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颳起了風(fēng),滑過耳際,帶著淺淺的聲音呼嘯而來。一邊被風(fēng)推著向前走,一邊被人流擠著向前走。似乎沒什麼預(yù)兆,除了天氣預(yù)報。整個夏天的尾聲?最後的颱風(fēng)?最後的告別?
除非大家都裹上厚厚的外套,人來人往都捧著一杯熱飲,大街上漸漸掛起了紅燈籠之類的,在這個城市,似乎永遠瀰漫著夏天的氣息。
經(jīng)過了熟悉的店面,腳步卻沒有停下來,沒有走進去,而是徑直地向前走,受風(fēng)控制而不是自己掌握,靈魂還在門口徘徊,身體已經(jīng)走遠,然後又急急的追上來,回過神來,恍惚中有種出竅的感覺。
多少個緩慢而過的夏天,都是怎麼結(jié)束的。本來以爲(wèi)都會記得很清楚的,活到如今,才發(fā)現(xiàn)記憶只剩下模糊的光影。
“喂喂,這孩子到底在想什麼啊?”程臻伸手在黎諾晴眼前晃了晃。
“啊啊,沒有啦,風(fēng)好大啊。”
“那廢話,原來臺風(fēng)是這樣的啊,也沒什麼嘛。”程臻嘟了嘟嘴。
“不然你還想是怎麼樣的啊真的是。趕快回去吧,待會下雨了。”黎諾晴拉著程臻加快了腳步。
“大家慶祝一下!軍訓(xùn)就這麼嘩啦嘩啦的被沖掉了!”程臻一開門,就歡快無比的說到。
單手撐著腦袋在看書的嚴(yán)艟擡眼看了看剛剛進來的兩個人,目光又回到書上,“先把頭髮擦乾再興奮好嗎。”然後又看了看溼透了的兩個人,“還是先去洗澡吧。哦對了,你的手機沒帶出去,有人找你,我沒接。”
“我嗎我嗎我嗎我嗎?”走向浴室的程臻問道
嚴(yán)艟扔了一個白眼給她,“不是你。”
“那……我嗎?”黎諾晴放下手中的毛巾,問道。
“嗯。”
黎諾晴走到牀邊,拿起了枕頭旁邊的手機,看到兩通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
短信內(nèi)容是:走在路上小心點,別滑倒了。我想翹軍訓(xùn)。
黎諾晴思考了一會,非常嚴(yán)肅認(rèn)真的回覆:我知道啦,你可以裝病,夏蔚然幫你作證。
傅雅殊看完短信,擡頭問道,“你就不好奇你媽跟我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
“明天幫我請假我就告訴你。”
夏蔚然看了一眼傅雅殊,“沒興趣。”
於是傅雅殊低頭回短信:他不答應(yīng),雖然我覺
得八成是我的問題。
點擊發(fā)送後,順手把手機扔進口袋裡,“她叫我?guī)湍憧粗c,脾氣這麼差勁,女孩子都被你氣走了。”
“你不走就好了,我擔(dān)心什麼。”夏蔚然轉(zhuǎn)過頭來瞟了一眼傅雅殊,然後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可是你沒有跟你麻麻說,我生氣了。”傅雅殊低頭看著地,根本不管前面有什麼。
“你沒有生氣。”他輕輕敲了一下傅雅殊的腦袋,“好好看路。”
“比我高了不起啊真的是。”傅雅殊小聲嘀咕到。
“妹子,陸晨楓那混小子在洗澡,你是陸晨楓的女朋友對吧,哥哥我?guī)湍愫饍缮ぷ印!崩柚Z晴回電話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堆不知道是誰說的話堵了回去。
“錢三喜你活膩了是吧,哥哥什麼啊哥哥,把老子電話拿來。”聽到了遠處飄來的熟悉的聲音。
陸晨楓接過電話,走到外面去,“舍友而已啦。”
“知道啦知道啦,打電話找我什麼事呀?”
“呃……沒有啦……軍訓(xùn)怎麼樣了?”
