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這孩子太真太純,她為了甄允昊,真的如飛蛾撲火一樣。都不惜背叛同根生的胞兄秦漠飛。
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特別的壓抑緊張,結結巴巴的透著一絲顫音。她肯定知道這事兒告訴我過后就不會有好事,但她還是說了。
所以掛掉電話過后。我心里特別的難受。秦家就這么一個干凈無邪的孩子,卻生生被我害了。某一天她醒悟過來。會否對我恨之入骨呢?
不過這樣的情緒我沒有持續(xù)很久,因為沒有那么多時間來自憐自艾。我立即把這事兒告訴給了甄允昊。并進一步做了安排,毀掉那名單。是我迫在眉睫要做的事。
明天是今年最后一天了,中國人都喜歡算陰歷,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其實我最不愛過年,因為在我自有記憶以來,就沒有真正過過大年。小時候,我記得過年是媽媽最忙碌的時候,那個時候夜店的姑娘很多都離家了。只有媽媽,把那個地方當成了家。
再后來,媽媽跟了白鯊。那就更沒有年可以過了。因為在他身邊永遠都是血雨腥風,一著不慎就傷了。或者死了。總之我這一生中看到最多的就是死人,被殺的,處死的,以及槍斃的。
人在情緒敗壞的時候,最容易想到過去不堪的日子,越想就越絕望,越憤怒。
此時的我就如同一只困獸,在瘋狂地反擊著對我不利的人類。我在想,若非歡顏,我一定會召集我所有的人跟秦漠飛開火的,鹿死誰手,我們看蒼天的意思。
若天要亡我,那我就認命了。
我胡思亂想道后半夜的時候還是睡了,兩天未曾合眼,已經(jīng)累到了極致。但我睡得并不安穩(wěn),好像半夢半醒間,自己真的號令了千軍萬馬跟秦漠飛戰(zhàn)斗了。
我們斗得很瘋狂,周遭血流成河,到處死傷一片。我的人和他的人都沒能落個好下場,兩敗俱傷!最后只剩下了我們倆決斗,我們均死在了對方的手里。
我很少做這樣的夢,所以被驚醒了,睜開眼睛看到第一縷晨陽的時候,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原來我沒死,還活著,而活著是這樣的美好。
今天天氣似乎還不錯,天邊的晨陽把大半個天空染成了金色,分外妖嬈。
我腦袋沉甸甸的,感覺里面的神經(jīng)被什么東西堵得死死的,可能是沒睡好的緣故,特別難受。我沒睡意了,就起床拉開了落地窗,頓有一股寒風迎面撲來,冷得我打了個噴嚏。
阿莎正在樓下院子里打掃衛(wèi)生,聽到聲音連忙抬起頭來,沖我淡笑了下,“先生,今天這么早你就起來了嗎?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呢?”
“難得今天天氣好,起來早點兒。阿莎,今天早餐不用做我的,我得出去買點兒新年禮物帶給歡顏的孩子們。”
昨天我的目的并非買禮物,所以在秦語離開過后我也走了。今天正好再去逛逛,也做點兒其他的準備,要不然晚上想毀掉名單也不容易。
阿莎頓了下又道,“那你不用吃了早餐去嗎?”
“不用,我沒什么胃口。”
我說罷就進屋洗漱了,順便跟陳酒聯(lián)系了一下,說了我想要的東西。他接到我電話很意外,對我還是那種誠惶誠恐的態(tài)度,倒是令我很驚訝。
八點半,我準時來到了東海邊的火葬場,陳酒正在海岸邊等我。他看上去頹廢了許多,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叼著雪茄盯著遠遠的海平面,一臉愁容。
我把車停在路邊上,沖他摁了兩聲喇叭。他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隨即把手里還剩一丁點兒的雪茄揮手彈了出去,雪茄上的火星子在半空中劃了一道極美的拋物線,最后沒入了大海里。
“三爺,好久不見你了。”他從礁石上跳了過來,雙手斜插著褲袋走到了我面前,“前段時間公司鬧那么大的負面丑聞,你竟然罩住了。”
“我不罩住難道還指望你們?”
我不屑的呲了聲,他們幾家因為生意上是獨立的,所以在公司鬧出這事兒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明哲保身。雖然這作法沒錯,但迫不及待的嘴臉令我很是生氣。
陳酒訕笑了下也沒生氣,又道,“呵呵,以三爺你的本事,難道還搞不定媒體那些人么?我們不過是表個態(tài)度,讓你更加好處理事務罷了。你老也別生氣,這事兒是我們做得有點過。”
“好了,屁話少說,你剛一臉愁容的做什么呢?”
陳酒這段時間也處于半隱居狀態(tài),我很好奇他這樣在魔都縱橫了幾十年的人也甘愿退出江湖。想當初他在魔都開夜店的時候,秦漠飛都還是孩子。
他輕嘆了聲,斜靠在車窗邊睨著我道,“三爺,以咱們倆這交情,我就不瞞你了。阿魁死了,就前天的事兒,警方打電話讓我去領人,說他是自殺的。”
“……他死了?”
