想法。曉燕說:“小林,聽了你的話,我也覺得你的主張是對的,中國除了革命,沒有別的出路。”
傍晚,她倆正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從暗處竄出幾個特務,不問情由地把林道靜扣上了手銬。原來,是胡夢安聽到林道靜回北平的消息后,派特務在這里等候她。林道靜就這樣再次被捕。
四
林道靜又被抓到憲兵三團,這次更是受盡了酷刑拷打。打了一遍,又審問一遍。可是她堅韌不屈,不向反動派低頭。惱羞成怒的敵人把林道靜打昏之后,扔進了一間陰暗的囚房。
鄭瑾恰巧也被關在這里。她看到又有一個難友受了敵人的迫害,連忙過去查看難友傷情,沒想到這位難友意是林道靜。
林道靜慢慢醒過來,發現鄭瑾正坐在自己身邊。看到鄭瑾,她感覺悲喜交加。顧不得遍身的傷,道靜撲到鄭瑾懷里,激動地說:“鄭姐,我這次回北平就是來找你的呀!”
接下來,林道靜在監獄里開始了新的斗爭。她把江華的情況和自己被捕的經過告訴鄭瑾之后,說道:“我還不是黨員,可是希望為人類最高尚的事業獻出我的生命,我看這個日子已經到了,我什么也不想,就準備——死。”
鄭瑾不斷地幫助林道靜和小難友俞淑秀,她利用從鐵窗外攝入的一道亮光,偷偷地給他們講著馬列主義,講著階級斗爭,講著中國非走革命道路不可的真理……
隨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動越加瘋狂,監獄外面的形勢也越來越嚴重,國民黨也開始實施向南撤退的計劃。
這時,地下黨為了加強學生工作,又派江華來到北平。江華找到了“北大”的學生侯瑞,告訴他抓住這個機會想辦法營救同志出獄。
這時,監獄里也出現了緊張的氣氛,反動派對共產黨員和愛國志士的大屠殺開始了。
鄭瑾預感到自己為黨和人民獻出生命的時刻已經來臨,她安靜地對林道靜說:“小林,我相信,你以后一定會找到黨的!請你告訴黨,戴瑜這個人有問題。”
反動派就要殺害鄭瑾了,鄭瑾鎮定而從容地走上臺階,又轉過身來,含著笑同難友們揮手告別。
鄭瑾經過一道道鐵門,英勇無畏地朝著反動派屠殺人民的刑場走去。整個監獄里充滿了暴風雨般的呼聲:“打倒反動派國民黨!”、“中國共產黨萬歲!”這股激昂的聲浪好像是在向敵人宣告:革命的火焰撲不滅,共產黨員是殺不盡的!
憲兵三團很快就撤走了,胡夢安也溜走了。江華請王教授出面將林道靜從監獄中保了出來。
林道靜深深地感激黨對她的愛護和關懷,也感謝王教授和曉燕的正義援助。
當時華北形勢相當嚴峻,但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救亡的力量已經形成了燎原的大火。王教授這個鉆書堆的人也被感染了,覺醒了。他激動地對林道靜說:“國民政府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革命的大火,把我的眼睛也照亮了,我看清了反動派的陰謀。曉燕還是我的時事教員呢!”
林道靜和江華在北海見了面,林道靜把鄭瑾要她轉告給黨的話告訴了江華。江華覺得林道靜的確比過去有了很大的進步,非常高興。他還告訴道靜,鄭瑾的判斷很正確,組織上已經調查清楚,戴瑜確實是個叛徒。
江華接著把當前的形勢告訴了林道靜。接著,莊重地對她說:“小林,你回去寫個自傳吧!”
林道靜有些奇怪,問道:“寫自傳干什么?”
江華說:“根據你在監獄的表現,組織上已經決定吸收你入黨了。”
林道靜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到來了。地下黨組織看了她的自傳,審查了她的歷史情況,正式批準她入黨。江華和劉大姐代表黨給林道靜舉行了入黨儀式。
林道靜向著正在領導覺醒了的中國人民英勇戰斗的偉大的黨,莊嚴宣誓:“我宣誓:把整個生命交給黨,終生為世界上最偉大、最崇高的共產主義事業奮斗……”
在鮮紅的黨旗下,林道靜緊緊跟隨黨,奮勇前進。共產黨的優秀兒女盧嘉川、鄭瑾、江華的教導,戰勝了反動派資產階級和余永澤、胡夢安這些邪惡的勢力,終于使她走上了正確的道路。她將會一如既往地跟隨黨,去迎接更大的戰斗,去取得更大的勝利。
1935年,北上的紅軍已經到達陜北。中共中央發出了團結全民抗日、挽救民族危亡的戰斗口號。
12月9日,北平的地下黨領導了各大學學生和愛國人士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游行。賣國求榮的國民黨反動派為了鎮壓這次愛國運動,派出了大批的武裝警察。
游行示威隊伍在江華、林道靜等人的領導下,并沒有后退。迎著敵人的刺刀,與軍警展開英勇的搏斗。江華和林道靜在戰斗最激烈的地方,奮不顧身地振臂高呼著指揮斗爭,組織隊伍繼續前進!
