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繼後聽了這話就懵了,愣在當(dāng)場不知該如何說,果然是自己猜錯了聖意嗎?那皇上之前對著捷報嘆氣又是怎麼回事?總算她還有些理智,知道這話是萬萬問不得的。
宏正帝瞥了她一眼,上次戶部貪墨軍餉的事,牽連甚廣,儘管最後沒有查到底,但所有的罪證都隱隱指向了四皇子。自從他懲治了那批官員,皇后與景瑜似乎比以前焦躁了不少,以前提起景韶全是誇讚與規(guī)勸,如今的詆譭可是越來越明顯了。
繼後回過神來,偷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忙改口道:“是臣妾糊塗了。”說著完全蹲身行了個大禮。
宏正帝不予理會,徑自坐到了牀榻上。
繼後忙起身跟了過去,宮人們從他兩個起爭執(zhí)就已經(jīng)退了出去,她半跪著親自給皇上脫了鞋子,帶著些哽咽道:“臣妾是個婦道人家,每日就想著皇上和子嗣,景瑜年幼如今還沒個一兒半女,就盼著他三個兄長能多爲(wèi)皇室開枝散葉,萬沒有料到這會影響了朝堂。”
宏正帝不語,也不知聽沒聽。
“我那糊塗兄弟不知是聽誰說成王妃之前頂撞了臣妾,又不知王妃隨軍是皇上準(zhǔn)了的,這纔有了那般說辭,皇上莫與他一般見識。”皇后說著便拿出帕子,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起來吧,”宏正帝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變化,聽不出喜怒,“這事就到此爲(wèi)止,以後少在景瑜面前亂出主意。”畢竟是皇后,還是要顧及幾分體面的。
繼後忙低聲應(yīng)了,起身的時候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
次日,景韶等過了午時,親自帶著馬車去北威侯府接邱氏。
“君清昨晚喝多了,今早嗓子啞了,不肯喝藥,說想吃孃親做的梨膏,”景韶一臉無奈地說,只是話裡話外都透著寵溺,“他身子不舒服,本王就自作主張想接側(cè)夫人過去一趟。”
梨膏這東西要治嗓子,就得趁熱吃,做了帶去根本無用。且邱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側(cè)室,是可以出門走動的。
話說到這份上,北威侯自然不會攔著,只是關(guān)於慕含章受寵程度的認(rèn)知,又上升了一個臺階。
景韶按照自家王妃交代的說法,很是順利地將邱夫人接上了馬車。
邱氏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景韶,原本因著各種傳聞,以爲(wèi)他就是個粗魯?shù)膲褲h,卻不料如此英俊,氣質(zhì)清貴。
“見過成王殿下!”邱氏上前行禮,還未蹲下去,就被景韶一把扶了起來。
馬車四周都是北威侯府的人,景韶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笑著道:“一家人何必行這虛禮,夫人快上車吧。”
北威侯望著遠(yuǎn)去的馬車,眸色深沉。四皇子以慕靈寶成了廢人的消息相脅,讓他站到他們那個陣營裡。但他的兒子嫁給了成王,四皇子一派怎麼可能真信得過他,無非是想把他當(dāng)槍使。無奈之下,他只能稱病在家。如今成王妃要封侯的事已經(jīng)傳遍了京城,四皇子一派什麼好處都沒撈著,而成王對慕含章的寵愛卻是絲毫沒有削減。
奪嫡之爭,已經(jīng)快要端到檯面上來,想要明哲保身已經(jīng)是癡心妄想,長子已經(jīng)廢了,孫子尚且年幼,若想保住北威侯府,就得靠這個次子了。
慕晉嘆了口氣,自己的立場以後就得堅且朗了。
“含章,聽說你身子不舒服?”邱氏下了馬車就看到站在門前的兒子,不由得蹙眉,忙勸他回屋裡去。
“娘,我沒事,今日是給您看身子的。”慕含章失笑,扶著孃親往裡走。
“我?”邱氏皺了皺眉,轉(zhuǎn)頭看向一邊的成王。
“娘放心,王爺都安排好了。”慕含章知她擔(dān)心什麼,忙出聲寬慰。
“是啊,娘。”景韶跟著附和。
邱氏:“……”
慕含章:“……”
景韶是親王,別說邱氏是側(cè)室,縱然是北威侯夫人,也當(dāng)不起他叫一聲娘。
“殿下,這可使不得!”邱氏忙要行禮,卻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娘!”慕含章嚇了一跳,忙接住軟倒的孃親。
“給我。”景韶把岳母一把抱起來,快速進(jìn)屋放到牀上,自己轉(zhuǎn)身出去叫人喚姜太醫(yī)來。
隔著一道屏風(fēng)把了脈,姜太醫(yī)沉吟片刻道:“夫人的身孕不足三個月,且上了年紀(jì),心神不寧則易暈眩,還是要靜養(yǎng)的好。”
邱氏今日被王爺親自去接就十分緊張,在她看來,儘管兒子每次回來都說王爺待他很好,但終是不能全信,夫人與世子的談話猶在耳側(cè),就怕自己給兒子惹麻煩。
