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永璉薨逝,永璜虛孱,皇帝深感自己一下子等同失去兩子!剩下的三阿哥永璋,略年長些,但也還是個孩子,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都還是奶娃娃呢!
皇帝不禁想到了今早去請安之時,太后提及的選秀之事,終究是沒必要再拖延下去了,便對皇后道:“選秀,下個月便開始吧。朕憐惜皇后身處悲痛中,就還由太后主持,讓裕貴太妃從旁相看既可。”
皇后眼中泛起濃濃的幽怨之色:皇上!你當(dāng)真如此絕情嗎?咱們的兒子纔剛剛夭亡啊!!
然而皇帝說完那番話,便沒有看皇后一眼,揉了揉沉痛的眉心,便拂袖而去了。
今年的選秀比三年前晚了兩個月,但日子終究是定下了,就在五月初的一個黃道吉日裡。聽聞選秀之期定下,整個行宮裡的嬪妃都神情不佳,是啊,宮裡嬪妃越來越對,這對舊人而言是最大的打擊,那些有兒子的還好些,無子可依的低級嬪妃們少不得心中多了三分哀怨。
豬妞也終於滿月了,長得也愈發(fā)胖乎乎跟某種生物了。不過滿月禮沒有大辦,只在長春仙館殿前寬闊的院內(nèi)用彩色錦羅搭了幾個涼棚,請了闔宮嬪妃賀一賀便是了。嚶鳴推脫身子不適,也不曾親自露面,還是手握協(xié)理六宮大權(quán)的嫺妃負(fù)責(zé)前前後後操持著。
嚶鳴只管坐收賀禮,倒是腰包又鼓了幾分。
眼看著就要選秀了,嫺妃也不甘落後於人。嫺妃雖然有子有權(quán),卻早已失了皇帝寵愛,眼看著又要有更年輕更嬌媚的秀女入宮了,她自然著急了。
嫺妃大約也知道自己掐尖要強的性子不得皇帝喜愛,所以四公主的滿月宴席特意精心操辦了,一則是盼著皇帝愛屋及烏,自己也能得皇帝幾分好臉色,另外也是想給皇后添堵!皇后才死了兒子。長春仙館卻熱熱鬧鬧喜慶著。若非嚶鳴執(zhí)意要從簡辦理,只怕嫺妃恨不得遍邀宗室福晉們也一起來呢!
嚶鳴自然也恨不得皇后日子不好過,但這種時候也著實沒必要順了嫺妃心意,去刺激皇后。
這滿月宴席一直持續(xù)到傍晚。嫺妃親自送了其他嬪妃出門,又樂樂呵呵來寢殿中陪著嚶鳴說說笑笑。
“按說妹妹如今也是妃位了,四公主的滿月禮這般草草,真是委屈了呢。”嫺妃滿是熱絡(luò)地道。
嚶鳴將養(yǎng)了將近一月,臉色仍舊不是太好。便刻意用虛弱的語氣道:“怪我身子不中用,今日多虧了嫺妃姐姐能幹,內(nèi)外都操持地這般妥帖。”
嫺妃笑呵呵道:“我受皇上旨意,協(xié)理六宮,四公主的滿月禮自然責(zé)無旁貸。”嫺妃說罷,便頓了頓,嘆了口氣道:“下個月就要開始選秀了,介時新人進(jìn)宮,舒妃妹妹可要養(yǎng)好自己的身子纔是啊。”
嚶鳴雖然出了月子,可人人都知道她的身子被一碗寒宮藥弄得虛弱不堪。自然沒法子侍寢。不過皇帝幾乎日日都駕臨長春仙館看望她和豬妞,自然無人有半分輕慢。皇帝雖然已經(jīng)陸續(xù)召幸嬪妃去九州清晏侍寢,可都是雨露均沾,不見誰特別得寵。因此嚶鳴在宮中,仍然是最得寵的嬪妃。
嚶鳴面帶自憐之色:“我這身子沒個三五年是養(yǎng)不好了,皇上如今憐我,倒是常來坐坐。等新人入宮……”話說到此,嚶鳴幽幽嘆息了一聲。
嫺妃臉上的笑容中格外帶了幾分深意:“我聽說,舒妃孃家有個小妹,正當(dāng)待選。貌美嬌豔。”
呵呵,原來是來試探她了!
嚶鳴便淡淡一笑,“孃家小妹性子活潑愛鬧,規(guī)矩禮儀學(xué)得一塌糊塗。我只盼著,別第一輪便落選就阿彌陀佛了。”
“是嗎?”嫺妃揚了揚眉頭,顯然是不信嚶鳴這番說辭。
感受到嫺妃那審視的目光,嚶鳴便忙露出疲憊之色。半夏見了,立刻上前道:“娘娘,您該喝藥了。”
嫺妃聽了。便施施然起身,“舒妃妹妹好生將養(yǎng)吧,我先告辭了。”
嚶鳴笑著衝她點頭,又忙吩咐道:“徐晉祿,替本宮送送嫺妃姐姐。”
“嗻!”
嫺妃倒是打發(fā)走了,只不過以嫺妃魯莽的性子,竟真如此細(xì)心竟關(guān)注到她小妹英宛頭上了?該不會是太后提點她,或者根本是太后吩咐她來試探自己的吧?
