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內廷的長老，在穆阿房的身上再一次看到了這種特質。”
“所以，他們決定殺了穆阿房。”白沉的語氣很是平靜：“雖然那時我年紀還小，但亦曾耳聞有關她的眾多事跡。”
“而且那時各路天才與武學奇才涌現，陰陽家更是出了焱妃那么一個怪胎。使得內廷長老們一度認為八主已經現世。所以前期對疑似八主的蓋……你師父、師叔、穆阿房、苗幻蝶乃至嬴政等人都諸多留手。”
“一方面是為了確定八主的身份，另一方面自然就是怕把人給弄死了。”
“后來，隨著你姐姐的出世，長大，內廷長老這才發覺八主應當是你姐姐這一輩人。”所以，作為一個定時炸彈的穆阿房，自然也就不能留了。
天明頓時恍然大悟：“原來竟是這樣。”這樣一來，無論是影夜對自己、還有姐姐的特殊，以及非要致穆阿房于死地的行為，就有了解釋。
“可我還是不明白，姨母究竟做了什么，讓你們會如此忌憚。”
“我記得，那時曾停教導我們的長老提起過。最初影夜并沒有太在意穆阿房，只是將其列為了八主的候選人之一。”
“改變是在發生在清風山變故之后。”
“千年之前的那次失敗不僅使得影夜元氣大傷，原本的九脈也分裂成了現在的十三脈，其中就包括原本的醫谷，分裂成了現在的穆家、端木家、蓋家。三家分別繼承了醫谷的絕學，并將繼承的那一方面發揚光大、甚至超過了原來。”
“而這其中，穆家隱居清風山，一方面是因為與正統醫家的分歧，另一方面就是為了守護建木。”
“建木？”
白沉微微點頭：“一株頗為奇特的樹。原本乃是醫谷的圣樹，當然也為影夜所需之物里的重要一環。當初醫谷雖受重創，谷中弟子十不存一，但還是有部分弟子活了下來，其中的一股弟子還從影夜的手中搶回了建木。那一脈的弟子領頭人建立了后來的穆家。”
“二十七年前，內廷長老預感到八主即將現世，于是開始綢繆，其中一項就是搶奪建木。”
“那一戰，對清風穆家造成了致命的打擊，穆家弟子死傷無數。而穆阿房，也就是你姨母當初恰好下山歷練，躲過一劫。作為穆家嫡系血脈，你姨母自然就成了繼承穆家家主之位的最佳人選。”
“你姨母也的確回去繼承家主之位，經過數年的努力，才重振穆家。這期間，一方面是為了幫助嬴政一統，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穆家，她結識了不少七國之人與諸子百家之人。”
“又不知許了公輸家什么好處，讓公輸家為她制造了打量的機關器械與武器，布置在清風山內，然后結合大量的陣法，幾乎將穆家保護的密不透風。”
天明緩緩道：“這聽起來很正常啊。”而且還相當勵志。
“至此，一切還都是正常。”白沉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之后，為了報仇，你姨母潛入影夜，她在那里待了三年。”
“現在的內廷長老，當時還是當時哪位公子落的十長老。那時，據聞都曾是她的手下敗將，她的種種手筆，當時給影夜造成了極大的混亂。即便是我們這種剛剛被選中，開始訓練的孩子都收到了影響。”
“但那個時候，影夜的內廷并未打算對穆阿房下死手，畢竟那個時候有不少內廷長老趨向于穆阿房乃是八主之一，而且是八主之中的中心，聯系著所有人。就同影夜現在對你姐姐的看法一樣。”
“至到……你姐姐開始長大。”
“長老們的意見發生了分歧，一部分仍舊認為你姨母才是八主，而另一部分則是根據星盤，認為你姐姐才是八主。而八主之間，可以是友人，可以是戀人，甚至可以是兄妹，唯獨不可能是母女或者父女。”
“換而言之，你姨母和你姐姐只能有一個是真的。”
“而就在長老們的意見相持不下的時候，支持你姐姐的哪一部分長老，忽然在你姐姐身上感應不到八主的氣息了。”
“這一度讓支持你姨母的那一份長老占據上風。”
“至到，另一個孩子的出生。”
“他一出生，八主的星盤就發生變化。”
天明忍不住問道：“那后來呢？”
“死了。”白沉的語氣淡淡的：“死在你姨母手里。”
“也是在那個孩子死后，長老們才又漸漸在你姐姐身上發現了八主的氣息。而之前，應該是被你姨母用某種手段遮蓋住了。”
“還有她的老師。”
天明微微凝眉：“老師？我好像記得姐姐前兩天似乎提過一嘴……”但許是因為自己那個時候傷勢未愈，心思又全在如何救治子熙身上，姐姐便并未和自己細說。
白沉神色似乎也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恢復如常：“看來你姐姐應當是知曉了。”
“龍炎門主，瑞炎。你姨母的老師。”
天明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姨母她，她是龍炎弟子？可她不是穆家的天下行走么？”
