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營地,中軍帳中,燈火通明。
衆(zhòng)將站列兩廂,個個昂頭挺胸,眼中閃著熾烈的光芒,戰(zhàn)意高熾,鬥志昂揚。
秦異人和王翦、尉繚商議後決定,進攻的時間選在黎明之前。之所以選在黎明之前,一是因爲項燕明白過來最快撤退也要到天亮去了,秦軍進攻要快,不能讓項燕開始撤退。二是因爲,黎明前是人最睏乏的時候,楚軍會疏天防範,可以打楚軍一個措手不及。
三人商定之後,傳下將領,要秦軍提前飽餐戰(zhàn)飯,準備戰(zhàn)鬥。
衆(zhòng)將在飽餐戰(zhàn)飯後就趕來中軍帳聽令,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盼望已久的進攻終於要開始了,由不得衆(zhòng)將不興奮。
秦異人站在最前面的正中央,王翦和尉繚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側。
秦異人掃視衆(zhòng)將,把衆(zhòng)將精神抖擻的樣兒看在眼裡,大爲滿意,開始訓話,道:“寡人知道,自從來到淮水之地後,你們一心求戰(zhàn),想要早日打敗楚軍,完成一統(tǒng)偉業(yè)。然而,上將軍卻是嚴令出戰(zhàn),只是堅守營寨,這令你們很是不滿。你們可知這是爲何?”
對這問題,衆(zhòng)將想過無數(shù)回,就是沒有答案,聽了秦異人的話,無不是大奇,瞪圓眼睛,死盯著秦異人,恨不得從秦異人嘴裡摳出答案。
“早在三年前,商議如何滅楚之時,上將軍就提出,要把楚國的軍隊引誘到淮水之地,聚而殲之。爲此,大秦之軍到了淮水之地,只是給楚國足夠的威懾,並未攻擊楚軍,皆爲此也?!鼻禺惾藸懶\(zhòng)將釋疑。
“原來如此!”衆(zhòng)將恍然。
“上將軍果是高明!高明!”緊接著,衆(zhòng)將又是讚佩不已。
王翦這一手很漂亮,秦國成功的把楚國的有生力量引誘到淮水之地來了,可以說是一個奇蹟,誰都得服氣。
“你們也知道,眼下楚國調集在淮水之地的楚軍高達九十六萬之衆(zhòng),他們將是你們發(fā)泄熾烈戰(zhàn)意的最好靶子,你們有多大的勁就使多大的勁,你們有大的力氣就使多大的力氣。一句話,放開了打!放開了殺!絕不走脫一人!”秦異人眼中精光閃爍,殺氣騰騰。
這九十六萬楚軍,一定要全殲,唯有如此,既能殲滅楚國的有生力量,又有震懾楚地,使得楚人破膽,不敢再有反叛之事。
“絕不走脫一人!”衆(zhòng)將最喜歡聽的就是這句了,無不是扯起嗓子大吼。
自從來到淮水之地後,秦軍只是與楚軍對峙,就未打過一仗,衆(zhòng)將早就憋足了勁,早就想殺個痛快了,秦異人這番話無異於天音仙樂,衆(zhòng)將歡喜得嘴都合不攏了。
“楚國是最大的戰(zhàn)國,幅員廣闊,半天下,是大秦一統(tǒng)之路上最大的一道坎。這道坎,將會在你們的腳下成爲歷史,大秦一統(tǒng)天下的日子不遠了?!鼻禺惾擞冶鄹吒吲e起,重重揮下,極有威勢,大聲道:“大秦的勇士們,你們建功立業(yè)的時候到了!”
“一統(tǒng)天下!”楚國之大半天下,是秦國統(tǒng)一道路上最大的一道坎,若是滅了楚國,秦國離完成一統(tǒng)天下的偉業(yè)就是鐵定了,不會再有任何變數(shù)。
這事,衆(zhòng)將自然是知道的,秦異人這話令他們熱血沸騰,戰(zhàn)意高熾。
“上將軍,你傳令吧?!鼻禺惾俗叩揭慌浴?
秦異人身爲國君,完全可以直接下令,他沒有如此做,而是把機會讓給上將軍王翦,這份胸襟令人心折,王翦大爲感動,衝秦異人抱拳一禮,道:“謝君上。”
轉過身,王翦開始分派任務了,一道道將領傳下,衆(zhòng)將皆有任務,無不是大喜。
這一戰(zhàn)秦軍具有壓倒性優(yōu)勢,再者楚軍處於驚懼之中,完全可以壓著楚軍打。是以,王翦沒有留預備隊,而是要全軍壓上。
騎兵,主要放在外圍,追殺逃跑的楚軍。
其餘的秦軍,直壓楚軍大營。
整個部署沒有什麼花巧之可言,因爲秦軍擁有絕對的優(yōu)勢,已經(jīng)用不著計謀了,直接打便是。
很快的,秦軍一隊接一隊的開出營地,直撲楚軍大營。
楚軍營地,中軍帳中,一片哭聲。
“嗚嗚,兒啊,你們死得好慘!”項燕掩面而泣,哭得那叫一個悲傷。
鐵漢也有柔情,項燕雖是貴爲楚國上將軍,也有親情,愛子身死,令他傷心欲絕。
“嗚嗚!弟弟,你們死得好慘好慘。”項超坐在項燕對面,掩面而泣,哭得很是傷心。
父哭子,兄哭弟,父子二人相對而泣,哭得那叫一個天愁地慘,聽者動容,聞者落淚。
“上將軍,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本驮谶@時,只見一個親衛(wèi)快步而來,遠遠就叫嚷開了。
噌!
