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被掩埋的真相（三）
楓涼鏡這是在搶，把姽嫿的靈魂和意識搶回來。和第一代神尊搶。
沒錯，這在吞噬奪舍姽嫿的，就是第一代神尊。現在姽嫿失去了意識，身體差不多已經被奪舍過去了，如果她是清醒的，一定能確定。
先前只是猜測，這時候，絕對能證實。
聖骨鼎竄到身體裡以後興奮不已，它在發光，在抖動，鼎身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姽嫿和神尊，在搶奪著一個身體。
她的意識，很模糊，也還是很混亂，她只能聽到一串串悅耳的歌聲，像在撫慰她的心，又像是在鼓勵她，拉她回去。
很痛苦，這種痛苦的折磨，一般人絕對受不了。姽嫿渾身每一個地方都像是是被淬了毒的針刺一般疼，那痛苦，是放大了的。
可是，姽嫿，並不知道，她，只是順著心底唯一還存在的意識在做，不能妥協。妥協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楓涼鏡的精靈聖歌還在繼續，她一咬牙，加大了靈力的輸出，這時候看楓涼鏡，能看出她額頭滾出的汗珠。很吃力，再不回來，就要撐不住了。
精靈聖歌看上去只是一首歌，可是實際上，它需要的靈力，卻更多。如果不以靈力輸出，那麼就真的只是一首歌了。
楓涼鏡在拼命，當她聽到姽嫿再次吼出來時，就感覺的周圍氣流一緊，直覺讓她立刻睜開眼做出反應，就要後退。
可是晚了，姽嫿，或者說被控制後的姽嫿，手已經到了她的頸子處，然後，毫不憐惜的，用力的，掐住了她。她立刻感覺到，呼吸一滯。
她有點脫力，對方是姽嫿的身體又不能真的傷害，所以她就只好雙手握住姽嫿掐住她頸子的手，狠狠地看著姽嫿的視線。
姽嫿，她的目光沒有焦距，血紅的眸子彷彿染了滾燙的鮮血，她的手在收緊、收緊、再收緊。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爲她的意識裡已經沒有自己了。
“從來沒見過的生物，你也去，死吧。”
姽嫿的喉嚨裡，發出沙啞而滄桑的聲音，那不是一個少女該有的。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楓涼鏡心底暗暗叫著不好，目光不變，腦子的想法卻在不斷變化著。
怎麼辦？怎麼救她？
“姽嫿……”楓涼鏡艱難的喊出姽嫿的名字，感覺到姽嫿的手有輕微的一抖，她就用力的看著姽嫿：“你的……信仰呢？宿命呢？”
我的信仰呢？
信仰？是個什麼東西？
宿命？我的宿命是什麼？
“神界，媚姬……姽嫿，你，要活下來……”楓涼鏡斷斷續續的說出這些話，她的臉已經憋的通紅，就算這時候少女掐著她，聲音變了，人變了。但她相信，那個少女，會回來。
她，會創造奇蹟。
神界……
活下去……
“啊……”疼痛，雯時刺激了大腦，姽嫿雙手捂住腦袋，表情極其的痛苦。
她在做什麼？
她做過什麼？
她爲什麼要做？
靈魂，在快抽離的那一刻，重新回來，並且與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爭奪，開始拉鋸戰。
她的腦海裡快速閃過不同的記憶，有一個少女，她很美，她和她說，她就是她。還有一個男人，他很威風，他和她說，她是他的。
姽，嫿……
夜隱……姽嫿？
“滾！從我的身體裡，滾開！”
終於，她爆發出一聲怒吼，然後，她雙手翻轉著靈決，狠狠的打向自己。
“寧毀滅，不被奪舍！”
她感覺自己的精神靈海，在這時候突然動了，一絲絲的牽動，她看到了屬於另一個的記憶。不止她，她好像還聽到一個女人在自己耳邊說話，那是自己剛出生，說了什麼呢？她不知道。總之，很混亂，亂的一塌糊塗，也疼的撕心裂肺。
阿笙，你被奪舍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難受？
她被腦子裡的想法一頓，血紅色亮了亮。
阿笙是誰？
阿笙……阿笙……阿笙……
猛的睜開眼，她的眸子裡，留下了鮮豔的紅。
七竅流血。
鼻腔，嘴脣，耳朵，都慢慢流出鮮血。
她是姽嫿，她不能輸！
她的身體，只能是她的，神奪，也不行！
她不再出聲，而是狠狠閉起眼，然後再狠狠咬住牙。
楓涼鏡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掌心裡，一把綠色的弓箭浮現出來，楓涼鏡一咬牙，調準方向，拉弓，聚力，對準了姽嫿一道綠光射了過去。
精靈聖箭，對付靈魂，也是可以的！
“嘶……”箭沒入，姽嫿，倒在了地上，再次失去了意識。
