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元……”霍老爺子被打得鼻青臉腫，慘叫地接受著已回過神來的元華的服侍。
“老爺子，對不起……”輕輕地塗著霍振源的傷口，從震怒中回過神來的元華一臉歉意，臉上滿是愧疚。
“啊啊啊，輕點輕點……”霍振源忽然高叫了起來，一張花臉是扭得奇形怪狀。
“唉……如果……如果不是因爲您對小綾這樣做，我也就不會那麼衝動的……您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啊？真是……”一邊處理著那些傷口，元華一臉不解，她實在不明白究竟老爺子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簡直是羞辱的事了……對自己的孫子下藥？哎，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一邊哼哼哈哈的霍振源一聽，搞笑的表情頓時一變，嚴肅了下來。
鷹眼望著遠處搖曳的竹林，老爺子暮地沈默了下來，活力十足的臉瞬間變得蒼老。
許久，才聽得到他一聲嘆息。
“唉……阿元啊……你說……小綾他爸和小綾他媽走了很久了吧？……”灰色的蒼穹，在遙遠的天際，忽然勾起了霍振源無盡的傷感。
“是啊，老爺子……”元華點點頭，眼中也閃過一絲淒涼。
“你看看，他們就這樣把小綾交託給我這個老頭子了……我這個……不知什麼時候就要作古的老頭子……我們霍家以習武爲重，所以小的時候呀，我就一直讓小綾練武，想要他爭氣一點吧，就一直讓他看參考書……卻忘記了教他最最基本的事……以至於……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不，小時候，從小時候開始他就變成了這麼個不冷不熱的性格了吧……都怪我，教了他文教了他武，卻忘了不把做人最基本的愛教給他啊……”霍振源抿了抿髮黃的脣角，一雙眼睛微彎著，片片的魚尾紋已經爬滿了他的眼角，老人，風燭殘年……
“老爺子……”看著霍振源變得那麼傷感，元華禁不住也一顫，撫住了這位武道老人。她知道，他在自責，然而……小綾的性格，她又何嘗沒有責任呢？
“慢點說，先聽我說完……”揮手止住了元華的話，霍振源又繼續說道，“後來，在小綾越來越大後，我就一直在爲他的終身大事傷腦筋，但是看他那隻會讀書的呆樣子，把我都快急死了……要什麼時候他纔會開竅呢！這小子！不過……你有沒有發覺呢？自從……自從小綾把那兩個人帶回來之後……似乎有了那麼些許的改變哦。哼，其實老爺子我早就發覺了，我們家小綾原本不是戴著副眼鏡嘛？這一次回來後，沒有了……本來我還納悶著，後來才漸漸明白……一定是那兩個人做的，爲什麼要幫小綾恢復視力？這麼做個朋友也太好了，好得讓人懷疑！而且……小綾這個孩子也只有在家纔會笑一笑，可你看……他和那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我也曉得，這個孩子其實也滿開心的……偶爾的時候，他還會笑呢……”
一口氣說了好多，霍振源停了停，舔了舔有點乾澀的脣，看向了元華：“阿元，你呢？你……有沒有發覺到那兩個男孩看小綾的眼神呢？”
“眼神？”
“是呀，我發覺……他們兩個看小綾時，那個眼神明顯就是愛意一片啊……只是小綾太呆，沒有察覺而已……”霍振源輕輕一笑，眼裡滿是讚許的色彩。
“那……老爺子您想說……”
“阿元，我看得出他們是真心喜歡我家這個笨孫子的，小綾本身也是有了微妙的感情變化，但是……你也知道小綾這個孩子哪裡知道什麼感情的事呢，不知道也就不曉得怎麼迴應。如果照這樣下去，那三個孩子永遠就都只是這樣……所以我就想先生米煮個熟飯，哼哼，先做了再愛！否則……我們家小綾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那兩個孩子了……一段感情就這麼沒了，那多可惜……再說，小綾難得碰上這麼喜歡他的人，怎麼能錯過呢？”姜果然還是老的辣，聽著霍振源這樣頭頭是道地分析，一直迷茫的元華也終於漸漸舒展了眉頭。
“原來是這樣……”低頭喃喃著，元華溫笑地看向老爺子，一臉崇拜，“老爺子，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分析得這麼好……”
“那當然……”霍振源揚頭得意一笑，忽然從衣內抽出了一本書搖搖，“誰叫我經常看《名偵探柯南》呢……”
─＿─|||……
劈去一角的竹筒盛著清涼的水，這一頭重了，垂下，好不容易積攢好的水，又流了出來，直落下那用石子砌好邊的小池。
二少坐在池邊，靜靜地看著這往回反覆不斷的場景，神思卻不知已經飛到哪裡，那呆呆愣愣的樣子，彷彿……就像兩坐沒有靈魂的木偶……
捂著被打胖了的臉，霍振源板著臉，故做嚴肅地走向了那兩個人。
“啪。”身旁忽然坐下一個人影，二少猛地擡起頭，齊齊看向霍振源坐下的地方，當看到來人是誰時，兩雙眼睛的光芒頓時消失殆盡，一抹切骨的失落浮上了眼眸。
看著二人這樣大起大落的變化，霍振源看得也心中不是滋味。
抿了抿嘴，老爺子終於是想要說話了。
伸過頭，擠在二少中間，霍振源神秘兮兮地問道：
“我說你們……該不會是昨晚太用力了吧？所以小綾纔會氣成這樣……”（==滿腦子不正經思想的老爺子）
“沒有。”話一出口，就被方於希斬釘截鐵地打斷，那漂亮的面孔上滿是認真，“不會的，昨晚我很小心的……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說到一半，方於希又低下了頭，混亂地低嚀著。
“絕對沒有。我們很小心，真的很小心的！”韓奇相比之下更爲激動，一把拽住了霍振源的手，一直搖著，直到搖得老爺子點了頭，才低落地放開。
“難道是你們技術不夠好？”老爺子也納悶了，一手摸著下巴，疑惑地問道。
“怎麼可能！我們可是身經百戰的！”韓奇當然第一個反駁了，他這個方面的經驗可不是蓋的……
“恩，我比他少五十戰這樣子……”方大會長也略顯尷尬地點了點頭，小聲地說道。
“那……那瓶潤滑劑用了沒有？”老爺子越想越覺得不解，皺皺眉，繼續問道。
“用了，恩，用了滿多的……”方於希誠實地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霍振源就更不明白了，偏偏頭，自顧自地道：“難道是那個牌子的不好？不會吧……”
“霍爺爺，你說敏綾他什麼時候才能消氣呢？”方於希急急地問道。
“是啊是啊，或者……該怎樣做他纔會消氣呢？”韓大少也挪過了身，滿懷期待地看著霍振源。畢竟是敏綾的爺爺，應該比他們更瞭解小家夥的愛好習性吧……
“誠心。”霍振源晃了晃腦袋，半晌，才吐出這麼兩個字，話一說完，便站起身，瀟灑地轉個姿勢，離開了庭院。
“誠心？”
“誠心？……”
二少坐在原地，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臉上的表情閃爍不定……
正所謂，精誠所致，金石爲開……
像他孫子那麼遲鈍的人當然是要‘持久戰’了嘛……
這是老爺子走時，在心中暗暗唸叨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