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到了電話錄音,也一定是會抽空聽一聽,然后,按照他左琛的方式去處理。殢殩獍曉
顧暖下班后就在家等,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左琛仍是沒有回來。也許他還沒有空出時間聽一聽錄音,所以并沒有給她任何關于那通錄音的回應。
將近十點時,顧暖手里一直拿著的手機響了起來。
左琛的聲音醇厚低沉地傳來,“sorry,暫時還脫不開身,也一樣不知道幾點能回去,待會兒我要安排這些人去別的地方,顧暖你聽我話,先睡。”他知道她沒睡,也不見得容易睡著。
先睡…甾…
他對那錄音只字未提啊。
奈何她心里是想要個從他口中得知的答案的,哪怕知道那不可能發生過,哪怕知道左琛已不接受任何女人。
她有時是這樣自信滿滿的以為的,雖然自知自己沒有讓男人為自己傾心一生的本領。但他曾那么說過,她是他的顧暖,因為是他的,便該是他心中最好的。正如……他是她的左琛,即使落魄,即使病殘,仍是她這里任何人不可相提并論的,左琛添。
做不到開口質問左琛,正因這話是從林唯唯嘴里說出來。唉,她覺得自己是在心里輕嘆了一聲,本想就說準備睡了,就合上手機。
左琛卻聽見了她的嘆氣聲,她亂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心里嘆的還是聲音中嘆的。很輕很輕,輕到電話那端的男人想吼她,發她脾氣,為什么從不知道無理取鬧?
“再陪我說說話……”他說。
“嗯。”顧暖點了頭。
左琛喝了不少酒,深邃地眼眸和臉色,都有了變化。他一身西裝倚在包廂外,手指間夾著香煙,時不時地抽一口,他會跟她講電話時瞥一眼遠處,見到了美女如云媚態穿梭,見到了香肩美背細腰長腿,但那,終是半點都不如他一眼心動過的人。
他說,認真的,“顧暖,錄音我聽了。是生活中各種不能避免的變質因素,讓人說話做事太扯了……她的精神在某些時候有問題這是真。比如在想事情,想到深處她就會不由自主去幻想。一旦陷入幻想中,那能使無變成有,使有變成無。至于她為何知道你的**事情,是不是你那邊的人有問題。”
“不排除我這邊出了問題的可能。”顧暖回答他。當初在別的城市電梯都能出事故,如今在海城,公司里有個別不衷心的人,也不會覺得多奇怪,正常現象。畢竟她信任的三四個人無法支撐整個公司,運作中,人才不斷篩選,不斷來了又走,有利有弊必然存在的。
也許都夠心平氣和,態度都夠淡然,才沒有讓這件事造成彼此的困擾。現在,在兩個人的心中,林唯唯有病。正常人不會跟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去掰扯事情分析辯論。若辯論,那滿腔的道理,只會變成滿腔的氣。
顧暖只是林唯唯現在腦海中的假想敵,假想情敵。
“去睡……別等我。”左琛最后說。
一個身穿白襯衫黑馬甲的男服務生,拿著煙灰缸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站在了左琛跟前。左琛抬手,最后深吸了一口很短的煙蒂,他把煙蒂捻滅在煙灰缸里。男服務生轉身離開,左琛抬手碰了碰喉結下方,那皮膚喝了酒后一碰,有些微紅的顏色泛出……
顧暖點頭,叮囑他少喝酒少抽煙,早點回來家里休息,如果回來時身體太難受,如果她睡著了,一定叫醒她。顧暖跟他說,她煮的醒酒湯很不錯,左琛說是,很不錯,會記得叫醒你起來給我煮。
合上電話后,顧暖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公司里身邊人都無問題,相信自己的判斷力。那么有問題的,就可能是身邊人的身邊人。
她在沙發上睡,客廳大,沙發也太大。回了臥室她怕真睡著了,不易察覺他什么時候回來,在客廳起碼能聽見。
時鐘的指針不停地轉動著……
左琛回來時,已經醉的站都站不住。是吳哥開車送回來的,車開到房子外的空地上,吳哥將車又往前開了開,停在了房子門口,吳哥扶著左琛下車,問,“左總,門鑰匙?”
左琛伸手捏著眉心,胃里被酒精折磨的難受,深擰著眉。
顧暖睡前心里就有事兒。不放心,擔心他喝多,睡得不實。聽到外面有車的聲音,立刻就醒了,揉了揉眼睛見外面很亮,就打開門跑了出去。
“怎么喝成這樣?”顧暖去從吳哥手中扶左琛,又扶不動,皺眉問左琛。
左琛聽到她的聲音,睜開眼眸,手覆上她的臉,笑了,男人的臉也可以笑的那么燦爛,他帶了醉意,問她,“辛苦嗎?這樣等我辛苦嗎——!”
