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暇玉不想再繼續(xù)剛才那個話題了,她直接說道,“我們還是快些回去祠堂吧,也不知道施藥長老處理得如何了。”
“你說得是,不過應該無大礙了,只是不知道朝廷的人是怎么混進來的。”藍遠麟說到此事,臉上出現(xiàn)憤恨的表情。
他臉上的刀疤本來就顯得他面目猙獰,而他此刻那憤恨的表情看上去更是可怕。
沈暇玉雖然已經看慣了他的相貌,但是在他生氣的時候,沈暇玉還是有些害怕的,她上前道,“那藍禮是被人收買了嗎?”
“肯定是的,不然,他怎么會知道怎么煉蠱。”藍遠麟冷哼一聲說,“定然是朝廷的狗賊想讓我們自己人打自己人,所以挑撥了藍禮。”
“蠱術不是苗人人人都會的嗎?”沈暇玉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她以前在書中讀到過的,苗人擅長煉蠱。
“那也不是,以前朝廷的人打不過我們是因為苗人人人會蠱術,但是后來老苗王發(fā)現(xiàn)苗人甚至用蠱術去害人,于是就讓所有的苗民不得練習蠱術,所以現(xiàn)在會蠱術的,除了苗王以外,就只有每個村的長老了。”但最為精通蠱術的只會是苗王。
“明白了過來,那看來藍禮是私自學的。”怪不得那日他的夫人中了蠱,他也不敢自己救。
一想到他的夫人,沈暇玉就想起了那死嬰蠱,死嬰蠱是藍禮的親生骨肉的話,那他夫人此刻豈不是兇多吉少了!
沈暇玉本想問問藍禮妻子的情況的,但是一想,藍遠麟都是今晚才發(fā)現(xiàn)的藍禮是兇手,還有死嬰蠱的事情,那藍禮妻子的安危,大概是不知道的。
所以這些事情,大概要等明日才知道了。
只是既然藍遠麟知道藍禮是被人指使的,那他為什么不問問藍禮是被何人指使的呢?
“那你有沒有問藍禮是被誰指使的,知道了的話,下次苗民好防范了。”沈暇玉在藍遠麟旁邊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其實朝廷想對付我們的人太多了,而派出來的就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布政司。所以,就算是知道了沒有必要,我們不可能圖歡快而斬殺了他,這樣,豈不是給了朝廷起兵對付我們苗族找了借口?”藍遠麟的話有條有據(jù)。
他分析事情的時候沉穩(wěn)冷靜,看上去是最上等的軍師,和他孔武有力的外表一點也不相同。
沈暇玉也點頭,她覺得藍遠麟說得很有道理。
只是,她覺得有些心酸,難道苗人就不能好好生活嗎?朝廷為何一直不能讓他們安靜的生活?
明知道朝廷要欺壓他們,他們卻還只能忍著,躲過了一次又要等下一次,且不能還手,一旦還手說不定就會徹底開罪朝廷。
引來滅族之罪!
一時之間,沈暇玉竟然覺得朝廷的人是這般可惡。她忍不住開口道,“朝廷的人怎么這般,那苗人定然受了不少苦。”
“倒也還湊合,撐得過去的,就如我們今日,撐不過去的,就如我爹娘。”似乎說到了什么禁忌的話題,藍遠麟閉口不談了。
他這樣子讓沈暇玉見了,饒他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沈暇玉竟然也覺得他很可憐。
正在沈暇玉也為他感覺到幾分難過的時候,她感覺到藍遠麟突然把自己打橫抱起。
“啊,你做什么?”一下子懸空,沈暇玉有些緊張,她抓緊了藍遠麟的衣擺。
“你不是說要去祠堂看看嗎?現(xiàn)在就去。”藍遠麟的目光停頓在了沈暇玉的臉上。
他這般專注的目光看得沈暇玉的臉一紅。
沈暇玉有些局促地別開了臉。
藍遠麟對于這片交錯縱橫的土地熟悉得很,他很快就帶著沈暇玉去了祠堂,祠堂里面是燈火通明。
沈暇玉注意到,祠堂外面的地上全部都是水,她想,這大概是消滅鐵線蟲所需要的糯米水吧。
“苗王和苗王夫人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先注意到了藍遠麟和沈暇玉,搶先叫出了聲來,接著祠堂里走出了上百號人。
其中有些面孔沈暇玉覺得有些眼熟,其余的一些面孔沈暇玉卻是眼生得很。
“呼!”突然聽得一聲呼嘯,大貓連忙從人群中央躥了出來,一下子跳到了藍遠麟的腿邊,它用頭蹭了蹭藍遠麟的褲腳,表示親昵。
“才多久沒見,就這么想了?”藍遠麟冷眸看了一眼他腳邊的大貓,然后把沈暇玉放到了地上。
大貓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它的頭還是在藍遠麟的腿邊膩歪了一陣。
“苗王,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藍禮。”長老施藥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對著藍遠麟說道。
藍禮是兇手這件事情藍遠麟和沈暇玉自然是心里有數(shù)的。
沈暇玉忍不住開口問施藥道,“長老可知道藍禮的妻子現(xiàn)在何處?”
“對了,說起他的妻子,他昨日說他的妻子病重,所以我們也懷疑他是在家陪伴他妻子,未曾來同我們一塊兒避難。”施藥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施藥一看藍遠麟的臉色,就大概明白了。
想必這次的事情,其實和藍禮脫不了關系!
果然,藍遠麟開口了,他的表情很冷漠,他那雙如同豹子般敏捷的目光掃了一眼四周,他開口道,“弄出鐵線蟲這種邪蠱的人就是藍禮,他被朝廷的人收買了,不過藍禮已經被我處置了!現(xiàn)在所有人給我聽清楚了!”
藍遠麟的這句話一出口,在場所有的人注意力都集中了,呼吸甚至都不敢重一分。
“若是誰敢效仿,我就讓他和藍禮一樣的下場,挑斷腳筋手筋,烈火焚身!”藍遠麟的話一說完,下面的村民臉上都是很服從的神情。
在他們看來,藍禮背叛了祖訓,背叛了村子,就該得到此下場!
“苗王英明!”
“苗王英明!”
祠堂里四下已經響起了對藍遠麟的夸贊聲。
“好了。”藍遠麟抬手,示意他們不再說話了,藍遠麟對著施藥說,“藍禮還把他妻子肚子里的孩子煉成了死嬰蠱。”
“什么?”苗寨里的長老也是會煉蠱的,雖然有的長老,比如施藥是只懂皮毛。
但只懂皮毛的施藥也知道死嬰蠱是什么玩意兒。
一聽說是死嬰蠱,施藥長老的臉色大變,“那死嬰蠱很是厲害,我們現(xiàn)在須得去抓它!”
“不用了,我已經斬草除根了。”藍遠麟說道,“等會兒勞煩您尋幾個青少年去藍禮家看看,切記得帶上糯米水。”
“恩,好。”施藥應了下來,這個時候,藍遠麟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說,“村里不會再出現(xiàn)鐵線蠱了,大家就放心回去休息吧!”
“謝苗王!謝苗王夫人!”那些村民們紛紛跪下身來朝著藍遠麟和沈暇玉磕了三個頭。
沈暇玉在京城里雖然是個侯府小姐,但是同時被這么多人跪拜,那是以前從來都沒有的事情。
她驚訝地看向藍遠麟,藍遠麟卻是波瀾不驚地拉住她的手往外面帶,“我累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