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不知道凌喬南和付音之間說了什麼,只是她在等的這十幾分鐘的時間之內(nèi),只覺得自己好像經(jīng)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等待一般。
她的確是等地太久了,女孩子將近九年的青春全部耗在了一個男人的身上,現(xiàn)在這個男人終於娶了她了,但是到了最後,如果有人告訴她,這個男人跟你結(jié)婚不是真心的,是有什麼目的的話,她一定會崩潰的。
或者是,比崩潰更加恐怖的事情……
談心身邊的人都以爲她是一個抗壓能力極強的人,那是因爲他們都是知道當年談心是如何追求凌喬南的,縱然她被拒絕還是不斷地迎上去,所以所有人才會都這麼認爲。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其實談心的抗壓能力是很弱很弱的蠹。
如果當初她的目標不是凌喬南的話,她肯定是堅持不到九年的時間的。
就在談心胡思亂想的時候,車門忽然被打開,談心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連忙將身體坐直了一些。在凌喬南的面前,她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九年如一日髹。
凌喬南看到她瑟縮了一下肩膀,上車之後便伸手撫上了她的肩膀,目光看上去非常平和溫柔。
“怎麼了?”凌喬南以前不知道談心膽子小,但是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知道了,所以便問了一聲。
談心轉(zhuǎn)過頭去看向凌喬南的時候的目光顯得有些空洞乏力:“沒什麼,回家吧。我好睏。”
談心佯裝無事一般轉(zhuǎn)過了頭去,避開了凌喬南的眼神。
凌喬南也沒有多說什麼,拿過談心手中緊緊攥著的車鑰匙發(fā)動了車子。
凌喬南開車的速度一向都不是很快,一般談心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速度更加會降低一點,所以回家的路開了將近一個小時。
而這一個小時之內(nèi)談心一直都沒有跟凌喬南說話。凌喬南原本就是寡言的人,一般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說的話,就別想著讓他去找話題來跟你說話。
平常一直聒噪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談心今天卻是雙脣緊閉一句話都不說了。
回到家之後談心直接去了洗手間洗漱,然後回到房間蒙上頭就開始睡覺。凌喬南則去了書房,一個小時之後纔出來換上了睡衣躺進了被子裡面。
在今天的被子裡面,凌喬南明顯的感覺到談心睡地離他特別地遠,都快到了邊緣的地帶。凌喬南看到在他躺進來的時候那頭的那個女人肩膀略微顫抖了一下,他猜到她肯定還沒有睡著。
下一秒,凌喬南伸出自己的長臂,將談心的身體一把撈了過來。
而談心卻是裝作仍舊睡著的樣子,像是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還是閉著眼睛。
凌喬南看著懷中裝睡的女人先是有些無奈,隨後卻是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吻談心的雙脣:“晚安。”
他知道她沒睡,但是她不願意睜開眼睛跟他說話,他也不會逼著她說。
他知道談心在生氣。
凌喬南將談心的頭重新放到了枕頭上面,當他關(guān)上一旁的小燈準備睡覺的時候,卻聽到身旁的女人忽然開口。
“你幹嘛親我?”帶著一點微慍。這一次談心是真的在不開心。
凌喬南的頭已經(jīng)沾到了枕頭上面,躺下的時候覺得很舒服,也是便隨口道:“你可以選擇親回來。”
“你幹嘛不去親你的初戀?”談心終於睜開了眼睛,因爲在黑暗之中,凌喬南是看不見她雙眼的紅腫的。
在凌喬南在書房的那一個小時之內(nèi),談心一直蒙著被子在哭。如果被凌喬南知道她一直拿著被子擦眼淚的話,這個潔癖一定會瘋了的……
但是談心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只是藉著窗外的月光直勾勾地看著凌喬南的眼睛。
“今天的事情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凌喬南不相信談心的自制力,他知道她遲早會問他的,現(xiàn)在只是在裝而已。
談心淺淺地吸了一口氣之後蹙眉:“沒有。”
她還在倔。
“不想知道我和付音說了什麼?”其實凌喬南很能夠抓捏住談心的心思,因爲說白了,其實談心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心思,她的心一直都是很容易就被看透的。
“如果你想說,你肯定會對我說的。”這一次,談心的眼神非常認真,而不是帶著以往的嬌嗔。
因爲她知道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非常重要,她不想跟一樣不是真心跟她結(jié)婚的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這是一輩子的事情。
凌喬南就這樣看著談心,也沒有伸手去抱抱她什麼的,兩個人對視的樣子像是在對峙。
但是隻有凌喬南心理知道,他現(xiàn)在其實很想抱抱身旁的這個女人,但是事情發(fā)展成了這個樣子,他也顯得很難堪。
