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章、老爺子做壽(一)
“你知道什么,你大爹那人縱有千般不是,不過也是有他的優點的,只要他答應過的事情,基本還是會遵守承諾的,這個你們就放心吧。只是,我以為他這些年沒在家,當年答應給爹娘一年二兩的銀子和大米一直沒有兌現,我以為這次會一并補上,怎么也得一年給爹娘四兩銀子的花銷?沒想到爹娘居然也都沒吱聲?!痹鹣檎f道,心里想的是,這要是換了自己,娘還不定怎么鬧騰呢?這一想,心又灰了幾分。
沈氏了解曾瑞祥的心思,說實話,今天丈夫能做到這個地步,沈氏是十分意外的,她倒不是不舍得這十幾兩的銀子,關鍵是每年銀子出了還落不著一聲好,孩子成親連一桌認親飯都不舍得張羅,多余的銀子全搭進春玉那了,誰能高興?
“對了,明日子全上家譜,大家早些過去幫忙?!痹鹣檎f道。
子福忙帶頭答應了,不管怎樣,今天對子福他們幾個來說,還真是個好日子,一家人圍在火盆邊,玩的玩,說笑的說笑,不過,也真應了這句話,幾家歡樂幾家愁,老房那邊這一個年夜顯得尤其的漫長。
田氏是抱怨老爺子不開口阻止曾瑞祥,也不開口要零花錢,老爺子則是埋怨田氏平日苛待了兒子媳婦。周氏那抱怨曾瑞慶不該隨便答應下來,依老二的性子,幾句軟話就能哄好的,何必出這些銀子,將來子全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曾瑞慶則想著,可不就是為了子全。兩對夫妻各自在房里,低語到子夜過去。
初一,因著曾瑞慶的回歸,曾瑞祥又一早帶著孩子們過去老房了,經過一夜的商量,合計。各自的心情都沉淀下來了,田氏和周氏也似乎接受了現實。這倒是有些出乎子晴他們的意料之外,至少覺得田氏和周氏不能這么平靜。算了,想那么多也沒用,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祭完祖。子全上完家譜,男子們在祠堂陪著族人吃飯,女子在家收拾完之后,沈氏帶著子晴她們先回家了,誰知晚飯后,老爺子提出要去小兒子家打幾圈麻將,周氏以前就愛玩刮牌,聽說了這個,一時興起,也跟著來了。
子晴見到老房的人全都過來了。還嚇了一跳,以為昨晚的事情又有什么變故了,不光子晴,看沈氏和子福他們的表情,也做如是想。
聽說老爺子要打麻將。且先坐了上去,子福連忙遞過去一把銅板,和曾瑞祥陪著,周氏看過一圈也會了,要上,子祿把位置讓給了她。曾瑞慶在一旁看著周氏玩,沈氏拿了一籃子橙子出來切了,給大家解解油膩,子全吃了一個還要吃,沈氏不敢讓孩子吃多了,說怕鬧肚子。子全不干,又是跺腳,又是哼哼唧唧的,沈氏拿了五六個放一邊,哄著孩子,說回頭帶家吃去才罷手。
周氏在一旁忙著碼牌,說道:“這孩子就這樣,愛吃的非要吃夠了才不鬧騰,平常在家,哪有這條件?”
田氏突然問曾瑞慶和曾瑞祥,“老大,老二,今年春天你們爹就滿六十了,怎么過?趁這今天人全,你們哥倆商量好了。”
子晴聽了一愣,原來今天還是有備而來,不是單純的玩麻將,就說嘛,看起來那么平靜,不像田氏素日的作為。
“我還是那句話,無所謂,關鍵看春玉他們,我們哥倆不就是管飯么?等初二大家聚一起了再說吧。”曾瑞慶說道。
這里田氏聽了,臉一沉,過一會,坐到子晴旁邊,說道:“孫女啊,你阿公今年過六十大壽,你幾個姑姑都沒什么條件,你給做一身好衣服,預備打賞的荷包吧,你幾個姑姑負責壽桃?!?
子晴聽了有些為難,一則是她的針線活太多了,哪里忙的過來,二則,這會才想到她是孫女了,早干什么了。子晴剛想說話,沈氏說道:“娘,子晴開春了要做嫁衣了,還有她和康平的四季衣服,一個屏風都沒繡完呢,哪里有功夫做這個?再則,也沒聽說要未出嫁的孫女做這些個的,不是還有三個姑姑嗎?”
“是啊,阿婆,荷包我也沒空做?!弊忧缯f道。
田氏聽了眼一瞪,剛要說話,老爺子聽見了子晴說的話,皺著眉說道:“老婆子又嚼什么蛆了吧,我跟你說過那么多次,不該你操心的事不要操心,合著我養了三個女娃,做一個壽連新一身衣服也穿不上,還要未出閣的孫女花錢打賞?她們不怕跌股我還怕跌股呢,我這一輩子能過幾個六十大壽,依這樣,還不如不做呢。他們又不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我看哪家也沒缺吃少穿的,夏玉和春玉的日子也不差了,何苦來還沒個足饜?!?
