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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青州之爭

祖氏兄弟相繼敗亡,曹嶷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正是由於他的暗中觀望,石勒才能無後顧之憂南下征戰(zhàn)。

原本青州上下還曾沾沾自喜,但自從遼東將邵續(xù)、李矩、祖逖等人尊爲民族英雄,卻又單單落下了他後,曹嶷就意識到大事不妙。

“諸位,最近外界局勢不妙啊,襄國與遼東兩大勢力連連碰撞,而青州夾在中間左右爲難,老夫爲此感到心憔力悴,苦不堪言啊。”

田華、高粱、徐邈、李茂等青州文武見曹嶷大倒苦水,亦是心有慼慼焉。

青州弱小,原本就是夾在兩大勢力中間艱難存活。而今隨著襄國與遼東之間矛盾愈發(fā)尖銳,已越來越容不得像青州這樣左右搖擺的勢力存在。

“主公,實在不行您就像李矩學習,交出地盤到遼東做個富家翁。”

“憑什麼讓主公到遼東做個富家翁?不如投靠石勒,說不得主公還能混個侯爵。”

“侯爵有什麼了不起?你沒見到遼東刊發(fā)的《漢奸錄》嗎?投靠石勒不是明擺著讓主公當漢奸嗎?這要是戴上漢奸之名,日後主公不得遺臭萬年?”

“還是投遼東靠譜,大司馬已經削平草原,不日將南下中原平靖四海,這個時候我們不趕緊投靠過去,還等著日後被清算嗎?”

面對吵成一團的幕僚,曹嶷目瞪口呆,他沒想到自己僅僅只是稍稍抱怨一下罷了,竟惹出這麼大風波。卻也由此看出青州上下已是人心惶惶,既有人看好遼東,又有想繼續(xù)跟胡人同流合污者,總之沒有人看好青州繼續(xù)割據存在下去。

曹嶷同樣沒有信心繼續(xù)守住青州,近十年來他雖然執(zhí)掌一州之地,但從未精心去經營過地方,所收繳上來的稅賦大多數被他用來維持奢靡的生活,而他的雄心壯志也漸漸消磨在風花雪月之中。

另外,祖逖之死也給青州敲響了警鐘,讓曹嶷意識到天下形勢進入新的階段。日後青州再也無法在遼東與襄國之間左右逢源,最終命運只能被遼東或者襄國吞併。

如果讓曹嶷選擇一方投靠,他還是看好遼東。除了迫於遼東軍威名外,遼東是晉人勢力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曹嶷雖是盜匪出身,但他同樣不想揹負漢奸之名。

而且經過這些年與衛(wèi)朔接觸,曹嶷深信對方是個有底線、有原則的人,他投靠遼東不擔心日後被牽扯到政治鬥爭中成爲犧牲品。

而若是投靠襄國,即便一開始石勒開出的條件很好,但未來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讓已沒了爭強好勝心思的曹嶷望而卻步,眼下曹嶷最大的願望是帶著這些年搜刮而來的財富,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頤養(yǎng)天年。

“別吵了,我意已決!田內史你替某跑一趟薊城,轉告大司馬青州願依司州例。”

“主公!”有些不甘心便宜遼東的人紛紛勸說曹嶷改變注意。

曹嶷雙眼一瞪呵斥道:“爾等在打什麼心思,以爲我不知道嗎?不就是擔心遼東開出的條件太低,你們不能保住眼前權勢!哼!爾等也不仔細想想,像我們這樣曾經與胡虜效力過的人,哪裡有資格談條件?”

“你們不會真想背上漢奸的罵名吧?”

“臣等不敢!”見曹嶷發(fā)怒,衆(zhòng)人忙跪下請罪。

“哼!別怪老夫沒提醒你們,爾等都是跟隨老夫多年的心腹,我還能害了大家不成?這漢奸的名聲千萬不能背,不然會遺禍子孫。”

“而今眼瞅著遼東即將一統北方,我們不趕緊趁著眼前機會靠上去,難道等著日後被清算嗎?去了遼東固然沒了權勢,但起碼可過上安逸的富家翁生活。老夫廝殺了大半輩子,早已厭倦了這一切,而今有機會離開這是非之地,何樂而不爲呢?”