在這個時候,他還是想要瞞著談心當初跟她結(jié)婚的理由。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當中,無論談心相信與否,凌喬南是真心的,絕對不是隻因爲愧疚。
人可以因爲愧疚來補償另外一個人,但是卻不可能用因爲愧疚補償一輩子。
“睡吧。”凌喬南沒有迴應(yīng)談心的話,反倒是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身體。
但是下一秒他的手便立刻被談心給揮開了。談心很少有這麼劇烈反應(yīng)的時候的,她對凌喬南,一向溫順。
但是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樂意。
“你還睡得著嗎?我不知道付音口中所說的你到底愛不愛我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很想知道。上一次我在超市裡面遇到她的時候,她問我想不想知道凌喬南爲什麼要跟我結(jié)婚,當時我腦中第一個想法是這個女人一定是瘋了,她肯定是想要離間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但是剛纔在餐廳裡面我看到她說出那句話想要威脅你跟她單獨談?wù)劦臅r候,你的表情很奇怪……”談心的聲音越來越輕,因爲她害怕自己一時之間接受不了。
在黑暗之中,凌喬南的眉心鎖在了一起,談心知道凌喬南的心中肯定也不好過,但是她還是要弄清楚。
哪怕,他現(xiàn)在對她很好。
但是這種好是掩藏在她不知道的秘密之下的,有什麼用呢?她不想被騙一輩子。
凌喬南薄脣緊緊閉著,根本沒有要說話解釋的意思,解釋什麼?她說的都是對的。
談心抿了抿脣繼續(xù)開口:“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付音給說中了什麼。你當初忽然之間莫名其妙地要跟我結(jié)婚是有別的目的的對不對?”
談心頓了一下,她在等著凌喬南的回答。
但是他仍舊是不說話。談心實在是看不懂凌喬南,這個男人怎麼可以能夠忍成這幅樣子?!要是換做是她的話肯定得說一大堆的話,哪怕是強詞奪理也好。
但是凌喬南卻只是非常專注地看著她聽她繼續(xù)說下去。
“可是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我既沒有錢也沒有貌,我值得你大費周章荒廢上自己一輩子跟我這樣一無是處的女人結(jié)婚嗎?”談心說著說著便覺得很冒火,只覺得渾身上下非常地炎熱。於是,她便把被子蹬掉了一點。
“當初我忍不住想要去問付音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覺得我現(xiàn)在不需要委屈自己去問她了,直接問你比較方便吧?是不是,凌大律師。”
談心的話帶著諷刺的味道,她總覺得,就連付音都知道的事情,那麼這件事情應(yīng)該是衆(zhòng)所周知的,也就是說,大家都在一起組團騙她……
“就算有事,也明天早上再說。”凌喬南很顯然是顯得有些不悅了,他的眉心裡面有些不耐,他伸手想要幫談心蓋好已經(jīng)被她蹬掉的被子,但是下一秒就被談心一下子推開了。
“收斂起你的假心假意好不好?”談心這句話裡面帶著好幾個顫,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非常不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潰痛哭出來。
凌喬南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她可以憤怒也可以質(zhì)疑,但是有一點是真的,他從來沒有假心假意過。
“自從跟你結(jié)婚之後,我一直都是真心的。”凌喬南的聲音帶著一點喑啞的味道,剛纔他在跟付音在餐廳裡面說了將近二十幾分鐘的話,其實他的心情很差,因爲那個女人幾乎在半威脅著他。
付音隨時隨地就有可能會把他的動機說出來給談心聽,到時候,這段婚姻就算不是沒了,那也是廢了。
一開始凌喬南覺得很奇怪,付音是怎麼知道談心捐獻腎臟的事情的。
後來付音說了,是她那一次去醫(yī)院探望凌父的時候剛好有一個檢驗單子要去給薄恆看,但是付音很不喜歡薄恆的那個性子,有好幾次都在他那裡碰了灰,而且薄恆跟談心的關(guān)心又那麼要好,所以她乾脆直接把單子去給了腎臟科的主任看。
那個上了點年紀的主任很喜歡跟人說話,看著看著單子便跟付音談起了談心把腎臟捐獻給了凌父的事情。
其實說白了,付音得知這個消息的途徑跟凌喬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真心?”談心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的嘴角都在抽搐著,“如果你真的是真心的話,那你告訴我啊,付音想要對我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一句話問的凌喬南啞口無言。
“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讓我休息好不好?”凌喬南只能夠用拖延的方法,這是他第一次像是耍無賴一般地處理一件事情。
但是如果讓他選擇的話,凌喬南不會後悔跟談心結(jié)婚,當初跟談心結(jié)婚或許是因爲愧疚變成的意氣用事,但是事後跟談心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很開心。