項燕猛的站起,眼中精光四射,大喝一聲道:“可是項氏被誅滅了?”
項梁項伯身死,這對於項燕來說是天大的壞事了。竟然還有大事不好,除了項氏被誅滅外,他還真想不到什麼叫做大事不好。
項超死盯著這個親衛(wèi),雙手緊握成拳,身子發(fā)顫,眼裡盡是仇恨的光芒。
“上將軍,那倒不是,是營中謠言四起。”親衛(wèi)忙稟報。
“謠言四起?”項燕緊繃著的心放了下來,只要不是項氏被誅滅,對他來說不算大事了。
“有些什麼謠言?”項超忙問道。
親衛(wèi)忙把營中的謠言擇要說了。
“我是有心要收服四氏子弟兵,爲我項氏所用,我還沒行動,就謠言四起,是何人散佈呢?”項燕大爲驚奇。
“散佈流言之人能知我心中所想,絕非易與之輩。”項燕緊擰著眉頭暗自琢磨。
收服四氏子弟兵,對項氏有著莫大的好處,然而,項燕僅僅是在心中想想,還沒有實行,就被人道破了,還弄得謠言四起,此人絕非尋常之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異人、王翦和尉繚三人合計進行的,這三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上將軍,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本驮诖藭r,又一個親衛(wèi)衝進來,一臉的驚惶,遠遠就嚷開了。
項燕定睛一瞧,只見此人一臉的驚惶,臉色蒼白,彷彿天塌了似的。
“何事驚慌?你放心吧,天塌不下來?!表椦嗄樢怀?,沉喝一聲,如同驚雷炸響。
“上將軍,天已經(jīng)塌下來了?!比欢?,這個親衛(wèi)卻是哭喪著一張臉道。
“休要胡說!天哪能塌下來。”項超喝斥一聲。
“上將軍,真的天塌了呀。營中大亂了,能不是天塌了嗎?”這個親衛(wèi)扯起嗓子辯解。
“營中大亂?怎麼可能?”項燕的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的難以置信。
項燕對自己的軍事才幹很有信心,他相信只要他還在這裡,楚軍就得乖乖聽從他的號令,就不會出亂子。
依項燕的軍事才華,他的確能做到此點。然而,那是在以前,是在秦異人沒有把楚國攪亂的前提下。如今,楚國被秦異人攪得大亂,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他項燕卻是在中軍帳中哭兩子之死,沒有去及時處置,楚營能不亂嗎?
“上將軍,營中出現(xiàn)很多刺客,殺人無數(shù)呀,不人少死於他們的利劍之下。”這個親衛(wèi)忙稟報。
“刺客?這怎麼可能?”對於自信的項燕來說,他絕對不會相信楚軍營中會出現(xiàn)刺客。
“千真萬確呀,千真萬確呀。”這個親衛(wèi)忙肯定,道:“屈昭景黃四氏領軍的核心子弟都被刺殺了……”
項燕微微頷首,大爲贊欣慰。
屈景昭黃四氏子弟兵是項燕嘴邊的肥肉,他沒有不吃的道理。只是,他要下手的話,四氏領軍的核心子弟都會被他殺掉,有人代勞,他還是很舒暢。
“……死於刺客劍下的還有不少將領,軍校。到眼下爲止,死人不知幾多,兵無將統(tǒng)領,士卒能不亂嗎?眼下的大營已經(jīng)亂成一團了,士卒們叫著嚷著,要逃跑呢。要不然天太黑,他們早就逃散了?!贝炭蜋M行,四處殺人,就連將領都不能倖免,士卒能不亂嗎?
再者,將領被殺了,無人領軍,士卒就失去了主心骨,非亂不可。
項燕有心不信,見這個親衛(wèi)一臉的篤定,又不得不信,只得出營一瞧,只見亂糟糟的一團,到處都是叫嚷聲,尖叫聲,還夾雜著慘叫聲,整個營地比起菜市口還要亂。
“怎麼會這樣呢?”項燕撫著額頭,一臉的難以置信,幾疑是在做夢。
他不過是在中軍帳中哭泣,這才幾多時間,就是如此鉅變,這一哭天地亂,真是了得。
“不好!”猛然間,項燕跳腳尖叫一聲,臉色大變。
“阿父,何事驚惶?”項超大爲不解。
“這是虎狼秦國乾的,這是虎狼秦國乾的?!表椦嗑褪琼椦?,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
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失聲道:“虎狼秦國要對我們下手了!”
“秦國要下手了?”項超如同在聽天方夜譚。
秦軍與楚軍相持一年多,就沒有打過一仗,哪怕是一個小仗,要他相信秦國要動手了,還真有些難度。
“沒錯,秦異人這一手好狠毒呀。他先是散佈流言,弄得軍心不穩(wěn),再遣刺客行刺,整個營地就會大亂,然後,秦軍趁勢殺來,大楚焉能不???”秦異人這一手太可怕了,即使以項燕的膽識,也是心驚肉跳。
“阿父,這要如何是好?”項超臉色大變,驚惶不已。
“無妨?!表椦嘞肓讼?,信心十足,道:“等到天亮,我們立時撤退。我率兵斷後,諒秦異人也是奈何我不得。”
“隆??!”他的話剛落音,只聽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震得地皮都在顫抖。
“秦軍進攻了!”項燕臉色大變,額頭上的冷汗如同瀑布般滾落,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