青州上下在曹嶷堅持下,終於定下了投靠遼東的決策,很快田華就前往薊城拜見衛(wèi)朔。

……

青州文武有很大一部分出自原匈奴漢國,不少人與襄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故而青州這邊剛有異動,襄國石勒就獲知其中細節(jié)。

對於曹嶷捨棄襄國一事讓石勒極爲震怒,最近他一直在忙著登基稱帝,試圖營造一種襄國衆(zhòng)望所歸的情景,以此來抵消《漢奸錄》帶來的不良影響。可沒想到他這邊還沒發(fā)力,那邊曹嶷就當頭給了一悶棍。

在石勒看來,如果他剛宣佈登基稱帝,曹嶷就公開表示投靠襄國,那就太完美了。只可惜曹嶷不識好歹,在此關鍵時刻選擇投靠遼東,讓襄國陷入被動。爲了教訓一下曹嶷,同時向外界炫耀武力,石勒打算派兵奪取青州。

“主公想打青州?”衆(zhòng)幕僚得知石勒的打算後十分震驚。

“嗯,曹嶷在這個時候投靠遼東,對我襄國影響極爲惡劣。若不作出反應,恐讓外界以爲襄國怕了遼東,會引發(fā)進一步混亂。”

“主公想法是好,可就怕這樣一來會惹惱遼東,襄國可還沒打算與遼東全面開戰(zhàn)啊!”

程遐的話讓石勒身形一滯,剛剛他光想著要教訓曹嶷,竟忘了考慮遼東反應。顯然遼東絕對無法坐視襄國攻打青州,其一定會插手其中,到時襄國要面對的就不再是青州兵,而是精銳的遼東軍。

這時張賓忽然道:“主公,你不覺得這是襄國與遼東決戰(zhàn)前摸清遼東軍實力的機會嗎?”

“襄國與遼東早晚得爲北方霸權大打出手,但說實話我襄國上下從未與遼東軍正面交手過,對遼東軍缺乏直觀的瞭解。未來一旦開戰(zhàn),很有可能因不能準確預估遼東軍實力而做出錯誤判斷。”

“而今青州之爭正好給了襄國一個直接瞭解遼東軍的機會,此次主公完全將戰(zhàn)事控制在青州境內,將其定位爲一場有限制的局部戰(zhàn)爭。既避免了過早與遼東發(fā)生全面衝突,又能進一步瞭解遼東軍實力,爲日後決戰(zhàn)打下基礎。”

石勒聞言若有所思道:“控制戰(zhàn)爭規(guī)模自是最好,可遼東願意嗎?”

“主公,以賓愚見,遼東剛剛結束草原大戰(zhàn),肯定不會這麼快就捲入另一場大戰(zhàn)。當然了爲了以防萬一,我們可在河北一帶集結重兵,讓遼東知難而退。”

……

“主公大喜呀,沒想到曹嶷也要效仿李州牧,舉青州而投遼東。不過,襄國亦對青州虎視眈眈,種種跡象表明石勒很有可能出兵干預,遼東要做好在青州與羯族大戰(zhàn)的準備。”

“青州局勢複雜,不可能像接收司州那樣輕鬆,這一仗看起來似乎不可避免。”

高瞻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道:“只是遼東剛剛結束大戰(zhàn),糧草、軍械都不足以支持一場規(guī)模較大的戰(zhàn)事,最好是將戰(zhàn)事定爲一場局部戰(zhàn)爭。”

“局部戰(zhàn)爭就局部戰(zhàn)爭,正好利用這一場戰(zhàn)事鍛鍊一下新人。朔聽說武備學堂內出現了好幾名天才學員,將軍府大可將青州戰(zhàn)事交給學員們負責。”

“這……這樣行嗎?”對於衛(wèi)朔的建議,高瞻有些瞠目結舌。

“有什麼不行,若是景前不放心,大可將陽鶩、謝艾兩人派過去坐鎮(zhèn),另外我再讓陳安領一千陌刀手坐鎮(zhèn),如此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既然青州之戰(zhàn)註定不會大打,衛(wèi)朔就想到了用來鍛鍊新人。正好武備學堂內出了幾位天才學員,讓對方早一點兒接受實戰(zhàn)考驗,也可儘快讓他們成才。

“若是有士秋、世節(jié)坐鎮(zhèn),那臣就放心了。”

聽到陽鶩、謝艾也會參與青州之戰(zhàn),高瞻徹底放下心來。這兩名後起之秀表現不可謂不出色,幾乎是目前公認的遼東軍方新一代領軍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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