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爺爺奶奶帶著周荷從縣醫院回村裡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在醫院的時候,村裡著了大火,燒了四五家人家。
那兩個欺負了周荷的小孩,有一家全被燒死房子裡,另一家小孩燒成了重傷還導致了失明。而邊上有個孤寡老太,也不幸被燒死在屋子裡。
奶奶看到周荷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流淚不止,以爲她被嚇倒了。只是安慰她。
後來,來了警察調查,也問過他們家的情況,但是由於當晚家裡人都在縣城醫院,找人找的昏天黑地,到處都是人證,所以沒有任何人懷疑是他們家作案。警察更是完全沒有想到這種可能性:斷了一條胳膊的八歲小女孩能夠來回跑三公里去放火殺人。
這件事最後定性爲意外失火。
周荷經歷了這些事以後,安靜了很多,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也不太出去和其他孩子玩了。
按照趙可的話來說:“周荷怎麼變得和其他小姑娘一樣了?那麼膽小。沒勁。”
用奶奶的話來說:“周荷終於像個姑娘家了,唉,這事兒啊,讓她長大了。”
爺爺似乎是爲了補償她,對她也好了一些,供她讀書,她就安安靜靜地讀書,中學去了縣城,成績一般。高中畢業後和很多同學一樣,選擇外出打工。
這時候她父母已經在上海用南方打工來的錢開了幾家打印店,生意做得不錯。還又生了和她差十歲小弟弟。她就去上海投奔父母,幫他們管理華夏大學的分店。
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周荷離開的時候,那個因火災失明的孩子,糊里糊塗掉進了自家的井裡淹死了。大家更不知道的是,在他淹死之前有這麼一段對話。
“讓你瞎了十年還債,現在我要走了,你的債也該了結了。”
周荷?那時候……是,是你放的火?”
“呵呵……周荷是她的名字,叫我周鶴。再見!”
翻看這些記憶,對於漠雨來說,就像是看著一本過去的日記本。過去shíbānián的記憶並不是一份,而有兩份。一份來自於天真、淳樸、善良的周荷,另一份則來自於沉默、冷靜、勇敢的周鶴。她發現周荷和周鶴的兩份記憶既相對獨立,又交織在一起。她能夠感覺到他們對同一件事情的不同看法,不同情緒。也能夠體會到他們隱藏在深處的一致性。
她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現在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就來自於這兩個人格的性格。她這些年一路走來,幫助了很多人,也殺死了很多人。她爲很多人打抱不平,把他們從苦難的生活中拯救出來的時候,也許就有帶著周荷的善良,她無畏戰鬥的時候,也許暗中受到周鶴性格的影響。
但是她已經不是他們了。這兩份不同的記憶和在現今已是大師巔峰的漠雨面前,卻顯得渺小而柔弱了。一位大師最強大的不是她的身體或技能,而是她的心境。
這種記憶,情感甚至個性的融合,就像在一片大湖上面倒進了兩桶水。
周荷,周鶴,漠雨,她到底是誰?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
不過爲什麼蕭晨會成爲開啓這些記憶的鑰匙呢?明明他和她的相處只有短短的幾個小時。
漠雨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荷對於蕭晨的好感,在穿越後的短短相處時間中,他就像周荷的主心骨,讓她在那種被埋在地下的可怕情況下有所依靠。也試圖在各種危險前保護她。但這種情緒也僅限於好感的程度,並沒有得到真正成長的機會。
但好像他和她之間的連結,卻比這些過往最深刻的記憶還要強大,以大師的冥冥感知,她覺得這種強大的聯結甚至突破了某種時空的xiànzhì,好像發生過很多次。
在很多個世界裡,他們一同戰鬥過,又一同死去。然後她感覺到有一種力量在召喚,告訴她,他們應該再一次一起戰鬥,在這個世界裡,也許他們可以一起改變命運。
漠雨心中有些亂,但她清楚,這是一個契機。在她即將踏上聖階之前,這樣的心境其實殊爲難得。她的心已經平靜了太久了,即便在最狂暴的戰鬥中,她的心靈依舊像止水一般寧靜,她不懼死亡,不怕傷痛,只要身體允許,就能一次次站起來。這也是爲什麼有很多比他更加強大的敵人,無奈地倒在他的身前。
這是阿利亞斯家的傳承,給她最強大的賜福,抹除傳承者的記憶和情感,使她能夠xiūliàn出戰斗的直覺和本能,能夠心無旁騖專注於xiūliàn本身,但這也是阻礙她前進的一道障礙,因爲成爲一個一個聖者,她需要找回完整的自己,成爲一個足夠豐富的人。
也許理清這些記憶,她就能夠跨上那一步,成爲一個聖階的狂劍士了吧。
回過神來,她發覺地牢中的人們都在看著她,卻沒有任何人敢發出聲音,就連那個叫徐昕的囚犯也滿臉期待的望著她。
“老大,你怎麼樣?”加洛問道。
“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麼了?”高文問道。
“我站了多久了?”漠雨問道。
“大約半小時,剛剛說到那個什麼中國之塔,你就呆住了。然後,還有件奇怪的事。”加洛道。
“什麼?”
加洛指了指貝拉,漠雨看見貝拉的手上有一個銀色的小圓盤,看起來就像一個錶盤,實際上則是她那個無名之神的聖徽。
貝拉道:“剛纔你陷入沉思之前,我感受到了神的意志。我感覺到有一種力量,通過這個聖徽,注入了你的靈魂。”
漠雨道:“難道是她幫助我回復了記憶?”
貝拉道:“她多少幫了你一把吧,我反正聽到她說了一句話:終於有機會,可以讓你醒過來了。快來幫忙吧!”
“幫忙?幫誰?”高文問道。
漠雨道:“我明白了,這件事我自己還要理一理頭緒,等我想明白了,我會告訴你們。我們先走吧。”
“等一等!我呢?我們是老鄉啊!放了我!”見衆人轉身,牢房裡的徐昕大喊道。
漠雨回頭道:“我可不覺得我和一個殺人狂做老鄉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既然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那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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