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姜軟軟看著正對著播放數據傻樂的導演,直接問:“今天怎么沒看見顧嶼琛啊?導演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導演一下子正襟危坐起來,輕咳兩聲:“家里有事,請假了。”
姜軟軟追問:“幾天?”
“事挺大的,我也沒好問,那不是你弟弟嘛,你自己去問唄!”導演踢皮球。
默了默,姜軟軟睫毛輕顫:“我聯系不上他。”
她捏捏被抓在手上的手機,她今天發現他不在后,背著鏡頭偷偷發了好幾條消息,全沒得到回復。
一如當年,突然失蹤的小乞丐,杳無音信。
導演脫口而出:“打電話嘛!”
姜軟軟:“……”給啞巴打電話,虧他想的出來!
她誠摯的陰陽怪氣:“我不大會,要不您打個教教我?”
導演被今日可喜的數據沖昏了頭腦,當下就撥通了金主爸爸的電話。
“嘟”聲在空氣中轉了好久,氣氛逐漸尷尬。
姜軟軟抱臂,長長嘆息:“導演,我時常懷疑咱們綜藝沙雕出圈不是因為嘉賓的努力。”
導演:“啥?”
“都是您引導的好呀!這節目登上年度沙雕之王,您功不可沒!”姜軟軟伸出大拇指,“給啞巴打電話,真行!”
導演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腦門!
他竟然忘了,金主爸爸在姜軟軟面前是個啞巴!
親娘嘞!這一不小心就要影響仕途啊!
他連忙手忙腳亂去關,那邊卻已經傳來一聲:“喂?”
姜軟軟:“……”
導演:“……”
導演掛斷的手僵在半空中,按下也不是,收回也奇怪。
就這么僵持了兩秒,導演干笑兩聲:“大概是打錯了。”
那邊的聲音再度響起:“《同居室友》的導演是嗎?如果找顧嶼琛,就沒打錯。”
聲音嚴謹,斯文客氣。
姜軟軟腦子“嗡”了下。
她下意識去看接通的電話號碼,與手機中小保鏢的一一對上。
嚴絲合縫,一字不差。
可到底是什么樣的醫學奇跡,才能讓啞巴開口說話?
“不是我找他,是姜軟軟找他。”導演瘋狂暗示。
姜軟軟屏息凝神,腳步釘在原地,挪不動半分。
心跳幾乎都要跳到嗓子眼,分不清是震驚還是憤怒,喉嚨干澀嘶啞:“弟弟,你…在說話?”
那邊沉了沉,聲音帶著不確定性:“姜小姐?您在旁邊?”
姜軟軟聽出些許不對,胡亂應了聲:“嗯。”
通話的攝像頭被打開,入目的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
男人嚴謹斯文,看上去條理分明,和聲音完美契合,他笑道:“姜小姐您好,我是顧…顧嶼琛的朋友,我叫丁簡,陪他來醫院做診療,您找他有什么事的話,可以讓我幫您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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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姜軟軟心臟歸位,腳步輕盈。
她不知道為什么,長舒了一口氣。
大概,是被騙多了,一點點欺騙的小火苗都會在心間燃出火海。
她,已經很不容易信任人了。
如果弟弟也騙她的話……
她搖搖頭,把這個念頭趕出去。
哪能呢!她現在可是一窮二白,還欠著弟弟的工錢,有啥好騙的?
“不用您呀您的,顧嶼琛沒事吧?在哪家醫院?我去看看他吧?”
她回頭問導演:“導演,我也可以請假嗎?”
導演冷汗涔涔,偷瞄一眼丁特助的臉色,連忙拒絕:“那可不行!”
“姜小姐不用擔心,顧嶼琛就是右手的傷裂開了,來醫院稍微處理一下。”丁特助編了個謊話,“只是天熱,醫生要觀察一下傷口情況,才沒能及時趕回去。”
“那麻煩丁先生幫我轉告他一下,記得看微信,我等他回來。”
“好的。”
丁特助掛斷電話,輕輕敲了敲診療室的門。
“請進。”門內響起溫柔的女聲。
他走進去,將手機遞給坐在沙發上的顧嶼琛,在他耳邊小聲道:“老板,剛剛《同居室友》的導演打電話過來,姜小姐也在旁邊,我告訴姜小姐您右手傷勢復發,過幾天回去。”
顧嶼琛輕“嗯”了聲,眉宇間郁氣未消:“還有什么事嗎?”
丁特助頓了頓:“姜小姐讓您看微信,還說,她等您回去。”
顧嶼琛“嗯”了聲,伸手去翻微信。
丁特助往旁邊讓了讓。
今天一天,老板已經摔壞三十個手機,每一個都是在看了姜小姐的微信后。
這是第三十一個。
“不要看了。”
一個身材高挑,眉眼溫潤的女人走過來,伸手搶走顧嶼琛的手機。
顧嶼琛捏了捏眉心:“還我。”
女人不肯:“這對你恢復沒好處,現在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你需要完全信任我。”
微信接連響起兩聲提示音,顧嶼琛捏住手機,青筋直冒:“我說,還我!”
女人不避不讓:“你想一直情緒失控下去嗎?”
顧嶼琛一愣,手上的勁稍稍松了些,卻仍斂眉不語,精致的眉眼間全是偏執。
女人放緩了語氣:“以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哪怕成功與她相戀,你又能保證自己不發瘋嗎?”
“控制她,占有她,隔離她所有異性朋友,刪除所有聯系方式,連同性的友誼,都能激化你的偏執。”
“最終,徹底囚禁。”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手上的力氣松懈,輕輕問:“她能接受嗎?”
手機再次轉回顧嶼琛的手中。
他眉頭死死攥在一起,薄唇緊抿,盯著重新回到手上的手機。
只需要輕輕一點,他就能知道小混蛋又說了些什么。
是關心,是安慰,亦或者是…客氣。
他眸色越來越深,偏執陰郁在其中翻滾浩蕩。
良久,一滴薄汗滴下,他抬手。
手機,再次落入女人手中。
女人點開看過,朱唇微啟,像個沒有感情的讀書機器。
“她說:趁著請假可以翹班多玩玩呀!記得給我報平安!等你回來哦!”
“她,給你轉賬,一萬元。”
顧嶼琛猛地抬頭,直直盯住女人,深黑的雙眸里含了細碎的冷意:“那是她剩余的所有積蓄。”
之前黎向晨賠了她三萬,這是最后的一萬塊。
也是,她唯一的資產。
女人把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手機再度落下,屏幕碎裂,細小的玻璃四濺,和一地狼藉完美融合。
她猛地拔高聲音。
“告訴我!你更在意她的客氣,還是她對卜煜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