我愣了下,盡管陳魁的結局在我意料之中,但死得這么快,還是自殺的,好像也太蹊蹺了些。我猜,秦漠飛這小子怕是用什么手段了吧?
陳魁點點頭,又道,“死了,窒息死的,說是用毛巾在洗手間里自殺的。我去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太平間了,死無對證。昨天我把他燒了,也沒有告訴家里人,直接把他的骨灰灑進這海里了。”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他這輩子做了不少壞事,也不曉得還有沒有機會輪回,唉,在這海里當個孤魂野鬼也好,他那性子,縱然是孤魂野鬼也是要稱王稱霸的。”
怪不得這家伙看起來這么心事重重,陳魁死了,陳家只有他一個人了。陳家也人丁不旺,自從陳家老頭死了過后,好像就越來越衰敗了。
我記得陳魁除了美國那個女兒之外就沒有后了,至于陳酒,聽說他的妻子是被仇殺的,那時候還懷著身孕,一尸兩命。自此之后他就沒有再婚,倒是像我曾經(jīng)一樣游戲人間玩了不少女人。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就隨口道,“節(jié)哀順變吧,人死不能復生,往后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他不是自殺的,肯定是秦漠飛那混蛋害死的。三爺,如果你要對付他,我愿意肝腦涂地幫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隨時告訴我,我一定義不容辭。”
“好了,陳魁人都已經(jīng)死了,你就想開一些,以你的能力還不足以跟秦漠飛抗衡,還是安分點兒吧。”
陳酒這人也是典型的過河拆橋,我無法應允他什么。再說,就算我和秦家的恩怨絕不會扯到他人身上,我怎么會成為他借刀殺人的工具?
頓了頓,我又道,“對了,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三爺吩咐的事情怎么敢怠慢,已經(jīng)準備好了,你是跟我一起進去坐坐還是怎樣?”
“你去拿給我吧,我事情還多,就不跟你一起進去了。”
“那你稍等一會兒。”
陳酒走了過后我也下車了,站在海岸邊望著遠方白茫茫的海平面,心里頭也感慨萬千。陳魁這家伙狂妄了一輩子,最后竟是死得如此凄涼,連個悼念的人都沒有。
陳酒說他這輩子做了很多壞事,所以可能沒有輪回路。
我仔細想了想自己,做的壞事比他要多太多了。估計以后我死了,恐怕也要當一只孤魂野鬼。在這茫茫大海里飄來蕩去,永世不得超生。
我從車里拿了煙出來,點了三支扔進了大海里,“陳魁,這三支煙,當做是我敬你吧。”
“三爺你還真有心,阿魁如果知道你還給他煙抽了,肯定會很開心的。”身后忽然傳來陳酒的聲音,我回過頭,看到他拿了一個瓶子出來,“這就是你要的,你看看是不是?”
我拿過瓶子看了看,上面就標著乙醚和它的化學分子式,我點了點頭,道,“謝了,等過完年找個時間吃個飯吧,也叫上老甄他們,我們好久沒有聚一下了。”
“三爺號召,我們一定回去,到時候安排好了就給三爺你打電話。”
“行,那我走了!”
我沒在火葬場邊逗留太久,直接又開著車來到了世紀商貿城,給諾諾買了一個很大的抱抱熊,又給小凡和小浩辰分別買了遙控飛機和遙控汽車。
如此折騰半天,我回到家時已經(jīng)兩點多了,拿著乙醚和玩具回了屋,在房間里拆裝搗鼓了很久,才又把一直跟著我的小五叫過來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小五不是雇傭兵,他的父母在我的工地上出了意外,我看他無依無靠就養(yǎng)著他了。那會兒他十歲,我讓他跟著老a學了些武功,而后就一直跟著我了,對我很是忠心。
他很干凈,所以我一直讓他在我身邊做保鏢,從沒有參與任何交易和生產(chǎn)。現(xiàn)在用他做事,也實在是因為這段時間損兵折將太嚴重,無人能用了。
做好這些準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秦家族人這會兒恐怕都已經(jīng)去了老宅子。我也得捯飭捯飭自己過去了,免得太晚過去就又成了全場的焦點。
我還是扎了自己最喜歡的馬尾,配了一件黑色的手工西裝,也是玉樹臨風得很。
其實我不愛穿這樣正式的衣裳,不喜歡束手束腳的感覺。但因為手術過后我忽然瘦了很多,穿別的衣服撐不起來,只有這西裝還算湊合。
女為悅己者容,男人也一樣,打扮得這樣精神抖擻,只為去見歡顏一面。可能今晚上過后她會更加恨我,或者從此就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
但我沒有辦法,必須做!
我不可能讓秦漠飛牽著我的鼻子走,更不可能讓他凌駕于我之上。我這個人天生逆反,容不得別人來我頭上撒野,哪怕是兩敗俱傷也絕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