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我要去忍回望。這個時候,看著閔柔嫺靜的臉是最好的選擇。此刻的我只覺得心身疲憊,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只有在閔柔那可以尋覓一絲慰藉。
剛進門我就楞了。武彥坐在一張桌上喝茶,眼睛正盯著進門的我。我一下拉下臉,躊躇著是走是留。這麼退出去,顯然太明顯了。可走進去,這氣氛,太他媽壓抑了。
閔柔也看見我了,臉上有一絲慌亂,顯然她也覺得現場情況不妙。
我不能讓尷尬就這麼綁架我,稍一猶豫,走了進去。向閔柔要了一杯茶,一包煙。自個走向另一邊,打開煙,望向窗外街道,自顧自的抽起來。
閔柔不敢說話,想必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呆呆地坐在那,靜待局面變化。
靠,這算什麼?情敵對峙嗎?我雖然內心隱隱喜歡閔柔,可相互之間從未明言,算不得上有任何關係。可這場面,爲什麼我覺得這麼像是情敵決鬥的一場氣氛呢?難道是我心中有鬼,自作多情?可看他們的感覺,似乎都有同感,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時間過的很漫長,一秒、兩秒的度過都彷彿聽到時鐘的擺動的滴答聲。我寧可出現變故也不願忍受這凝固的時空。
最終,武彥開口了。
"你是邊風吧?" 聲音不緊不慢,聽不出情緒。
"你是武彥?" 我同樣明知故問。
"我知道你。"
"還知道些什麼?" 我問道。
"什麼都知道....。" 他輕描淡寫的說。
"誰幹的??" 我受不了他目中無人的神態,有點怒火。
"呵呵....你真想知道?"
"我以爲你已經知道了呢....。" 說著望向閔柔。
閔柔低下了頭。
"看來她還是滿關心你的嘛!...." 武彥又轉頭對我說。
"什麼意思,說清楚!" 我聲音提高了。
"呵呵,這事嘛,說起來你也怨不得別人,是你自己要留這兒的。"
"放屁!" 我吼道,看著這個比我還要年輕的老妖怪,我幾乎就要衝上去了。
"呵呵...." 他看著我,似乎很滿意我的表現。
"我只是成全你而已...." 他盯住我緩緩說出。
"我操 你媽!!...." 早就疑心,終於明白,我想都沒想,就向他撲去。
面前一道透明光幕籠罩了武彥,隨後一個機器人從天而降,我衝出的一拳落在光幕上毫不受力。
我想我的面孔十分猙獰,失控的情緒引導我不住攻擊。周圍說的什麼話全都聽不見,直到那個威嚴有力的法則機器人將我徹底控制。
"咦,怎麼遣返不了?" 它吃驚的問。
"把他送安平醫院!"
"是,武大人。"
當我漸漸安靜下來時,已經被帶到一個四周隔離的房間裡。周圍一片寂靜,門口是金屬封閉的柵欄,對面也是一模一樣的空房間。我意識到,我被囚禁了。
終於明白,到底是誰把我置於如此境地了。曾經懷疑過瀾姐,懷疑過小茹,甚至幾乎要相信是系統故障了。到最後,竟然是武彥。顯然,閔柔是知道的,只是沒敢告訴我,她知道是這個結局。
我冷靜下來,知道剩下的餘生還有什麼意義,那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殺了武彥。反正也跑不了了,生無可戀,能支撐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報仇了。可目前這境地,還是先想想如何離開吧!
突然附近傳來一聲大吼,驚得我一顫。隨即又寂靜無聲。我正詫異間,又是一聲。難不成附近關著什麼怪物?我問自己,這是什麼地方?
"有人嗎!有人沒有?!!" 我撞擊著柵欄,大聲喊道。
隔了半晌沒人迴應。
"啊....!啊....!" 附近又響起大吼。
我連忙噤聲,仔細聽著。
"停下來!快停下....!" 那人發出驚恐萬狀的急叫。
"啊!...." 喊完又是一陣莫名的死寂。
我聽的驚心動魄,不敢發出一聲。
過了許久,又傳來一陣衰老的聲音:"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斷斷續續,逐漸微小。
聽著這發自肺腑的叨唸,我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流下淚來。彷彿發出聲音的就是自己。我感到自己渾身顫抖,莫名恐懼,情不自禁的大喊一聲:"你是誰....!"
