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酒涼,辛辣滾腸;花不誤期,故人無恙。
丹玉仙君恐是又開了爐,這地下人間似要融為無物,冰糖葫蘆的呦呵聲漸漸遠去,金輝普照,讓人下意識的瞇了眼,心生幾分燥悶。初春的嫩葉還未舒展開來,便已蜷縮起了葉邊。入眼是燥,心內還是燥。
墨詞蹙眉,眉心擰出了個小小的“川”字,盡管燥的心煩,依舊平緩著步子。她叫墨詞,得心如墨而沉穩,人如詞而令人吟頌。心中默念著獨具一格的清心訣,輕吐出了一口濁氣,未有半刻,終究陰鷙了雙眼,惡狠狠的磨了磨牙:“今天的丹我要是給他留一顆,我就不信墨。”
北地有一片竹林,而林子的中央有一片荒地,聽聞平地而起了一株桃花樹,一年四季長盛不衰,花枝繁茂而不妖艷,清冷雅貴讓人不敢褻瀆。若是如此,也不足以吸引人,可這里還有另一個傳說——傳聞這株桃花樹里,住著一個隱世而居的仙人,數年來,雖從未有人見過,可見過樹的人都深信不疑。
原因一:聽聞的人眾多,可找到的人卻不多。
原因二:那些見樹懷有愿望的人,或多或少了了愿,人們再想來感謝時,卻又找不到了,這不是仙人所為,又是什么呢?
墨詞就是特意為了這株桃花樹而來的。她知道的神仙挺多,可如此有個性且又神通廣大的神仙,她卻未曾聽說過。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神通廣大的父君拜訪時,聽說也沒能見上一面。她準備在人間這春暖花開的季節碰個運氣,好嘲諷她那神氣的父君,若是未找到,那便當她未曾來過罷。
竹身節節,如君子般挺立;清風習習,竹葉拍打著竹體。人間一詞如沐清風,而今身在春風中,更是愜意無比。陽光灑下,裁出一地溫柔寧靜的陰影,墨詞的心,頓時便沉歸于這片寧靜中了。不禁輕嘆:“有怪,果然有怪……”本為平緩的步子卻是輕快了起來。警惕心提不起來,墨詞覺得自己很失敗。
茫茫無邊際的青竹林突然看到了盡頭,土色深了些許,又或者說,是巨大的陰影籠罩了這片祥和之地更為準確。桃花瓣肆意的鋪了一地,翹著尖兒,色如脂玉,薄而易碎,說不上來與普通的桃花瓣有何不同,總之就是覺得很好看,挺溫柔……是的,大概就是這了,沒有妖氣,確實挺仙的。
樹身三人相環尚且夠,與鋪天蓋地的樹枝相比,卻又顯得纖細了幾分,樹枝彎彎而繾綣交纏,一邊向地而傾又緩緩向上延伸,像極了人醉靠搖椅而又側首望著來人的姿態。本是囂張橫行的陽光,此時都變成了地下的星星光點,枝條任意而清雅,花色欲濃卻又休,枝枝花花相映襯,幽雅而高貴。
熱氣被阻絕開來,還有著撫膚而過的清風。這若是個仙,也是個優雅有情趣的;若是個仙人所化,恐是有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墨詞心想著,已是給這素未謀面的朋友,加了不少印象分。
“有人嗎?”墨詞望著樹“有仙友嗎?”空蕩而幽靜,毫無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