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阜遠舟這邊是因為不舍得所以被阜懷堯裝傻充愣混過去了,但是總有人能讓他沒法子蒙混過關。
池尤來使的洗塵宴開始之前,阜懷堯被某個元帥“劫持”到了偏殿里。
阜懷堯一看——嘖,莊若虛布磬楚故都在。
連晉拉了拉他極高的衣領,看到那個深深的牙印子,表情有點猥瑣,“寧王霸王硬上弓了?”
楚故嘿嘿一笑,“三爺總算想通了?”
布磬若有所思,“三爺這么兇殘?”
莊若虛很是憂郁,“爺您還好嗎?”
“……”阜懷堯越聽臉色越黑,最后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們哪只眼睛看到……看到……”剩下的話是怎么都說不下去。
身邊四人齊齊望向他的脖頸處,紅果果地示意——八只眼睛都看到了!
阜懷堯微瞇著眼把他們的視線一一瞪回去,然后拉好衣領,淡淡道:“意外而已。”
連晉幾人眼神幽怨——口胡!誰信啊!
阜懷堯額上青筋一跳,森森地覺得有這幫不靠譜的親信,他真的需要好好擔心擔心玉衡的未來。
“爺,”連晉湊過來跟他擠眉弄眼勾肩搭背,“您真的沒被寧王占便宜?”
聞言,阜懷堯就愣是不明白了:“為什么你們都覺得吃虧的是朕?”他有那么不濟事嗎?
眾人瞬間一臉驚悚的表情。
連晉瞪眼:“你把寧王怎么了?”
布磬喃喃:“怎么可能?”
楚故乍舌:“反攻什么的真可怕……”
莊若虛欣慰:“原來爺沒吃虧啊!”
阜懷堯:“……”他遲早會把他們打發去下鄉種田的!!!
眾人一看他表情,除了比較老實的莊若虛,其余三人都忍不住“切”了一聲。
就知道事情不會走向獵奇風什么的……
阜懷堯黑著臉,“……再切,朕就切了你們的舌頭。”
楚故和布磬嘴角一抽,連晉語重心長:“爺您不能學三爺夫唱婦隨開始搞暴力政策,這不利于朝廷上下的安定團結,嚴重影響臣下們的情緒……”
剩下的長篇大論被阜懷堯冷眼一掃,然后直接用個蘋果堵住了,“你的腦袋里除了八卦還能裝得下正事不?”
楚故拍馬屁:“爺你的八卦太大,堵住他腦袋了自然就騰不出空來裝別的了~~~”
阜懷堯拂袖就走。
群臣趕緊把人攔住。
“爺……!”
“留步留步!”
“咱不開玩笑就是了!”
“……”
阜懷堯睨他們一眼,“肯說正事了?”
點頭啊點頭。
“不八卦了?”
繼續小雞啄米啊啄米。
阜懷堯冷哼一聲,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有事就說。”
連晉心里嘀咕著“果然是吃了大虧才會這么大火氣還拿我們泄憤冠冕堂皇人面獸心#%*&…………”,一邊問道:“寧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想起之前那件事,阜懷堯微感不自在,不過面上沒有流露出來,把事情省略諸多,然后說了一遍,說到阜遠舟的具體狀況時,他只道秦儀告訴他阜遠舟可能是被什么藥迷了,詳細緣由尚不得知。
群臣聽得直皺眉,連天儀帝完全沒交代那個牙印是怎么來的都忘了。
“申屠謖雪動了手腳,你一點都沒發覺?”莊若虛問連晉。
“他從頭到尾就沒不動過手腳!”想起那個娘娘腔,連晉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不過他這話也不是胡亂扣屎盆子,申屠謖雪確實從一出現開始就沒做過一件正常事,不由得人不懷疑。
楚故卻是有些不解,“按理說,他應該不知道三爺會去迎接出使團的才對,”這件事本來就是當天才決定的,“那為什么他會針對三爺?莫不是又是這神才的名號惹的禍?”
阜懷堯若有所思,“連晉你覺得申屠謖雪是會因名號而做出這種事的人?”
連晉撇嘴,“比起這個,我更傾向于他完全就是逮住誰咬誰!”那主兒像是會在意名號的人嗎?名號是什么?能吃么親?
“這樣的人物進了宮,豈不是會惹出亂子來?”莊若虛皺了眉頭。
布磬嘆氣,“他是池尤來使,總不能不讓他進宮吧?”
使者就是代表一國的臉面,連宮門都不讓對方進來便是輕蔑那個國家,就算池尤地方再小,遭到這樣的輕視,估計都得跳腳和玉衡拍桌子了,何況完顏遂簡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兒。
眾人商量過后,始終還是覺得按兵不動的好,另外宴會也快開始了,莊若虛等人都出去準備了。
偏殿里只剩下了連晉和一直在沉思的阜懷堯兩個人。
等人一走光,連晉立刻就竄到了他面前,再度審視著他脖頸上的傷口。
阜懷堯很是無奈:“朕都說了沒什么事了,你還想八卦出什么?”
