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不敢當,我只是一介村姑,哪裡敢高攀你家小主?請方管家回去後務(wù)必告知一聲,隨口一叫倒沒什麼,真要認了,我怕會給你家小主帶來麻煩。”其實,子晴真正想說的是,怕給自己帶來麻煩,不過,總要給人家留點餘地。
方管家彷彿瞭然似的笑笑,也不多言,看了夏太太一眼,子晴忙道:“這位夏太太是我妹妹的家婆,旁邊這位傅夫人是我小弟的岳母,今日來的都是至親。”
方管家聽了笑道:“小的明白。”
方管家一走,子晴吩咐小粉去喊林康平出來,因爲子晴看見方管家和林麥往園門口去了,想必是去拉東西了。
夏太太也是個通透的,纔剛子晴特意介紹了一遍她的身份,她心念一轉(zhuǎn),猜到了這個方管家只怕是個有來路的,子晴肯定是怕對方爲難她,便問道:“子晴,這方管家是從哪裡來的?”
“京城。”子晴看了她一眼。
“啊?京城來的?”這下連傅夫人也有些意外了,她剛纔也覺得子晴的介紹有些突兀,這下也有些瞭然,只是,文家不是已經(jīng)送禮來了嗎?怎麼子晴在京城還有認識的大戶人家?
傅夫人想的也是夏太太所想的,大老遠的從京城特地送來一幅字,還是特地練了許久的,怎麼也不是尋常的關(guān)係?對方要認子晴做姑姑,子晴還說不敢當,可是,這方管家看著對子晴可是恭敬的很,對夏太太和傅夫人連招呼都沒打一個,一點也沒放在眼裡。
“子晴,他家主人是什麼來路?在京城做什麼的?”夏太太問道,有些後怕了。
“這個,我還真不曉得。”子晴笑道。
這時,方管家已經(jīng)帶人把馬車趕進來了,四個清一色的小廝。擡下了兩個箱子。直接往主院去了。
傅夫人忙道:“既是來了貴客,我們也進去吧?子晴還要打點回禮呢。”
夏太太也忙點頭稱是,這下,再也不敢託大了。
子晴進院子裡時,沈氏忙道:“晴兒,纔剛又有人送了兩箱東西來。說是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讓丫頭們把東西擡進了二門。”
子晴想了想,招呼林康平過來低聲問道:“方管家是單獨開一桌還是跟你們一塊吃?”
林康平說道:“還是一塊吧?只怕他的身份也不低,我和咱爹以及幾位舅舅陪著。應(yīng)該還行吧?那四個小廝單獨開一桌就成。”
林康平說完自去安排,子晴帶著女眷安排在了西邊屋子裡,子晴的三位舅娘、兩位表嫂和秋玉、子雨一桌,何氏和沈氏子晴以及傅夫人母女和夏太太一桌,這頓飯,傅夫人吃的很對胃口,連誇過癮。夏太太卻有些心不在焉,剛纔的事情,她總有些後怕,主要是怕連累了夏大人,好容易熬了這些年,才混到了個從七品,這輩子,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往常的餐桌上,夏太太都是最活躍的人。今日的反常的沉默,別人沒反應(yīng)過來,沈氏第一個不適應(yīng)的,問道:“親家太太,你菜不合你胃口嗎?”
“啊?哪裡,我就是想著,子晴家的廚子做出來的菜,味道還真不錯。”夏太太打起精神來應(yīng)對。
“這個,好像手藝比前一個差了些。換人了?”傅夫人問道。
“啊?以前的廚子比這還強?我們子晴可真是個會享福的人。”夏太太笑道。
“嗯。年歲大了,要回家頤養(yǎng)天年。我也不能總攔著,這個丫頭,跟在後面做了十年的幫工,怎麼樣?有沒有學到了幾成?”子晴問道。
“有個七八成像的,比我家的廚子還強些的。”傅夫人笑道。
夏太太聽了不語,這時,小粉用托盤端了幾碗麪條來了,這碗是清一色的官窯脫胎粉彩瓷,是去年小翊家送來的,傅夫人端了這碗仔細端詳了下,說道:“這碗也太精緻了些,這麪條也細緻,竟如髮絲般粗細,今日我算是見著了。”
子晴也不知這碗有多貴重,只是今日是嫣然的生日,又有傅、夏兩家,才第一次拿出來,見夏太太也是一臉的疑惑不解,子晴想著,看來,這東西以後還是不要拿出來的好,直接做擺件吧,真要碎了,還不得心疼死。
“這碗倒罷了,我可是不懂,不過,這麪條,我活了快八十年,可是沒見過這樣細緻的,吃到嘴裡,嚼勁還不小,還真是不錯。”何氏笑道。
“外婆,你老人家要喜歡,一會我給拿了去,還有好些呢。”子晴笑道。
“可不,我們送來的長壽麪,跟這一比,可就上不了檯面了,太普通了些。”夏太太笑道。
“嗐,這有什麼,粗有粗的好,細有細的好,就像人一樣,有喜歡這樣的,也有喜歡那樣的。”沈氏說道。
小粉上完了麪條,又用碟子上了兩碟子點心,子晴一看,這點心可是像小翊家出品,這才知道,剛纔的麪條,也是小翊家送來的。不用說,這點心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誇讚。
傅夫人知道子晴一會還有事,吃完飯吃了杯茶便告辭了,夏太太見此也告辭,倒是把子雨留下來陪沈氏住幾天,沈氏自然高興。
沈氏見子晴忙,便把何氏以及幾位舅娘帶回了曾家,秋玉見衆(zhòng)人都走了,想了想,到子晴跟前說道:“子晴,我見這桌上還剩不少好菜,不如我打包帶些走,你看可使得?”