中國青年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形成了勢不可擋的革命洪流。林道靜,就站在這股洪流的前列,她閃耀著青春的光輝,昂首前進!
點擊點評
成長歷程·革命激情
這既是一部講述林道靜人物成長歷程的傳記片,又是一部全面反映愛國革命運動的歷史片。作為新中國影壇上絕無僅有的一部正面表現知識分子的影片,本片講述了林道靜從一個受封建家庭逼迫而走投無路的青年學生,在中國共產黨的教育引導下,逐步在革命斗爭的鍛煉中成長為一名堅強的無產階級革命者的故事。
影片從生活的實際出發,描寫了林道靜向無產階級革命戰士攀登過程中的三個階段:一是苦悶彷徨階段(出走);二是追求探索階段(覺醒);三是鍛煉成長階段(成長)。在這三個階段中,林道靜實行了三次決裂。第一次是為求得個人解放,與封建家庭決裂;第二次是為爭取民族解放,與小家庭決裂;第三次是為整個無產階級的解放,與舊我決裂。林道靜形象的典型意義,在于說明了知識分子只有把個人命運同國家、民族命運結合在一起,才有真正的前途。激越青春、民族危難、革命風暴、坎坷愛情交織在一起,造就了林道靜堅強、隱忍的品質。
影片處處展現愛國青年的革命激情。電影通過林道靜的成長歷程,愛國學生風起云涌的救亡運動,表現在中華民族處于生死存亡的緊急時刻青年知識分子尋找革命道路的曲折歷程。影片處處展現愛國思想與革命激情的結合,表達出青年知識分子只有把自己的命運和整個民族的命運聯系在一起才能夠最終找到真正的出路。
影片情節的設置和安排都服從于單純鮮亮的主題,絕無枝蔓,人物性格的塑造都遵循“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原則,源于現實,又高于現實。
回望精彩
影片拍攝過程中,演員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導演為了突出林道靜的形象、表現林道靜的成長過程,也不遺余力地精心處理每個場面,營造出切合場景的氛圍,以烘托主人公性格的轉變與發展。這使得這部影片中有很多場面值得回味與深思。
林道靜被白莉萍拉到家中參加學生除夕聚會。一間小屋中,青年學生三三倆倆圍在炕沿上、桌椅邊,一只流淚的紅蠟燭發出搖曳慘淡的光芒,不知誰唱出了一句“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大家隨即跟著唱起來,唱著唱著,有人開始悲憤控訴,有人泣不成聲……林道靜先是好奇、隨即茫然、繼而憂傷、又為盧嘉川的慷慨陳詞而激動地熱情磅礴……這個表現國破家亡、熱血青年報國無門的場景,演員們動作自然,情由境生。場面悲壯,氣氛沉郁,令聽者感慨萬千,觀者動情動容。
星光:崔嵬·謝芳
崔嵬(1912—1979),中國電影演員、導演,著名電影藝術家、劇作家。代表作有《小兵張嘎》、《天山的紅花》、《青春之歌》、《野豬林》、《北大荒人》等。
《青春之歌》是崔嵬導演的處女作,是一部廣受觀眾特別是青年觀眾喜愛的優秀影片。崔嵬接到拍攝《青春之歌》的任務時正在上海突擊完成《老兵新傳》的后期工作。當一口氣讀完《青春之歌》小說的單行本后,他感觸頗深:
我的腦海里涌現出三十年代的許多壯烈場景:藝術的感受和我的某一部分經歷常常相互交織,形成了無數個震撼人心的鏡頭,不斷地在我的眼前駛過。
由于崔嵬導演也是那個時代的見證人,所以對林道靜的形象認識頗為深刻。林道靜在風沙撲面的巷口出入,在駱駝項鈴聲中奔走,以及她的心里在想什么,這一切崔嵬都能想象的到,更能體會到:
我熟悉當時的歷史情況,我理解林道靜的思想和斗爭,懂得她的快樂和憂傷,因為我也是沿著她所走的道路走過來的。
沒有生活就沒有藝術。崔嵬的生活經歷和創作個性的交相融合,使影片既保留了原著那種激情澎湃與細膩婉約和諧一致的特色,又更加凝練和集中,創造了激越奔放、跌宕抒情的藝術魅力。
謝芳,1935年生于湖北黃陂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1951年進中南文工團,因為她素質好,又勤奮,很快成為團里的主要演員,與丈夫曾同臺扮演過歌劇《小二黑結婚》、《貨郎與小姐》、《開花結果》、《白毛女》、《太陽初升》中的男女主角,名顯一時。主要參演電影作品有《青春之歌》、《早春二月》、《舞臺姐妹》、《李清照》、《第二次握手》、《淚痕》等。
謝芳的表演細膩含蓄,擅長扮演知識分子形象,著有自傳體藝術雜文《銀幕內外》。塑造了不同時代,不同性格的知識婦女形象。她的表演優雅大方,氣度不凡,對人物心靈刻畫,質樸無華,尤其是她那一雙善于傳情的“會說話”的大眼睛,給觀眾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在創作過程中,謝芳深知“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在飾演過程中,她很善于運用不同的眼神來表現角色在不同的規定情境中不同的心態和神情。這就使林道靜的形象活靈靈地常駐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