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深意的家宴

這樣的宴席明明是家宴，阿茹娜不明白為什么太皇太后要把淑真跟自己請來。如果說請淑真的話還說得過去，畢竟他們是親戚，而且馬上跟皇帝又是夫妻，可自己完全是個不沾邊的人。看著他們在一邊聊著，阿茹娜靜靜地坐在一邊神游太虛。感覺到自己被人推了一下，阿茹娜猛然回神，一邊的淑真手還放在她胳膊上。茫然的看著所有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問你話呢！”淑真小聲提醒道。

“看看，你這孩子，又想什么去了？”太皇太后慈和地問阿茹娜。

“想今天御膳房的師傅會做什么好吃的點心。以前每次來老祖宗您這兒都有新花樣，今兒不知師傅們又做什么好吃的了。”阿茹娜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馬上進入角色，融入到了這個看上去很和諧其實很別扭的聚餐當中。

“你這丫頭怎么就惦著吃了？這以后誰要是娶你我看一定要先找個會做吃食的廚子才行！”太皇太后玩笑道。

太皇太后的一句玩笑讓皇帝的心微提了起來，目光已經飄向了斜對面的人。微低著頭，柔和的燭光映在臉上鍍上一層粉蜜，使得雙頰分外柔美。看不見眼神卻能從撲閃的羽睫看出此刻的不安。不明白為什么在聽到老祖宗的話時會去看她，也不曉得那上提的心是為什么。隱隱含著些擔心，歡喜，更有一絲絲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老祖宗怎么拿我開起玩笑來了！”阿茹娜雖然不會臉紅不自在卻也是有的。

“丫頭還不好意思呢！我跟你說啊，這姑娘大了總是要嫁的！你阿瑪他能跟你一輩子么？”太皇太后笑著跟阿茹娜說。

阿茹娜被說的連話也接不上，倒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這句話背后帶著的意思。難不成太皇太后想要給自己指婚？其他人也因為這句話而各有想法。

感覺到有個灼灼的目光在盯著自己，阿茹娜抬頭尋去卻正好對上皇上未收回的目光。視線相撞，彼此眼中都有些暗流涌動，那其中似乎蘊含著什么，千絲萬縷。沒由來得兩個人都一陣心慌，同時別開了視線，跟著皇帝居然有些微微臉紅，阿茹娜也略微不自然。這些細微的舉動都被太皇太后不動聲色的盡收眼底。

“皇上啊，這選秀已經算是結束了，你打算怎么安置這些秀女？”似是無意實則有心的點醒皇帝。

“孫兒聽老祖宗安排！”隨后應到。皇上一聽這事沒有來得心里竟然有些慌張，像做了什么錯事一般，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阿茹娜。

默契的很，阿茹娜偏巧也看向了皇帝。短短一瞬間兩個人的眼神透露了太多信息。在復雜多變的神情里，有一樣情緒兩個人是一樣的。就是那個共同的情緒，像是契合完美的兩跟電線，一連接上立刻有電流通過。此時的兩人心頭滑過一種別樣的感覺。阿茹娜悄悄移開視線，也不曉得這是怎么了？聽見老祖宗的話心里竟然那么的不舒服。別開眼看見了皇帝邊上的赫舍里。這也是個苦命的人，看似高貴的身份卻給她帶來的是無盡的苦澀。不知不覺就想到了淑真，以后她的日子又該如何？

一邊的皇后跟淑真也因為太皇太后的一句話而繃緊了心弦。皇后拿著筷子的手微顫了一下，臉色也有些難看，但旋即就恢復過來了。方才眼中的傷馬上被淺淡的笑意掩蓋過去了，依然還是那個賢惠高貴大方典雅的皇后娘娘。剛才似乎那一切都是看花了眼，完全不存在一般。

而淑真顯然沒有赫舍里那么好的功夫，可以很快斂去所有情緒收起所有心思。到現在她還神色復雜，不知所措。雖然已經極力掩飾了，可還是看的來她此刻心緒不寧。她眼里不斷變化的深深淺淺泄露了她內心的波濤洶涌。

太皇太后看著一石激起的千層浪，桌上神色各異的人讓她的心沉重了些。尤其是皇上跟阿茹娜的反應她最為擔心，此刻萬不能兒女情長。到現在為止可能最輕松的要數端敏福全他們那些公主跟皇子了，目前的談話對他們來說無關緊要。

“瞧瞧皇上這話說的，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說話做事還這么沒分寸。到底你是哦皇上，這后宮也是你的，你叫皇祖母怎么安排？”太皇太后隨是句玩笑話，可是卻也恰到好處的給了皇帝以警示。

“老祖宗說的是，孫兒糊涂了！明兒看過了再作安排！回頭跟老祖宗您說一聲就是了！”皇上聽出了太皇太后的弦外之音，馬上改了口。

太皇太后這才點點頭表示滿意，然后掃了一眼赫舍里說：“皇后明兒跟著去幫皇上看看！怎么說也是后宮之主，這事兒你要上心才是！”這是提醒赫舍里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