顧暖搖頭……不知不覺,眼睛里閃爍著淚光看著左琛,是心里不痛快,才喝成這樣,平時,他不會。左琛挺拔的身體搖搖晃晃,晃的三兩步就離她很遠,他抬手抹了一把因喝酒而紅的臉,“我沒想過給你空間,我怕這空間把你送去別人身邊。我自私!不管你當初認識我的時候是否跟著我艱難度日,不管我無法預知的生命終點到底在哪天——很近,還是僥幸能走很遠?顧暖,我想規劃的很遠,眼光看得能有多遠就多遠,這其中挫折是難免的,你想好了嗎,愿意接受我眼前糟糕的,未來也許更糟糕的……愿意嗎?”
顧暖聽不懂他說的是什么,好幾句,都聽不懂!
“左總,進去休息。”吳哥張口勸,但不敢多言。
顧暖記得上次吳哥被左琛冷眼了一次,搖頭說,“吳哥很晚了,回去休息,我能照顧好他。”
吳哥點了點頭,上了車……
左琛沒理會吳哥,目光緊盯顧暖,再怎么喝醉,還是看得清,顧暖眼里全是淚光,他再痛苦一些,再說一些這樣的話。她淚水就一定會流出來,她忍得很辛苦,她也怕自己哭起來會沒完沒了,心里太難受了。
左琛終是不舍得她這樣,他凝望著可憐的她,被他逼得可憐的她,伸開了雙臂等她過來,顧暖小步的往前走,走進了他的懷里,左琛將她抱得那樣緊。他抬頭,看天上,不看她也知道她是真哭了左琛輕嘆,“顧暖啊,大學時晚上無聊我就看星星,星星很多,像你的笑臉。可是……有多久了,從認識我之后,你很少那樣笑了,我再也沒見到過。展平說,這大概是你跟我生活的久了,沾染了我的少笑氣息。我,本該給你一場浪漫的熱戀……這是本該的……”
“我們,都結婚了啊……”
顧暖小聲地說,帶了哭音,她不需要熱戀,起初對他動心時,感覺已是熱戀了,獨一無二的,與左琛的熱戀方式,不需要效仿任何別的人。
“結婚了,是,從第一次見面還不知你名字,就想過,如果,這能是我老婆……”他說。
這不是絕望時,所以暫且談不到絕望時是何種摸樣。只是都感到很累,甜蜜和傷痛伴隨中沉淪的找不到任何辦法自拔,她累,她太累后,多半也就,也只能是,哭一哭發泄。左琛的累,只有濃烈的酒精侵蝕他的理智和神經,還有他此時那見者心痛的疲憊五官,他讓她依靠他,而他,只得依靠命運的各種安排。
好的,壞的,要抗……
左琛喝了醒酒湯后,斜躺在沙發里,他的頭很疼,顧暖給他捏了捏,左琛說,“沒事,過來陪我躺一下,說說話。”
兩個人面對面,躺在沙發里,顧暖蜷縮著,問他,“為什么在我家人面前你就叫我暖暖?多數在我媽面前,在我奶奶面前,單獨跟我,就叫我顧暖?”
“習慣。”左琛說。
其實不然,他心里清楚,他怕自己沒有權利和好命過完應過的一生,若有意外,若有不測,若離開了這個世界,總該記得她的名字,她的姓氏。雖,下一生,未必遇得。
左琛手指捻著她的耳唇兒,“你也一直在叫我名字,左琛。”
“也是習慣。”顧暖說。
真的單純只是習慣,起初認識,對他有仰慕有害怕,也許建立關系時情況根本不允許她對他有任何親昵的稱呼,以至于他的名字被她直呼到如今。
他很困,顧暖抱著他一遍遍地叫著他的名字,左琛最終一股熱血上來,把她壓在身下,恍然又想起她現在不行,無奈地覆在她的身上,親了下她的下巴,“幾天才行?”
……
次日,顧暖到了公司后把小楠叫了進辦公室。
顧暖坐下后打開手提,不抬頭地對小楠說,“我的什么事你都知道,大事小事上,公事私事上,我都告訴了你,我自己也沒有辦法做某些事,離不開你們的同時又……”
“顧姐,出什么事兒了?我……”小楠急急地問,怕是自己給惹了什么麻煩。
“沒什么大事兒,但也不能疏忽,跟你沒關系,遇事別每次都先自責。”顧暖沒給小楠太多心理壓力,卻給了點實際的壓力,“小楠,你那邊新來的那個女孩兒,人怎么樣?開朗嗎?”