趴在窗邊偷聽的衆(zhòng)人表示受不了陸晨楓婆婆媽媽磨磨唧唧的,於是派三喜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其實是派三喜作爲(wèi)代表……
於是三喜打開窗戶大聲說,“嫂子!陸晨楓就是想你啦!我就代表全宿舍跟你問個好!”
“……等我一下。”然後陸晨楓捂住話筒,轉(zhuǎn)身對以神奇的姿勢趴在窗邊的舍友說,“哥哥你們歇歇行吧?”
三喜大驚,“該叫弟妹的啊!”
“颱風(fēng)來了所以這兩天軍訓(xùn)取消了哦!”黎諾晴好像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啊?那出門的時候小心啊。”
“到九月份的颱風(fēng)也就下兩場雨嘛。”
“這到也是,早點去休息吧。”
突然隱隱感覺到不在一個城市的辛酸……明明在一個國家,一邊風(fēng)雨交加,另一邊陽光明媚,不能替你撐把傘之類的,只能在電話這邊重複著“雨天路滑,出門小心”,連自己都覺得僵硬無比,在差異面前一切關(guān)心都顯得蒼白無力。越想越彆扭,就應(yīng)該洗洗睡,讓“距離產(chǎn)生美”這類的言論,見鬼好了。
“誒雅殊回來了啊,有沒有刀子有沒有刀子?”見傅雅殊推門進來,舍友急切的問到。
“我找一下。”說著,傅
雅殊在包裡翻了翻。
“唔好像打死結(jié)了……”她擡頭看見傅雅殊從包裡拿出一把瑞士軍刀遞給自己,整個人都驚呆了……“姑娘你那包是百寶箱嗎!”
“嗯?前兩天別人送的,忘了拿起來而已。”傅雅殊汗顏,自己真的只是拿出了一把刀子而已,真的不是板磚也不是炸藥……至於嗎……
她一邊愉悅(←_←)的割著繩子一邊感嘆到,“現(xiàn)在什麼年代?居然有人送這麼別緻的禮物,果然是我老了。”
傅雅殊沒理她,坐在自己的牀上,思考是不是應(yīng)該說“正常辦不出這種事”。
幾天前夏蔚然送給自己的時候就在思考,非常想說,也的確說了。
得到的答覆大概是,“既然都不正常就不要出去禍害人民,湊合湊合過得了。”
之所以用“大概是”,是因爲(wèi)夏蔚然不會說這麼長串的話。還原一下當(dāng)時千載難逢的畫面,堪比神話?只是用來形容場面是如此如此奇怪而已。
“呃……國慶節(jié)禮物。”夏蔚然是這麼說的。
“謝謝!其實中秋節(jié)比較近,馬上就到了。”傅雅殊是這麼說的。
夏蔚然扔了一個白眼給她。
“無緣無故送我這個?”傅雅殊問到。
“不是你想要的麼。”
傅雅殊心裡的小天使和小惡魔同時十分感激的點了點頭。傅雅殊的大腦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自己哪裡表現(xiàn)出來了。
“不要想了,你在食堂排隊的時候用手機在看的。”
傅雅殊開始怨念,“你看見了?你的眼鏡會哭的。”
“度數(shù)不深。”夏蔚然遞了一杯咖啡給傅雅殊。
“你閒得胃痙攣天天戴著。”
“怕它寂寞。”
傅雅殊在喉嚨裡的那口拿鐵差點沒有噴出來。
沒有噴出來,直接導(dǎo)致了感覺整個呼吸系統(tǒng)和消化系統(tǒng),都充斥著咖啡的芳香。
傅雅殊緩了緩,“能夠面不改色的說出這句話,正常人辦不出這種事。”
“反正都不太正常,你將就過。”
傅雅殊慶幸自己認(rèn)真聽話沒有進行吞嚥喝一類的動作。
總的來說,可以簡單粗暴的概括爲(wèi)“一把瑞士軍刀引發(fā)的慘案”。
話說回來,今年中秋這麼早,想回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