白沉微微挑了下眉：“很奇怪么？像你姐姐，不也是穆家的天下行走么，但也不影響她拜入鬼谷和成為陰陽家的少君啊。”
天明：“……”一時間，我竟無法反駁。
“她是瑞炎的第五個弟子。”白沉接著道：“也是，親手覆滅了龍炎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一手毀滅了龍炎。龍炎的山門，龍炎的典籍傳承，龍炎的劍。”
“可父……陛下不，不才是……”
“光掛著一個天下行走的名頭有什么用。”白沉嗤笑一聲：“瑞炎教導了嬴政什么我不知曉，但龍炎的武功心法必然沒教。”
“刀刃與劍尖也必然沒有傳給嬴政。”
“否則，嬴政就不會自己成立影密衛還有羅網。”
天明仍舊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一個單純教導爭霸天下的門派，并不足以引起影夜的重視以及忌憚。”
“畢竟，就算龍炎真的有弟子坐到那個位子上那又如何？坐在那個位子上，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所謂的以國之力抵抗影夜不過是龍炎用來糊弄其他十二脈的謊話。畢竟，站在權利巔峰的人，就越會惜命，為了這么個理由，養蠱式的門派，成為靶子。沒有那個成功了的龍炎弟子會那么蠢。”因此一千年來，龍炎也只出了一個嬴政。
“所以？”
“所以龍炎之所以被忌憚，是因為歷代龍炎門主手中的兩把劍，一把名為刀刃，一把名為劍尖。”
“隱藏在七國，以及影夜的另一殺手組織和情報組織。”
“殺手組織中他不如影夜龐大，情報組織中也不如羅網密集，但卻極其隱蔽，除了龍炎的門主，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更不用說找出這兩各組織里的人，和使用這股力量。”
“僅是知道這兩個名字，就讓我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白沉淡淡道：“而這兩把劍，顯然不在嬴政的手里。”
“你是說，這兩把劍被穆阿房毀掉了？”
“未必。”白沉皺了一下眉：“想要毀掉這兩把劍太難了，而且我不認為穆阿房會舍得。”
“但瑞炎又是死在她手中。”
“刀刃與劍尖只忠于龍炎門主。這樣一來，這兩把劍便不可能為她所用。”
天明依舊緊緊皺眉：“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白沉嘆了口氣：“大抵是因為，當初清風山變故，瑞炎并沒有出手吧。”
“瑞炎曾在清風山上住了三年，比起瑞炎的其他弟子而言，唯有你姨母是特殊的。畢竟大多數時候，龍炎門子只負責教導弟子，很少會與弟子的親人朋友產生交集。”
“更何況是在清風山上待了整整三年。不說對清風山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但也至少認識其中十之三四。”
“三年，養一只寵物，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那只寵物死去。”
“也就是說，瑞炎當初有能力阻止清風山變故？”
“是。”白沉點了點頭，然后有微微搖頭：“也不是。”
“他是能夠阻止，至少能保下當時死掉的穆家人中的一大半。只不過如果他出手了，就只能動用刀刃和劍尖，影夜也就能順藤摸瓜，抓住它們的尾巴。”直接毀掉這兩把劍不太可能，但元氣大傷還是能夠做到的。
當然，又或許，瑞炎還有其他的兩全之策，也未曾知曉。
“這件事成了壓倒內廷長老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白沉嘆氣：“在此之后，內廷才決定全力擊殺穆阿房，以防她為了報復影夜，直接采取千年之前哪位東皇閣下類似的做法……”
“并且很快，內廷長老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并且利用那次機會，成功殺死穆阿房。
說到這里，白沉也覺得有些唏噓。
“等一下，那也就是說現在的陰陽八主已經少了一個人？”
白沉卻搖了搖頭：“并不是。”
“陰陽八主并非不能變動。”
“尤其是這種幼年就死亡的，多半會誕生新的陰陽八主。只有像第一任東皇那樣，在八主完全成長、成型之后，然后將八主全部殺死的，才會完全破壞掉那一任的陰陽八主。”說到這里，白沉語氣沉重：“而三年前，八主就已經全部現世而且成型。”
只不過，內廷的長老還在確定人員罷了。
“說起來，那位葉熒惑姑娘，你知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