不管怎麼說,嚶鳴自是不懼,她根本沒想過讓英宛也留在宮裡。
姐妹共侍一夫這種事兒,她實在消受不來!!乾渣龍要是敢動這個念頭,嚶鳴便打斷他第五肢!!
只不過……既然是太后主持選秀,太后會不會殿選的時候,便直接撂了英宛的牌子呢?
這倒是個麻煩的問題!英宛喜歡惠周,而惠周可是鐵帽子王府的世子人選、皇族近支,少不得皇帝賜婚。而歷來賜婚的人選,都是通過了殿選的記名秀女——也就是皇帝挑剩下的那些裡頭選個家世門第合適的指婚過去!
而英宛的家世門第,無疑是和惠周十分般配的!
雖然惠周情竇初開的年紀(jì),曾經(jīng)對她又幾分意思,可如今已經(jīng)三年未見,她都已經(jīng)是皇帝的女人了,還是一個孩子的額娘了,想來惠周的情竇初開也該消了吧?
雖然嚶鳴不確定惠周是否真的會喜歡上英宛,但可以肯定,惠周的性子,不會虧待英宛的。何況,在古代,愛情這種東西,本就不是婚姻的必備品。
所以,她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有兩件,一是讓英宛通過殿選留宮,二最好是讓惠周被立爲(wèi)康親王世子,只有惠周被立爲(wèi)世子,老郡主纔會同意這門婚事。——雖然沒有老郡主點頭,她也有把握讓皇帝賜婚,但終究不夠和美。
這時候,太監(jiān)小文子躬身走了進(jìn)來,低聲稟報道:“娘娘,嫺妃娘娘去了紫碧山房!”
紫碧山房,便是怡貴人柏氏的住處。
嚶鳴淡淡“嗯”了一聲,“嫺妃這已經(jīng)是第三回去了吧?”
小文子點頭。
孫嬤嬤眉頭皺得老深,“可怡貴人卻一次都沒對娘娘解釋半句!今日咱們四公主的滿月宴席她也沒來參加。”
嚶鳴輕輕一笑,道:“她快足月了,身子笨重,自然是不方便來的。滿月的賀禮,怡貴人也精心準(zhǔn)備了叫人送了來,便可見其心意了。”——那是一套怡貴人自己親手繡制的鴛鴦紋小衣裳,嚶鳴認(rèn)得柏氏的針線,絕對是一針一線不曾假手旁人。
孫嬤嬤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宮中反覆無常之人多了去了!您難道忘了恩將仇報的許氏了嗎?”
嚶鳴鄭重?fù)u頭:“怡貴人和許氏不是一種人。”
孫嬤嬤凝重著神色道:“從前或許不是,但如今便不好說了。”
嚶鳴一愣,她立刻明白了孫嬤嬤話裡的意思,她如今被一碗宮寒藥暗害,人人都以爲(wèi)她不能再生養(yǎng)、也不可能生出兒子來。而現(xiàn)在,唯一有孕的嬪妃,便是怡貴人柏氏。而且,更要緊的是,怡貴人出身比許氏體面些,還是她宮裡的人。
素來,一宮主位要抱走自己宮中嬪妃的孩子撫養(yǎng),是慣例。想郭佳貴人那樣死前託孤愉嬪的,終究只是個特例。何況她太得寵了,柏氏根本不能與她相較。
如此一來,柏氏在嫺妃挑唆之下,是否會起了異心呢?
嚶鳴長長吐出一口氣,這就是宮闈,哪怕是自己一黨的人,也得時時防備嗎?
這樣的日子,終究叫人覺得疲憊。
怡貴人的問題,嚶鳴想了數(shù)日,都拿不定主意,她很想和怡貴人開誠佈公地談一談,想告訴她,自己根本沒有惦記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怡貴人身子沉重,不方便出門,她……也沒比怡貴人方便到哪兒去!
便想著乾脆等著,等怡貴人生了再說。
然而,幾日後,行宮裡卻傳出了流言蜚語,私底下不少宮女太監(jiān)嚼舌根,說怡貴人臨盆之後,若生下的是個阿哥,便要送去長春仙館給舒妃撫養(yǎng)!
這樣的話,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嚶鳴聽到風(fēng)聲,不禁大爲(wèi)惱火,這是嫺妃散佈的流言嗎?!這個烏拉那拉氏,自己跟她也沒仇啊!她去挑撥怡貴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散佈這種過分的謠言!!
嚶鳴氣得牙根癢癢,立刻就吩咐道:“備轎!本宮要去紫碧山房走一趟!”——看樣子,必須立刻跟怡貴人好好談?wù)劻耍。∵@種莫須有的屎盆子,她可不能揹負(fù)了!
紫碧山房,是一座四合院樣式的宮殿,院中種植了兩排紫微花,如今雖不在開花的時令,倒是蔥蔥郁郁,枝條纖細(xì)搖曳,很是整齊可觀。
嚶鳴去的時候,正值初陽高升,怡貴人正站在紫碧山房正殿外的月臺之上,肚子高高隆起,苦澀的臉上卻強行朝她擠出一個笑容,並由宮女扶著朝她深深福了下去,“舒妃娘娘萬福金安。”
怡貴人的禮行地格外艱難,卻異常恭敬,嚶鳴如何忍心看一個孕婦拘著禮數(shù)在哪兒,急忙加快腳步,飛快踩著臺階登上月臺,忙親自將怡貴人攙扶了起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