那邊突然安靜,一時間整個空間又陷入了死寂。
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麼,總之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懼,深深來自靈魂的恐懼,一種絕望無比的恐懼籠罩著我。到最後我終於知道我害怕什麼了。我怕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是----邊風。一種萬劫不復輪迴般的恐懼,一種無法承受的折磨。
不管我怎麼問,那邊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像沒人一般。到第二天,終於有人進來了,帶來了飯菜。
"這是什麼地方?" 我試探地問。
"安平醫院。"
"醫院怎麼會像監獄?"
"精神病醫院。"
"什麼時候可以放我走?"
"三天。"
然後他走到另一邊,同樣放下飯菜就返身出去。
"等一等!" 我大喊。
"那個人是誰?" 我要知道答案。
"忘了。"
隨後門徹底關閉,又陷入一片寂靜。
我往嘴裡塞著飯菜,艱難的嚥下。附近同樣也傳來咀嚼的聲響。
我驀地一驚,大喊:"你是不是叫邊風?"
那邊突然安靜,沒有任何迴應。許久又傳來咀嚼聲。
不管我怎麼問詢,那人始終默不作聲。只是偶爾陷入自己的世界大喊大叫。
終於到第三天,有人來放我出去了。開門的那剎那,我不顧一切的衝到那個聲音發出的地方,忐忑萬分的隔著柵欄死死看了一眼,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那個人不是年老的我!一個蒼老枯瘦的老頭,眼色木然的望著我。看不見任何情緒。
"走!" 看護人員趕我。
推搡中留給我的還是那雙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像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
"快走....!"
終於自由了,我從那個鬼醫院出來,被帶上一段路,最後走到有人的大街上。
"這是哪?" 我問。
"赤巖。" 說完那人就走了,不用說,是機器人。
我看著這街道,比銀光狹窄多了。遠處還有很多相似的街道,每一個都連著遠處的一幢建築,有點像展覽會那種佈局。透過頭頂透明的圓頂,可以看到太空的星辰。好像很簡陋裝飾的房間,沒有銀光那種模擬自然的城市風格。我向行人打聽傳送站位置,直接回銀光。
步入酒店,小瀾迎上來,悄悄略帶調侃的問:"這幾天去哪逍遙了?"
"約會去了!" 我沒好氣的回答,就是想氣她。
"和誰呀?" 小瀾並沒有生氣,反而意猶未盡的問道。
我一時無語。媽的,我被弄到瘋人院和一瘋子關了三天,她倒是興致好的很,想想就來氣。
我強忍怒氣,挑釁的說:"晚上來喝酒。"
"好啊!瀾阿姨陪你。" 說完跑開了。
晚餐時,我的酒癮犯了。點了很多菜,一個人悶喝。工作人員都見怪不怪了,這就是我平時的常態。因爲小瀾跟他們說過,我愛上這裡永遠不回去了,所以他們對我頗有好感。因爲我的留下就是對他們工作的最大的肯定,再加上我常常喊他們喝酒,不管男的女的,只要來就歡迎,所以大家都和我混的很熟了。
喝到半晌,小瀾來了。兀自坐在我面前。
"喝悶酒啊?胃口還這麼好,點這麼多菜!"
"吃,隨便吃。" 我啃著鴨爪子招呼。
"我挺佩服你的,邊風,說真的。" 小瀾一本正經的說。
"別人留下來的人不是瘋了就是自殺死了,你活的好像還挺滋潤的?"
"你想我死給你看?" 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順帶喝了一口酒。
她無語。
"晚上再敘前緣?" 我帶著酒勁問。
"你有病!" 說完離席而去。
我又拿起一隻鴨爪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