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馮敬東走后,夢若大哭一通,逐漸平靜下來。飄然晞兒等人看馮敬東走遠,心里知道夢若必然得難過一會兒,所以就先不去管她。讓她自己平靜一下。
病房里就夢若一個人,自己干坐了一會兒也覺得沒什么意思。“我還是出去走走吧,老這么坐著,越來越見不了人。”夢若心想。心里想著,就穿上了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向樓下走去。畢竟是冬天,天氣到底還是有些冷的。更別說夢若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本就比別人禁不得風。冷風迎面一吹,頭發(fā)絲吹到了眼前,擋住了眼睛。面前的路都有些看不清了。一陣陣的強風打過來,夢若才想起自己病還沒好,站在風里打著寒顫。夢若扒開頭發(fā),抬頭看了看天。天倒是沒有什么變化的,還是一樣的云淡風輕。即便風再大也看不出大片大片如棉絮般的云朵,有絲毫的凌亂。不只草木,連天地也是冷峻而無情的。夢若想到這兒有些傷感起來。
其實夢若并不是一般的傷春悲秋之人。平時連哭也很少讓人看見。生活中的大小事情她能自己做到的,不論多難也從不求人。說的好聽些,這叫堅強。不過夢若也知道背地里有不少人說她太倔強,太強勢。可是那又怎么樣呢?我一樣過得和那好。夢若總是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如今,夢若卻覺得臉上像刀割一樣的疼。如你所料,在這樣肅殺的冬日里,身體還沒有康復的夢若可能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吧。“我曾有兩次十分明確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到底還是個女生。”夢若笑著和我說,“一次是在我大姨媽來的時候,因為前一天坐在了石凳上,而疼得死去活來。另外一次,就是那次住院時,我一個站在大風里哭。”聽她這么說,我心里也有些難受,又不能說什么,只能安慰道:“不管怎么說,女人一生還是要有個依靠的。”夢若一聽,抬起頭向我正色說道:“如果那天我沒那么頂撞他,或許他會是我一個不錯的選擇吧。可是大家總是認為女人一生總是要靠一個男人,卻沒想過到頭來,什么還是要靠自己。男人要是傷害你,一定會讓你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可是自己對自己狠下心來,卻總還是知道自己承受能力的底線的。”聽她這么說,我抬頭看了看她。眼角已經(jīng)深刻上了幾道魚尾紋,再想隱瞞年齡,也瞞不住了。只是她笑起來時沉靜了許多。可能是閱歷豐富的緣故。
夢若口中提到的那個人,不是馮敬東,而是李唐。當時夢若在冷風里站著正要往病房走,突然在前面看到了他。夢若站住,笑著和他打招呼道:“你來啦。是我媽告訴你的吧。”李唐走上前來迎著她說:“昨天我媽給阿姨打電話,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我媽本來也要來,可是她最近有點忙,說是讓我全權(quán)代表了。”李唐笑著點了點頭。夢若看他手上拎著好幾袋水果,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一邊往前走,一邊說:“先進來吧。別在外面站著,怪冷的。”夢若的話禮貌而周全。
到了病房,夢若招呼李唐坐下,自己也坐在床邊,算是盡力招待了客人。“你快躺下吧,不用管我。”李唐一邊說,一邊伸手想要讓她躺下。“沒事,我已經(jīng)好多了。”夢若不動聲色地把李唐的手推了回去。“夢若,那天我媽和我說,要我去和她同事的女兒相親。我拒絕了。”李唐像拉家常一般的和夢若提起。“這也好,你可能覺得你歲數(shù)還小,不著急成家立業(yè)。可是阿姨希望你早日接手家里的事兒,自然得給你找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她就你這么一個兒子,肯定是指望你功成名就啊!”夢若說起這話,倒有些和她年齡不符,說到底她也沒過十八歲的生日。“你真是這么想的?”李唐問她。“看你這話說的,我還能騙你嗎?”夢若假裝沒有聽懂他這話里的意思。李唐站了起來,直視著夢若說道:“你不知道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嗎?”夢若點點頭回答說:“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下句話會說你喜歡的人就是我。”夢若倒是毫不隱晦的把話說了出來。她這樣直接讓李唐也有些猝不及防。“那你準備怎么答復我?”李唐定了定神兒繼續(xù)問。“你那么聰明,應該知道我的答案吧,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又何必把這些說破呢?”夢若笑著回答他。“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只把你當作哥哥看,我原來也以為你只是把我當妹妹。現(xiàn)在看來,在你心里我們兩個的關系沒有那么簡單。”夢若平靜就如同在和孩子講做人的道理。這樣一來,李唐也不好繼續(xù)裝什么糊涂了。“說實話,我沒想到你這么直接,不留一點余地。”李唐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苦笑。
“其實,在你對我說出這些的時候,我猜你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被我拒絕的準備。”夢若心結(jié)放下了,笑的自然坦然。“我們兩家之間的關系,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說到底,還是有一樁公案故事。不過這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兒,今日我拒絕你,這個也絕對不是主要原因。你不必有什么顧慮,對我也不用抱有什么希望,盡管去尋找你真正的幸福吧。”孟若淡淡得笑道。越說這些話,李唐越是在恍惚間覺得夢若像是自己的長輩。“有人說,父母和子女的關系,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覺得我們兩個之間,是不是與之類似。”李唐向夢若發(fā)問。“你這么說話,連我占了便宜都不在乎嗎?”夢若以反問化解尷尬。“如果你一定要這樣作比,那我只能告訴你,盡管去吧,不必回頭。我們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注定是要當兄妹的。”夢若的話有些冷淡。
聽她這么說,李唐縱然不愿意也只能告別了。夢若也并不挽留他,反而擁抱了他一下對他說:“早點找個好嫂子給我,讓阿姨放心。”李唐輕輕拍了她兩下,轉(zhuǎn)身離開了。“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很傻,犧牲了自己本可能得到的一段不錯的感情。”夢若說到這里突然問我。其實我的心思還真的被她說中了,只好了點了點頭。“其實你完全不必要這么覺得,我拒絕他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我不是很喜歡他,或者說我不愛他。我不否認我會考慮現(xiàn)實因素,但是我首先考慮的一定是感情。”“這么說,你心里還是想著另一個人的?”我問道。夢若自然知道我指的是誰,可是她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對我的問題卻沒有給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