連晉肅了肅臉色,“真的是三爺傷你的?”
阜懷堯頷首,還是道:“他不是有意的。”
連晉磨牙,“你就叫做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阜懷堯眼皮子跳了跳,“你以為遠舟是你?”那么不靠譜!
連晉氣得手都抖啊抖,簡直痛心疾首:“你……爺你什么時候也學到三爺那除了心上人就誰都不放在心上的壞習慣了!”
阜懷堯深呼吸,免得自己一時沖動做出什么撤換連家軍元帥的事情。
見快把人惹毛了,連晉識相地趕緊擺正了話題,“我說,那時候……咳,三爺那時候……你在旁邊?”
對方的話這般吞吞吐吐的,阜懷堯哪還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時候,寬大的袖子里的小指就是一蜷,冷冷地道:“與你何干!”
連晉卻好似看到了什么天方夜譚,驚詫地瞪著他。
阜懷堯察覺到了,蹙眉:“怎么?”
連晉默默退出幾步免得被惱羞成怒的某皇帝殺人滅口,干咳半晌才道:“沒想到……咳咳咳,沒想到爺你居然還會臉紅啊!”
“唰——”
“啪——”
一個杯子破空飛過,擦著連大元帥的臉頰砸到了墻上。
看著天儀帝冷得把水放上去能直接凍成冰坨子的臉,連晉僵硬地咽了咽口水,干笑,“那啥,這年頭說實話也會遭殃嗎?”
阜懷堯冷笑,“在皇帝面前說實話又說得不好聽的,十有八九都會死的很難看。”
連晉狗腿道:“爺英明神經蓋世無雙,怎么會做那種昏君做的事?”
阜懷堯冷哼一聲,“朕突然想試試做昏君的滋味,你奈如何?”
連晉忍不住鞠了一把辛酸淚:“……不敢如何。”你官最大,我能怎么樣?
阜懷堯嗤之以鼻。
傲嬌的男人真可怕……連晉默默吐槽。
阜懷堯隨手抄了個輕的東西砸過去,“有事快說!”
連晉趕緊正色,道:“三爺那時候有什么不妥?”
阜懷堯自然是知道他說的“不妥”不是指媚/藥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把剛才沒說的一件事說了出來:“那時候,他左肩上出現了個圖騰。”
“圖騰?”連晉一時有些不解。
“嗯,”阜懷堯在自己身上大致地比劃了一下位置,“是一個紫色的圖案,凸起的,樣子有點像遠古氏族崇拜的圖騰……”他盡可能地把自己看到的東西表述出來,最后道:“朕能肯定,他以前身上沒有這個東西,但是現在還在不在朕就不清楚了,遠舟也沒提這件事。”
聽罷,連晉卻陷入了好一陣子的沉默之中。
知道對方是在想事情,阜懷堯也沒出聲打斷他。
過了一會兒,連晉才遲疑道:“寧王這個樣子,不像是中了毒,倒像是……像是中了蠱。”
阜懷堯微微一愣,“什么?”
“我在邊疆的時候,軍隊里有不少當地的老兵,爺你知道的,邊境那些地方時局不穩,那些人最喜歡就是養些蛇蟲毒蠱什么的了。”連晉回想著在邊疆的事情,道:“我就有聽過他們講蠱,有一回就說到蠱王一事。”
阜懷堯略微挑眉,“蠱王?”他對蠱毒之說也只是有所耳聞,實質上并沒什么了解。
連晉解釋道:“這蠱王倒不是像老虎獅子那樣萬獸之王的地位,其實就是一種能力嚇人的蠱蟲。”
“所以?”阜懷堯聽出了端倪。
連晉道:“這玩意兒也只是傳說,沒什么人見過,那些老兵說得顛七倒八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我倒有一點記得很清楚,就是據說這東西進了人的體內,這人身上偶爾就會出現和你說的類似的圖案。”
阜懷堯眼神微沉,“你覺得是申屠謖雪做的?”
“不,”連晉搖頭,“我再不濟也不會看不出他是不是下蠱了,三爺就更不用說了,他既然能扛得住申屠謖雪的六韻魔音,就應該不會這么大意被暗算了才對。”
阜懷堯望了望他,眸色深沉難以解說,“你覺得遠舟身上有蠱王,而且這個蠱王還待了不少時日了?”
連晉淡淡“嗯”了一聲,緩聲道:“申屠謖雪……也許是背了黑鍋也說不定,若是三爺身上早有蠱王,恰好在今天因為什么事情導致蠱王失控了,這也不奇怪。”
阜懷堯沉吟片刻,才道:“按你的說法,那你說說,遠舟身上為什么會有蠱王?以他的能力和秦儀的醫術,他豈會輕易中蠱?”
連晉微一遲疑。
確實,阜遠舟的劍法在天下說不上第一也算得上是江湖一流,又是身居高位之人,想要對他下蠱并非易事。
除非……
素來征戰沙場令下無疑的連元帥也禁不住猶豫了,“……除非,他是自己給自己下的蠱。”
阜懷堯怔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