景韶收了安胎養(yǎng)神的方子讓雲(yún)鬆去抓藥,又交代了姜太醫(yī)此事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才折返回去。
“他就是這個樣子,說話做事都是想到哪兒是哪兒。”慕含章那溫潤好聽的嗓音從屋裡傳出來,景韶頓下腳步,想偷偷聽聽自家王妃怎麼說他。
“他既叫一聲娘,就是當(dāng)真尊重您了,莫想太多。”
“可是,畢竟是皇家人,縱然是自家王府說話也要小心些。”
景韶勾脣,這話聽著還真是耳熟,君清也常這般提醒他。
“你忘了娘以前怎麼跟你說的,縱使王爺對你再好,也不可恃寵而驕,規(guī)矩不能忘!”邱氏的話中還是充滿了擔(dān)憂,如今他們兩個都年輕,且新婚不足一年,自然是百般寵愛,但花無百日紅,一旦失了這份偏愛,以前的錯處就會被拿出來說道。
景韶聽不下去了,擡腳走進(jìn)去,當(dāng)著岳母的一把將自家王妃摟進(jìn)懷裡:“娘,你且放心,我景韶此生再不會納妾!這一輩子就只他一人!您是君清的孃親,自然當(dāng)?shù)闷鹞疫@一聲稱呼!”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邱氏楞楞地看著景韶,沒料到成王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慕含章忙掙開他的懷抱,耳朵有些泛紅,當(dāng)著孃親的面這般親密實在難爲(wèi)情,只是沒有甩掉拉著的手。
邱氏看了良久,緩緩露出了笑容,帶著江南女子獨有的溫婉柔和,仿若小巧精緻的杏花開放,甚是動人,只是那一雙與慕含章相似的美目中卻是泛起了溼意
與此同時,在家裡生了兩天氣的永昌伯夫人,終是忍不住進(jìn)宮去了。
“娘娘,老爺好歹是國舅啊,殿下凡事讓舅舅衝到最前面,萬一皇上怪罪下來,賠上的可是整個永昌伯府啊!”永昌伯夫人一見到皇后就開始哭訴。
繼後昨晚提心吊膽了一夜,臉色本就不好,聽到這哭哭啼啼的聲音,只覺得頭疼欲裂:“景瑜還不是爲(wèi)了讓他舅舅立頭功,朝堂之事本就不可預(yù)料,縮手縮腳的哪能幹成大事?”
“殿下明知道皇上早應(yīng)允了成王妃隨軍,何苦讓他舅舅來冒這個險?”永昌伯夫人聽了,不由得更生氣,但面前的人不僅是她的姑姐,更是皇后,只得壓著氣惱繼續(xù)哭訴。
“事情都過去了,你現(xiàn)在跟我哭有什麼用?”繼後聽了,越加煩躁,狠狠地將手中杯盞磕到桌子上。
“娘娘,”永昌伯夫人縮了縮脖子,眼珠快速轉(zhuǎn)了一圈,攥著帕子道,“老爺被成王打了,整個眼窩都是青的,怎麼都敷不下去。這可是娘娘的親弟弟,成王打他,不就等於是打娘娘的臉嗎?”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絮絮叨叨的說,今日永昌伯頂著那眼睛去上朝,永昌伯好歹是長輩,成王竟沒有半句致歉的話,皇上也跟沒看見一樣。永昌伯的爵位本來就低,這樣下去,公侯之家還有誰看得起永昌伯府,連帶著四皇子也會被看輕了去。
皇后也被說出一肚子火氣,可皇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景瑜不順眼了,昨晚的事還是讓她心有餘悸,還是老實一段時間好,但這口氣又著實咽不下去,沉默片刻突然厲聲道:“你跟我哭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去跟太后哭,去奉先殿跟大辰朝的列祖列宗哭!”
永昌伯夫人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本宮管後宮已經(jīng)夠忙了,管不得這些個事!”皇后豎起柳眉,擺擺手讓宮人送客。
太后是永昌伯夫人的表姑母,並非先帝的皇后,也不是皇上的親孃,只是宏正帝登基時需要一個太后,便挑了活著的太妃中出身相對高的這一位。因著這種情況,那位太后向來是不管事的,但身份擺在那裡,永昌伯夫人若去哭訴,定然能傳到皇上耳朵裡。一回不成,就天天去哭,皇上總得顧著幾分顏面不是?
思及此,永昌伯夫人拿定了注意,便徑直朝太后宮中走去。
皇后靜靜坐了片刻,擡手狠狠摔了手中的杯盞。可恨景瑜積攢的人脈在戶部貪墨之事中損毀大半,多年的籌備毀於一旦,讓她怎能不心急?但如今這個形式,又必須沉得住氣!
鳳儀宮中氣氛陰沉,成王府裡卻是其樂融融。
“若是個男孩,我保證讓能讓他承北威侯的爵位。”景韶笑著將安胎藥遞給自家王妃。
慕含章接過藥吹了吹,試了溫度才端給孃親。
邱氏搖了搖頭:“我不求什麼爵位,只求這孩子能平安降生。”
夫夫兩人對望了一眼,如今慕靈寶那個樣子,北威侯夫人若是知道邱氏有了身孕,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慕含章蹙眉:“過會兒送孃親回去,我去跟父親談?wù)劇!?
作者有話要說:五一期間不會斷更,但這會兒正在趕火車回家,回家就會比較忙,所以二更神馬的保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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