“很開朗,每天纏著我說話。”小楠說。
顧暖抬手把頭發掖向耳后,低頭從抽屜里翻出文件擱在桌子上,抬頭跟小楠說,“我看……她就別留在公司里了,找個機會,在機會上告訴她另謀高就。早上讓人調查過,她認識林唯唯,也不一定是認識,只是有過電話上的聯系。以后你這邊就你自己,這樣安全,不過你要辛苦點,你負責的多半是我交代你出去辦的對工作有利的私事……我平時跟你說話她也聽得見。”
防不勝防的有些好笑,只是提前離開公司時,小楠隨口問了句顧姐身體不舒服嗎?這樣而已。而顧暖是如實對小楠說的身體情況怎么回事。這算什么?一點話題都引不起。可是旁人聽了去,居然可以做出這種文章,若是沒有足夠的信任,顧暖想,自己昨天會一個人悶到發瘋,要么就是對峙的激烈。
每天出入辦公室,顧暖都會經過見到小楠的辦公位,那個女孩兒在小楠旁邊位置。避免不得很多生活中那么隨便的話,被人小題精做。
小楠點頭全說好,只要是顧暖交代的,小楠幾乎是從來都點頭照做。
下午一點,顧暖打電話到左琛手機里,他接起,“你好。”
“在開會?”她小聲的。
“嗯,什么事?”左琛問。
顧暖從他接電話的那兩個字就猜到了,是會議中直接接聽的電話。然后說,“沒事,那你忙。”
“說——”他想聽聽。
顧暖快說道,“我就是問問你起床沒有,昨晚那么晚折騰。喝酒頭疼不是差不多要睡一小天兒的?主要目的是讓你去公司之前吃點早餐,軟的面食……不然你的胃要完了!”
“嗯,看到了。”他仍是語氣官方,說的卻是他看到了家里她準備的面食和粥
但顧暖真怕他笑出來,被人看出蹊蹺,趕忙說,“我掛了,咳咳——”說掛就直接掛了。
會議室里,陸展平盯著文件,見左琛會議中接個電話居然破天荒說了這么多句。話倒是官方的挑不出毛病,也簡短的不含私人感情。但多多少少,陸展平敢大膽猜測那端是顧暖。
左琛也在看著文件,在顧暖掛斷大概有一分鐘之后,他才嘴角微揚,掛斷。
會議結束后,左琛只叫了林唯唯留下。
“阿琛,有什么事嗎?”在所有人都走出會議室后,林唯唯問。
“你私下聯系過跟這次標地有關的領導?”左琛問她,是疑問句,在等林唯唯承認或者否認。
林唯唯承認,在左琛面前否認,等于是惹他更怒,站在會議桌那邊點頭說,“我是找了,如果不是我去找,這次標地就是恒科的了,公司里負責這個標地項目的人都是吃閑飯的?行動效果一點都不明顯,反而馬上就要被恒科捷足先登了,還沒人知道警覺!”
林唯唯氣的不輕,說著說著胸口起伏,眼睛始終沒敢看左琛,她怕左琛責怪,輕微的責怪也讓她心上劇痛!她心底始終還是忘不了過去那個從未對她發過脾氣的左琛,二十出頭年齡的左琛。她以為那是真愛情,完全不明白那是因為無愛,所以不存在脾氣,甚至,她在左琛的人生當中,無真正意義上的存在過。可有,可無,曾經那幾年,一個別人提起時,左琛就像聽到鄰居家誰誰感覺的名字。
等到耽誤她時光久了左琛心生愧疚時,她已變了當初摸樣。
“唯唯,你是成本總監,干涉這個,把別部門的人放在眼里了嗎。”左琛的聲音沒有起伏。
林唯唯知道自己逾越了,可也正是因為知道,才背地里幫助左氏,父親用證據控制左琛那是控制,那是另外一回事,但她還是認真幫左琛的,她希望這標地左氏必得,恒科,她顧暖憑什么!?
“我知道我錯了,可我不想便宜了恒科,顧暖,是我仇人。”林唯唯敢在任何人面前狡辯,惟獨左琛面前,她不敢。只見于小事上她如此,不可說出的大事上,她死都不會承認。
左琛站起身,走到林唯唯面前,輕笑道,“沒人說你做錯了,這個標地我們不能讓給恒科。只是我認為——你可以到有權接觸這領導的職位上。”
林唯唯注視近在眼前的左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他的魅力和味道而心跳加快,“阿琛……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讓我取代陸展平?是這個意思嗎?為什么?他不是你最信任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