田氏聽了有些訕訕的,子晴說道:“阿公,我一個做小輩的,阿公做壽,論理也是該花點,不如,我孝敬。。。”
“孝敬也不在這上頭,我如今也不缺吃不缺穿的,以前,每年的銀子,四季衣裳,你爹娘都不錯日子地給我們送來,如今雖說跟了你大爹,銀子是少了點,可是,也夠我們吃喝的了。我呀,好好樂呵樂呵多活幾年才是真的,你要真想孝敬我呀,給阿公點零花錢打打麻將,我就知足了。”老爺子沒等子晴說完就搶著說道。
林康平聽了趕忙從他住的屋子取了一吊錢過來,老爺子見了笑瞇了眼,說道:“還是我這孫女婿機靈,這就夠我玩好幾年的了吧?!?
周氏見了眼紅,說道:“爹,打賞可用不了一吊錢,合著還是爹會算計,話說的這么好聽,錢還多得了?!?
子晴和林康平一聽,可不是,姜還是老的辣呀,說幾句好話,自己就把錢拱手送了上去。
“嚼什么呢?這怎么是算計?這是孫女婿的孝順,我老頭子借不上女兒的光,還不興借借孫女的光?”老爺子嚷道。
田氏在一旁不愛聽了,說道:“喝了一杯酒又開始瞎說了,春玉他們幾個知道了還不得多傷心,什么叫借不上光,你也不想想,他們要有那個閑錢,能不給當你這個當爹的花嗎?沒那個閑錢,你讓他們上哪尋摸去?”
“少放那個屁,我也不跟你說了,說一輩子也說不明白,別打斷我玩牌,二條?!崩蠣斪右怀雠?,周氏喜的忙說:“胡了,胡了,還是清一色呢。給錢,給錢?!睔獾睦蠣斪用ν屏颂锸想x他遠點。
這一晚上下來,曾瑞祥和子福一直放水,也沒怎么和牌,老爺子歲數大了一些,自是沒有周氏精明,所以,三家都輸唯有她一家贏,周氏看著眼前一大堆的銅板,倒也是真開心。
初二那日,子晴留在家里幫著沈氏招待三位姑奶奶,因著往后也就兩年一次,沈氏倒還沒多大的抵觸。老爺子和春玉、秋玉二家先到的,林康平去接的夏玉一家,曾瑞慶和周氏一家說要先去過娘家再來。子萍帶著兒子也趕來了,這倒是令大家有些意外,尤其是周氏,看到子萍母子倆,恨不得把飯桌上的好菜一股腦地扒拉到他們碗里,搶菜的速度跟幾個毛有得一拼。
飯后,幾個小孩拿了小炮仗在院子里玩,曾瑞慶說道:“今天人都齊全了,爹娘也在這,商量一下開春爹過六十大壽的事情,我是老大,我張羅,按規矩,酒席我和老二負責,你們三姐妹看看怎么分?”
“這有什么分不分的,該買什么該做什么,花了多少銀子,到時候我們姐妹三個均了就是?!毕挠褚姶河癫恢暎汩_口說道。
“這可不是均了這么簡單,做什么布料的衣服,鞋子,打賞用的荷包,打賞的銅板用多少,壽桃做什么樣的,這些都有講究的,一里一外差了不少去,咱們沒做過,問問二嫂以前給親家外婆怎么定的?”秋玉說道。
“這可沒法比,二嫂家底厚,什么都可最好的,咱們比不了,光首飾就差多少?”春玉說道。
“爹也不用首飾,就是衣服鞋襪,能差多少?”秋玉聽了春玉的話有些不滿,瞪了她一眼。
沈氏見她們如此計較,暗自好笑,不過,也不答言。
“你看看你們幾個,爹可是有你們三個寶貝女兒,最心重的也是你們三個。爹那天就說了,該誰花的銀子就該誰花?你們三個可要商量好了,爹一句話,要玩麻將的零花錢,人家康平立馬掏了一吊錢了,那可比你們痛快多了。”周氏笑著對春玉她們說道,怎么都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沈氏聽了不做聲,不過,嘴角也往上翹了幾分,秋玉忙說道:“要不,爹的衣服我做,鞋子二姐做,荷包大姐做,打賞的錢三家均攤,壽桃各做各的,還是用白面的吧,也差不了多少?!?
“荷包大概要用多少?”春玉問道。
“我那時準備了一百個,咱家可能要不了,廚下的師傅是一人六十文,家里的晚輩都是一人六文,意思意思。你數數各家人數,再打出點富余來?!鄙蚴险f道。
春玉一聽就急了,忙說道:“一個荷包就能賣到好幾文去,我家可虧大了,我一個人可準備不了,荷包也均了吧?!?
“均什么均,你家桂英和桂花都閑著,不是都可以幫你做,這些年,你可真是一點虧也不吃,也不想想爹娘都幫了你多少,你也說得出口這話,也不怕爹寒心,我要做衣服,二姐的身體也不好,就你家人多,就這么定了?!鼻镉裾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