“是，臣妾明白！”赫舍里顯然也聽出了那話里的深意。

一頓飯吃的格外沒有意思，皇家果然是不簡單，每句話出口都不是表面那么單純。阿茹娜忽然就開始為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感到悲哀了，總是偽裝自己的情緒，處處都要受限制，這么活著很累，沒有一點兒樂趣可言。不明白為什么還有那么多的人削尖腦袋還要擠進來。難道就只為了那高貴的身份跟虛浮的榮華就要賠上自己的一生么？越是華麗的牢籠就是越是孤單寂寞，背后的酸澀只有進來以后才能體會到。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總也睡不著，腦里回蕩的總是那個明亮犀利又復雜多變的雙眼。似乎夾雜了太多的情緒在其中，讓自己有些模糊。阿茹娜輕嘆一聲，這是怎么了？心里飄過自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廟前的打架，酒樓的交談，街上的相救，城外的失禮，皇宮的捉弄……那些探索的，疑惑的，關心的，促狹的，善意的，還有剛才灼熱的眼神莫名涌上心頭。似乎想到他的時候心里是滿滿的，甜甜的。這種認知讓阿茹娜的的心跳漏了一拍，難道說，自己喜歡他了？會嗎？似乎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在想他，每件事情都離不開他，連情緒的波動都是因為他。可能真的……

“阿茹娜！你睡了嗎？”煩亂的心因為聽見了淑真的聲音而慢慢平復。

“沒有！進來吧！”阿茹娜起身去開門。

“我睡不著！想跟你說會兒話！”淑真坐在阿茹娜的床邊說。

“來，上來坐。”阿茹娜把淑真拉近被子里。

“我……”淑真還沒想好怎么開口，阿茹娜已經猜到了是關于什么的。

“是因為明天的事嗎？”阿茹娜明了的問。

“恩！我心里很亂！真的！我不知道要怎么辦了！”淑真現在的心情堪稱一團亂麻。

“當初你喜歡那個金三，所以不愿意進宮。但是現在金三就是皇上，你還在怕什么呢？”阿茹娜問到。

“誰都知道皇上的心里只有皇后一人，以后是什么樣還不知道。而且我能感覺到皇上的心里其實是不樂意選秀的。”淑真小聲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別怕，你想想，以后你可以呆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可以看著他樣子，感受他的氣息，關注他的點點滴滴，這就比你離他十萬八千里要好。而且以后你們就是夫妻，相處就不僅僅是這么多了。即便現在皇上不愿意，但是選了總還是要把程序走完，只要你們繼續相處就有機會。”其實阿茹娜對淑真的問題也無法回答，只能這么安慰她，這個現實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選擇接受。

“恩！只是這次選進來的大部分都是親貴之女，我怕……”淑真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何況這次的選秀也不是單純的充實后宮那么簡單。

“論起家世沒有人比你還顯赫了，康親王的大格格，愛新覺羅家的人跟皇上還是親戚，你還擔心什么？”阿茹娜勸慰道。

“我……”淑真經過阿茹娜的一翻開解，心里雖然好過了些許，但還是無法放心。

“你別想那么多了，明天該怎么做皇上心里有數。江山的分量絕對不清，你要相信！明天還要去見駕，還有很多事情，你應該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才能應付！”阿茹娜不多說什么了，讓淑真趕緊休息。

“恩！”淑真覺得阿茹娜的話也有理，就聽話的回去睡覺了。

人誰走了，可視阿茹娜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明天或許針對阿瑪的的行動就開始了吧，自己是不是應該想個法子回去了？

一夜到天明，阿茹娜居然就睜著眼熬過來了。外面淑真剛被人請走端敏就來敲門。

“這么早？公主有事？”阿茹娜話還沒說完就被端敏拉著出去了。

“快點兒，今天皇上要冊封后宮，我們去瞧瞧。”端敏邊走邊說。

“好，但是你別這么拽著我！”其實阿茹娜的心里也好奇。

“那你快點兒，去晚了好戲就開始了！”端敏急急忙忙的催促著。

端敏帶著阿茹娜悄悄溜到乾清宮門外偷看，門外的奴才都被端敏事先威逼利誘了一番，只要不鬧出亂子來他們是不會管的。阿茹娜看到里面的人都穿著宮裝，規規矩矩的站在那里。皇上跟皇后今日也是朝服，端坐在大殿上觀察著下面站著的人。

下面的秀女按順序逐個出列，讓皇上跟皇后過目，一邊梁九宮報其資料。中意的皇上就留牌入后宮，有些則是順便賞給了親貴大臣。說起來是選，其實這背后早就定下來了。

“赫舍里還真是盡職，到現在還能一直保持著皇后風范，你看皇上都看得不耐煩了。”端敏忍不住笑道。

“噓，小聲點兒！”對于端敏現在發出的不合時宜的聲音阿茹娜趕緊阻止。

“哎，你知道嗎？赫舍里昨天晚上還偷偷哭了，別看她現在跟沒事人一樣，其實心里很難過的。哎，真是難為她的了。”端敏忍不住替皇后感慨。

阿茹娜聽了不禁有些佩服這個女人，到了現在居然還能保持這么完美的儀態。明明心痛到了極限，卻還是溫婉地笑著幫自己的丈夫選女人。果然能當皇后的都不是簡單人！阿茹娜這邊還在提赫舍里感慨，端敏那邊卻早已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