凌喬南是個不喜歡笑的人,但是這段時間他卻笑地特別多。
“不好!”這一次談心不再是任性地說出這兩個字了,她倏地一下子坐了起來,直接掀開了被子。
此時的房間裡面是沒有開暖氣的,談心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凌喬南見她這個樣子瞬間蹙了眉心,想要拿起杯子把她裹住,但是拿到一般他便猜到了談心肯定會拒絕的,於是便將被子的一角隨手一扔。
“隨你。”對待談心這個樣子的生氣,凌喬南沒有辦法也不願意再繼續(xù)多說,多說了只能夠讓她更加固執(zhí)下去。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去準備睡覺。
但是當他剛剛躺下的時候,下一秒談心便一下子掀開了被子。冷風忽然便撲到了凌喬南的身上。
凌喬南只穿著一件短袖的睡衣,冷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你瘋了?!”要是換做往常的話凌喬南肯定是會覺得談心是在對他撒嬌,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她臉上憤怒的顏色都快要溢出來了。
談心的臉色極爲難看,緊緊鎖著眉心的樣子讓凌喬南既憤怒又有些心疼,畢竟是他把她逼成這個樣子的。
“我是瘋了,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有那麼難嗎?你不告訴我就是你心虛。”談心是肯定的話語,讓凌喬南一瞬間極爲頭疼。
他知道今天晚上他要是不說出來的話,談心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依照談心的倔強性格,她肯定不會讓他睡覺。
凌喬南的眉心又皺了三分:“我最後問你一次,睡不睡?”
“不睡。”此時談心還直接附過身子去把燈給打開了。
當燈光瞬間打開的時候,凌喬南的眼睛一時間有些睜不開。他伸手想要遮擋一下光線卻被談心瞬間緊緊拽住了胳膊。
“凌喬南,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心虛?”談心的聲音帶著顫抖,兩眼當中,是無辜。
她現(xiàn)在心底很難受很難受,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纔好。
她能夠表達出來的,只有那個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想法。她多麼希望有一張像凌喬南那樣在法庭上口若懸河的嘴,把自己心底想要說的一切都說出來。
“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xiàn)在。”凌喬南的聲音越來越沉鬱,剛纔在餐廳付音威脅他的時候,任憑付音不斷地說,字裡行間表達著想要威脅他的意思,凌喬南始終都是鎮(zhèn)定自若的。
自始至終他只對付音說了一句話:“如果你要告訴談心,自便。”
他表面上氣定神閒,是爲了不讓付音洞察出他的心虛,而此時,他很慌亂。
談心開始啜泣,從一開始的眼眶通紅到現(xiàn)在的爆發(fā),凌喬南措手不及。
“你回答我的能不能不要總是是一個意思的話?凌喬南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好不好?”
談心這句話就像是在求解脫一樣,讓人心底聽著很心疼。
凌喬南沉了眸子色,不說話,此時的談心一直在掉眼淚,哭了很久之後她也沒有得到凌喬南的答案。
所以這一次,她乾脆直接不問了,而是扔給了他幾個字:“我困了。”
凌喬南以爲她是哭累了,便在她躺下的時候給她蓋好了被子。
凌喬南心底想著的是總算是消停了,他有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可以思考這件事情,因爲他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過去了的。談心有多倔強他是知道的。
早晚要知道的事情,就看他能夠拖多晚了……
談心躺下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哭得太累了還是其他的原因,她很快就不動睡著了。
凌喬南想了很久之後也沒有想到什麼實際可行的辦法,睏意襲來的時候還是睡著了。
深夜,談心睜開了眼睛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身旁這個朝著她睡覺,此時微微有些鼾聲的男人,心底像是被刀攪一般的疼痛。
她掀開被子起身,走出了主臥。
第二天早上凌喬南很早就醒了,他按照往常每一天的慣例準備起來去給談心做早餐,談心是個吃貨,他只希望一頓她喜歡的早餐能夠讓她忘掉昨天晚上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雖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卻是凌喬南睜開眼睛想到的第一個辦法。也是最可行的。
但是當他睜開眼睛準備掀開被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被子那一頭的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