楓涼鏡收起箭，走過去扶起姽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姽嫿被精靈聖箭射出的傷口上。
楓涼鏡是最後一隻精靈，也是前無古人般的聰慧。她算的很準，即抑制了姽嫿，也沒把姽嫿傷的救不回來。
嘆了口氣，楓涼鏡長呼出一口氣。
她和姽嫿算不上朋友，在她還是小涼的時候，沒有楓涼鏡的記憶，可是也就是進來後不久，她忽然想起一些事。
也不恨了，她算是報了仇。
精靈，本就是和平的種族。她做了很多錯事，沒想過要別人原諒，但，她知道自己以後該做什麼。
還好，這一切，還來得及。
很累，楓涼鏡慢慢變回小涼的樣子，然後暈倒在姽嫿身上。
姽嫿的意識，還是亂的。
她覺得，她忘了一句話。
一個女子，臨死前說的話，她忘了……
記憶的片段不斷叢腦海裡放出，從小，到大，前十年，後幾年。
生命裡每個人，都在朝她笑，除了他。
阿笙。
他說，我們是敵人。
是敵人。
“不！”
尖叫著坐了起來，就看到陌桑放大的臉，頓了頓，往後一傾，頭疼欲裂。
“感覺怎麼樣？”陌桑問。
“不怎麼樣。”很不好，很亂。
“你先好好休息會。”陌桑皺著眉，說。
姽嫿點點頭，然後閉上眼，仔細整理著腦子裡多出來的東西。
領域？
姽嫿一愣，她似乎有了領域。
是……時間領域。
再整理下去，姽嫿臉色越來越黑。她看到的，是關於這個空間裡爲什麼會是這種情況的原因。
真是……慘絕人寰。
她咬著牙，視線放了出去。
地面還是一堆殘骸廢骨，可和剛進來不一樣的是，這些殘骸廢骨，都腐壞了很多。神魂也是，更加殘破了。
這是因爲，這裡面本來有時間領域的限制，時間被限制的流速降了很多，所以纔有這種情況。而擁有時間領域的初代神尊已經徹底消失，所以這裡的時間流速就恢復了。
這個空間，類似於精神空間，是初代神尊所創。
要吞噬她的，也是初代神尊。
這麼多年過去，神尊神魂，竟然還沒有泯滅。
她看到的，是關於這一切的真相。
她從來沒想過，竟然還有那樣的神，以打敗強者然後看著強者在痛苦中死亡爲樂。
這神，居然還是初代神尊。
這裡面六界生物的軀體，都是被初代神尊打敗後，帶到這裡面施虐而死。
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剝皮拆骨，所以這裡面有那麼多的殘骸廢骨，他還喜歡鎖魂，所以這裡有了無數不能輪迴的魂魄。
該死！
表面光明愛民如子的初代神尊，底下竟是這麼齷齪！
而初代神尊發現易水淵後，本來是準備用來圈養奴隸的，可是，又有一個妖發現了，同時發現了神尊底下做的事。
於是，那個妖，也就是遠古大能，在此和神尊一戰，以同歸於盡的方法，斬殺了神尊，並禁錮了神尊的靈魂。
這裡所有的屍體，都是初代神尊的傑作。
殘忍，除了殘忍，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殺了那麼多六界生物，爲什麼沒人知道？還是知道也不敢說？
歷史，到底沒有記載。
關於初代神尊，人們，都是歌頌他的，哪會想到，還有這一層。
他殘忍，不可能愛民如子，這纔是真相。
可是除了她，沒有一個人相信。
如果不是留在腦子裡的記憶，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可是，這就是事實。
咬了咬牙，姽嫿看向前方，神尊神魂消失，這裡面不像開始那麼詭異了，她也沒有被鎖定的感覺。
危險，解除了。
聖古鼎，也還在。消停了。
她想到什麼，看向陌桑的肩膀，小涼安靜的睡著，眼角微抽了下。
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看到楓涼鏡了？
是錯覺嗎？阿九以實力倒退天賦受損付出的代價，沒有殺了她嗎？
感受了一下，發現空間上的聯繫都回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因爲是在初代神尊的精神空間裡，所以一開始纔會斷了聯繫。
說起來，她對奪舍的事，還是覺得很亂。有些清楚有些又不清楚。
但是還好的是，她總算是沒事。
拿出魂瓶，姽嫿開始挑著神魂收。
這些，都是遠古時期的魂魄吶。
結束後，姽嫿走向玲瓏的屍體前，脫離了空間聯繫的玲瓏劍從空間裡飛了出來，然後撲到玲瓏身上。
姽嫿聽到了，玲瓏劍的悲鳴。
這些神或者仙妖冥魔人，生前，都是驚才絕豔的人物，可惜到頭來……竟是逃不出初代神尊的魔掌。
姽嫿覺得最有益的一個是……
她，領悟了領域的力量。
可能和神尊一度要奪舍了她的身體有關，她領悟了時間領域。
由於不是攻擊性的領域，所以，初代神尊有這個領域，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