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觸目所及,一張張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臉上都是平靜或迷茫,根本看不出來剛才是誰發(fā)出嘲笑的笑聲。
阮翔一再被人嘲笑,胸中的怒火再也無法遏制。找不到目標(biāo),更不能隨意對這些同樣是世家子弟的同伴發(fā)火,于是他心中的怒意和惡意就全都向著這個當(dāng)面辱罵自己的小小士兵發(fā)泄而去。
他從自己的座位上一躍而起,沖著自己身后的兩個隨從喝道:“你們眼睛瞎了嗎,手?jǐn)嗔藛幔坑腥藢Ρ竟尤绱藷o禮,還不去替本公子教訓(xùn)教訓(xùn)他!”
幾乎所有士兵臉上都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阮翔的隨從深知他的脾氣,這種時候根本不能勸他住手,而是必須順著他的意思。如果他們現(xiàn)在不動手,那么接下來倒霉的就是他們了。
兩個隨從互相看了看,只好板著臉向著士兵走了過去。
“師九堂!莫偉平!”一個帶著磁性和冷酷的男聲從上方傳下來,點了兩個人的名字。
“到!”被點到名字的兩名長空部隊士兵立刻站直身體大聲回答,其中一名正是被阮翔針對的士兵。
所有人都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見的卻是從二樓樓梯緩緩走下的高大男人。這人輪廓深邃,穿著一身淵海集團軍的深藍(lán)色軍服,胸前掛著三枚玉牌,正是淵海集團軍乙字軍副帥夜千城。
夜千城冰冷無情的眼眸掃了阮翔一眼,就收了回去:“既然有人要教訓(xùn)你們,你們就和人家比一比吧。”
阮翔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全身一抖,方才的怒火就像是被潑上了一盆冷水一樣,立刻熄滅了。
他想要說什么,可是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剛才的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人都已經(jīng)走出來了,現(xiàn)在想要收回,太丟臉了。
好在不是他本人和夜千城去切磋比武。阮翔在心中暗自僥幸,兩個隨從就算是傷了死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多給他們家人一點撫恤金也就罷了。
嗯,然后他給夜千城賠禮道歉,認(rèn)個錯,也沒什么大不了。反正,害怕夜千城,不算什么丟人的是不是?誰不知道這個跟他年紀(jì)差不多的夜千城,在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殺過不知道多少人了,他們同齡人哪個不怕他?
想清楚這一切之后,阮翔心里松了口氣,又坐了下去,抿緊了嘴看著自己的兩個隨從。
阮翔本身就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阮家害怕他到前線遇到危險,專門給他挑了十個最能打的隨從,也不考慮什么懂軍事能參謀的人才,就專門讓這十個隨從負(fù)責(zé)保護他的安全。
這十個隨從里還有一個煉氣境的高手,不過剛才已經(jīng)帶著人去房間檢查去了,留下的這兩個都是淬體境高階的實力打手,怎么也應(yīng)該比兩個士兵厲害些。
阮翔坐在座位上,看著士兵們將大廳前方的勇武臺布置好,心中越發(fā)覺得自己這方很有可能勝利。
等著兩個隨從打敗了那兩個士兵,他再給夜千城說幾句好話讓夜千城有個臺階下,這事兒也就揭過去了。
呵呵,以后跟自己的朋友們吹牛,也能跟他們講講今天的經(jīng)歷了。在淵海集團軍的長天飛舟上嘲諷鳳定海,然后打敗了憤怒的長空部隊士兵,就連夜千城也對他無計可施……嘖嘖嘖,這可不是一般的拉風(fēng)啊。
阮翔仿佛看見了那些朋友們艷羨敬畏的目光,看到了他們對自己的恭維欽佩,嘴角都忍不住翹了起來。
然而,他的美好想象還沒維持多久,就被周圍的驚叫喚醒了。
一個巨大的陰影在他頭頂上降落,阮翔還來不及反應(yīng),通的一聲,一個人就從空中砸落在他的面前。
要不是阮翔收腿及時,這人就要砸到他的腳了。
阮翔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怎么回事?”
仔細(xì)一看,這不是自己的一個隨從嗎?
他不是去參加勇武臺的切磋了嗎?
阮翔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正看見勇武臺上有人向自己看來。濃眉大眼的師九堂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對著阮翔拱了拱手,大步從勇武臺上走了下去。
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一個小小的士兵就這么輕易地?fù)魯×怂碾S從?
這不可能!
就在阮翔無法相信的目光中,他的另一名隨從也很快被另一個長空部隊士兵莫偉平干脆利落地踢飛,從勇武臺上直飛到他的腳下,重重摔在地上。
阮翔這才明白,剛才的隨從恐怕也是這樣被踢飛過來的。這兩個士兵都是故意的,他們踢的不是自己的隨從,踢的是他阮翔的臉!
明白過來之后,阮翔的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
他握緊了拳頭,剛想要說什么,一直站在一邊觀戰(zhàn)的夜千城卻先開口了:“師九堂,莫偉平!”
“到!”
“歸隊!完成任務(wù),今晚加餐!”
“是!”兩個年輕士兵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一先一后步伐整齊地跑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再次挺直了身體站在墻邊,看也沒看阮翔一眼。
事情完全沒有按照阮翔預(yù)料的發(fā)展。
阮翔身體僵硬地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都碎裂了。想要再鬧,又不敢惹夜千城;可是就這樣忍氣吞聲,心里總覺得丟臉憋氣。
想來想去他只能把自己的火氣發(fā)在兩個躺在地上發(fā)出痛苦呻吟的隨從身上。
他漲紅著臉,一腳踢向離自己最近的隨從,嘴里還罵道:“廢物!蠢材!要你們何用!”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一個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向著阮翔走近。
阮翔踢了幾腳,感覺周圍氣氛不對,抬起頭來,就看見一身筆挺軍服的夜千城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你……”阮翔嚇了一跳,向后退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動作太過丟臉,又挺起了胸膛,“怎么?我連處罰自己隨從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
夜千城深深的眼眸中看不出一點情緒,只是那樣盯著阮翔:“阮二公子,你被淘汰了。”
阮翔愣了一會兒才聽懂了他的話,對夜千城的畏懼一下子被慌亂和憤怒壓了下去,咬著牙冷笑道:“憑什么淘汰我?考核還沒開始呢!再說,你就算是淵海集團軍的副帥,也管不著這次考核吧!”
夜千城從袖中掏出一張明黃色的圣旨,在阮翔面前展開:“國主大人親筆書寫的任命旨意,能看懂嗎?”他的聲音不急不忙,一如平常說話,可是因為他那種毫無溫度的聲音,聽起來就多了幾分讓人畏懼的壓力。
“來人,將阮二公子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