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無法平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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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究是要送趙翌一程!”
人羣中,冥殤看著那纖弱的身影,嘴角噙著絲陰狠的笑,眸光微翻,狠戾的射向那緊握的雙手……
看著那緊握的手,他的眸子裡射出一道犀利的光,隨即,擡了步子,隨著沉長的送葬隊伍而行。
皇陵,裡面安放著皇親國戚的遺體,這裡,不止是權(quán)利的象徵,亦是地位的象徵,能夠入葬在此的,都是有著顯赫的身份!
尉遲寒風(fēng)停下了腳步,擡頭看了眼威嚴(yán)的皇陵二字,方纔看向臉上掛著哀思的蘇墨,輕聲說道:“如今你的身份不適宜進(jìn)入,你在此處等候……還是本王先派人送你回去?”
蘇墨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眼前方的棺柩,心,隱隱的抽痛著,最後一程,卻也只能送到此處,終究無法一直送下去,半響,她方纔輕聲說道:“我在這裡等你!”
尉遲寒風(fēng)看著她的樣子,心生不捨,幫她攏好大氅,方纔說道:“也好!”
蘇墨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趙翌的棺柩被擡入皇陵,她抿了脣角忍住內(nèi)心翻涌的悲傷,當(dāng)那棺木消失在眼前的那刻,她知道,趙翌徹底的從她的生命裡消失……
風(fēng),越來越大,漫天飛舞的紙鉑彷彿雪片一樣,在地上鋪了一層。
蘇墨怔怔的看著,雙眼空洞的沒有了焦點……
突然,送行的百姓裡開始有了騷動,原本只是三兩在竊竊私語,可是,隨著議論的人越來越多,在這原本籠罩著哀慼的皇陵外,那些聲音變的格外的突兀。
蘇墨漸漸的被這些聲音打擾,不免回頭遠(yuǎn)遠(yuǎn)看去……
只見所有的人都看著她,眼神中含著鄙夷,有些人竟是有意無意的對著她指點著……如果只是三兩個,她自是不會在意,可是,當(dāng)所有人都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她不免有著疑惑。
“不要臉……竟然還有臉來送鎮(zhèn)國候……”不知道誰不怕死的說著,聲音儼然蓋過那些竊竊私語的百姓。
所有人倒吸了口氣,紛紛找尋著那個說話的人,畢竟……眼前這個人是不能議論的!
蘇墨擰了眉,那個人說的什麼意思?這架勢……儼然是衝著她來的!
想著,她不經(jīng)思考的就欲向那些百姓走去……百姓看著她走來,各個都別過了臉,一臉的厭惡,生怕和她牽扯了什麼,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蘇墨定住了腳步,眉間緊緊的皺著,由於正迎著風(fēng),小臉被凍的漸漸發(fā)紅……
“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突然,一道輕緩的聲音在一側(cè)想起,蘇墨轉(zhuǎn)頭看去,微微楞了下,說道:“是你……”
冥殤嘴角微揚(yáng),走了上前,陰冷的臉上此刻竟是有著一絲笑意,她還記得他!
蘇墨見他向她靠近,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只不過見過兩次面,可是,她不喜歡他,他身上那陰冷的氣息讓她有些不舒服。
“你怕我?”冥殤的臉上突然籠罩了一股寒氣,竟是比這天氣更讓人心底生寒。
蘇墨淡漠的搖搖頭,清冷的問道:“你到底是誰?”她雖然討厭他,可是,不知道爲(wèi)什麼,覺得他身上的冷厲不會傷害她。
“想知道我是誰……就跟我來!”冥殤說著,就欲離去。
蘇墨冷漠的嗤笑一聲,冷冷說道:“我對你一點兒都不好奇!”
說完,亦轉(zhuǎn)身向皇陵門口處走去……她有好奇心,可是,卻也不去強(qiáng)求知道什麼!
“那……趙翌的真正死因……你想不想知道呢?”
身後,傳來冥殤平緩的聲音,蘇墨本不想理會,可是,腳步卻不聽使喚的轉(zhuǎn)過,她看著他,有些潛意識的說道:“什麼叫趙翌的真正死因?他不就是戰(zhàn)死沙場嗎……”
冥殤聽後,嗤笑一聲,不理會蘇墨,轉(zhuǎn)身離去,邊行邊說道:“你真的如此認(rèn)爲(wèi),又何須理會我?”
他的腳步沉穩(wěn)而平和,不疾不徐的向一側(cè)的小樹林走去,他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他知道,蘇墨一定會跟著他來!
當(dāng)蘇墨站在小樹林深處的那刻,冥殤的嘴角自信的揚(yáng)了揚(yáng),轉(zhuǎn)過身看著她,淡淡的說道:“看來……你也覺得趙翌的死並不簡單!”
蘇墨蹙了眉頭看著冥殤,她討厭他如此的說話方式,那種好似什麼都要由他主宰一般。
“這些日子,帝都一直有個流言,不知道你聽說沒有……”冥殤有些明知故問,他不待蘇墨問,繼續(xù)說道:“有人傳聞……黎王爺在戰(zhàn)場上公報私仇,陷趙翌於絕境!”