子晴猜測她是想給田氏帶去,因爲秋玉來了這裡,只怕周氏也不會好生給田氏做一頓飯吃的,便應(yīng)了,果然,只見秋玉專挑些清淡的,另外,連麪條也盛了一碗,從子晴這借了個食盒,說道:“一會我打發(fā)宛晴給你送來。”
秋玉從這點上講,還是比春玉和曾瑞慶強太多了,有孝心,出力又出銀子,不管怎樣,這一年多來,田氏還多虧了秋玉的細心照料,不然,指不定會有多悽慘。田氏的這四個兒女,還算有兩個正常的。
子晴送走了客人,回到內(nèi)院,看見廳堂的兩隻箱子,打開來一看,上面是一個禮單,仍舊是些衣料,香囊,精緻荷包,小姑娘的頭花,比文家送來的還精緻些。
另一個箱子裡,是一堆文具,摺扇,還好,沒有太貴重的東西,子晴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拿出了給書彥的預備的夏衣,鞋襪兩套,料子還是小翊送來的。還有夏天休閒時穿的短衣短褲,這個,子晴去年給他做過,他這次來信又特地要兩身,子晴只得應(yīng)了。
打發(fā)了小翊的回禮,子晴坐在了牀頭髮呆,這小翊到底是什麼來歷?還有,這以後的關(guān)係,該怎麼往下走?子晴真心不想牽扯太多。
天氣一天天熱了,子晴沒事帶著嫣然練習走路,這孩子太懶,可能是因爲家裡的哥哥多,動不動有人抱著,活動太少,有些肥嘟嘟的,現(xiàn)在倒是看著蠻可愛的,要是再大一些,就該發(fā)愁了。
這日,子晴陪著孩子們在遊戲室玩,嫣然最近喜歡上了一個新的遊戲,那就是讓哥哥們抱著坐滑梯,一上滑梯,就興奮得大喊大叫,連帶那幾個也是興奮不已。
這時,沈氏陪著子雨來了,子雨手裡還抱著她兒子,子晴見了笑道:“你家婆最近怎麼總讓你回家了?”
“還說呢,我也不明白。她的意思,還想讓四哥給我相公找個好先生調(diào)教下,跟二哥三哥一塊,這不,我找爹孃商量來了。姐,你說,我們一家子進京好嗎?要是爹孃去了,我還有些想去,爹孃在這裡呢,我去京城做什麼?”子雨噘嘴說道。
子晴看了一眼沈氏,問道:“你家婆捨得讓她兒子走這麼遠?她不想兒子孫子嗎?”
“她說也就去幾月,橫豎過年就回來,跟在州學也沒多大的差別,畢竟,還是相公的前程重要些。”
子晴還真不好替她做主,夏甘永的前程畢竟關(guān)乎著子雨將來的生活,這個,子晴還真沒法去責怪夏太太的算計,論理,夏甘永也值得子喜費點心思拉一把的。
“爹的意見呢?”子晴問道。
“爹說了,能出去見識些也是好的,何況還有哥哥們,總能照顧一二的。”子雨說道。
子晴聽這意思,這是決定了要去,問道:“什麼時候走?”
“要走,也等放了夏收假,後日就端午了,我們這也是來送節(jié)禮的。”
子晴聽了默然,人這一生,就是要經(jīng)歷無數(shù)的聚散離合,甚至是生離死別,這是誰也無法避免的事情,能陪著自己到最後,也只能是枕邊的那一個吧?
子雨回去後,沈氏和子晴說道:“嫣然生日那日,是不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子晴詫異於沈氏的敏感,問道:“娘爲何如此問?”
“我就是覺得親家最近讓子雨回來的勤了些,而且,還打發(fā)子雨問小翊的家世,子雨說了幾次不知道,她還有些不樂意,說子雨搪塞她,子雨急了,只得跟她辯道:‘連我姐也不清楚的事情,我從哪裡知曉?’這才作罷。”
子晴聽了,只得把那日夏太太說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沈氏聽了尋思了會,正要說話,林康平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