“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蘇墨想都不想,反駁道。
“呵!”冥殤嗤笑一聲,眸光變的陰柔,緩緩問道:“你確定?”
蘇墨擰了眉,被他如此看著,竟是沒有了剛剛那樣的確定,心裡如此想,但是,臉上卻依舊平靜,冷聲說道:“確定!而且……他的身份高高在上,有什麼值得他公報私仇?”
對於她的回答,冥殤心底有著幾分怒意,時到今日,她竟是還是如此向著尉遲寒風(fēng),就算他那樣的傷害她!
“當(dāng)日,趙翌安撫邊關(guān)時……是誰不顧黎王顏面,在城外一曲送別,盡顯曖昧?”冥殤平靜的說著。
蘇墨心中大驚,他言下之意,竟是因爲(wèi)自己!
“不可能!”蘇墨的話有些急促,她壓下心裡的忐忑不安,本能的反駁道:“戰(zhàn)爭殘酷,死傷在所難免,怎麼能將趙翌的死強(qiáng)加在他的身上……而且,他也顯些無法歸來……”
看著她的樣子,冥殤就已經(jīng)知道,她在害怕!
“最後一戰(zhàn),黎王讓趙翌僅僅帶了三萬將士去敵營後方,可是……那邊卻有著至少過七萬之衆(zhòng)……”冥殤的聲音陰陰寒寒的,他擡步欺近蘇墨,腳下踩著掉落的樹葉,發(fā)出詭異的聲音,“如此的懸殊……你覺得不是存了私心嗎?”
冥殤“斷章取義”的說著,眸光陰柔的看著蘇墨,頓時,讓她周身籠罩了壓迫感。
蘇墨暗暗皺眉,她不懂戰(zhàn)場上的事情,可也知道,這樣的情況就是等於送死,但是,她不願意相信,尉遲寒風(fēng)真的是因爲(wèi)她而如此害了趙翌。
“我憑什麼相信你!”由於冥殤的欺近,蘇墨向後退著。
冥殤緊緊的盯著蘇墨的眼睛,她眼底的慌亂出賣了她,“你可以去問問黎王,是不是他下令讓趙翌領(lǐng)軍去敵營後方的,是不是他以三萬去戰(zhàn)對方過七萬的人數(shù)……”
冥殤的聲音漸漸的變的犀利,深深的敲擊著蘇墨的心,她逐漸的失去了冷靜,剛剛那些百姓鄙夷的目光突然浮現(xiàn)在腦?!?
“不……不是這樣的……不可能……”蘇墨自喃的說著,她搖著頭,不想面對冥殤,轉(zhuǎn)身就欲離去!
“?。 ?
人剛剛轉(zhuǎn)身,就被冥殤硬生生的拉了回來,只聽他說道:“你在逃避什麼?你害怕了……”
蘇墨被抓著的胳膊有些疼痛,她靜靜的看著冥殤,突然,死勁的甩開了他,冷冷的說道:“你爲(wèi)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到底存了什麼目的?”
冥殤突然變的安靜,靜靜的看著蘇墨,眸子裡閃過一抹心痛,緩緩說道:“墨兒,你不記得我沒有關(guān)係……但是,我不想你受傷,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認(rèn)清他的爲(wèi)人!”
蘇墨看著冥殤臉上的哀傷,不知道爲(wèi)何,竟是心底有著一絲觸動,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間,她冷漠的問道:“他的爲(wèi)人不需要你來指指點點!”
“他那樣的傷害著你,你還替他說話!”冥殤有些怒了,原本是想要激發(fā)蘇墨內(nèi)心的憤怒,卻不想,他卻被她的話激怒。
“他傷害我不代表他會在戰(zhàn)場上公報私仇!”蘇墨此刻十分的好奇,爲(wèi)什麼他好似對她很瞭解,包括尉遲寒風(fēng)傷害了她,繼而,再次問道:“你到底是誰?”
看著她如此的維護(hù)尉遲寒風(fēng),冥殤眼底的憂傷更深,良久,都不曾說話,正當(dāng)蘇墨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突然,他上前,死死的抓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緊緊的禁錮,任由她怎麼甩也甩不開。
冥殤將蘇墨壓倒了樹幹上,漸漸欺近她,說道:“我們再此爭論都是假的,我說了,你可以向他求證……”
蘇墨擰眉,被冥殤如此壓著,她心裡竟真的有些害怕起來,她想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開。
冥殤見她如此,心,不免抽痛著,以前……她從來不會推開他!
“墨兒,不用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冥殤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蠱惑心神的迷離,蘇墨不免一怔,漸漸的,好似有些明白過來,她也不再掙扎,認(rèn)真的說道:“也許……你是認(rèn)識我的,或者說,是認(rèn)識以前的我,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是以前的蘇墨……”
“我知道!”冥殤打斷了蘇墨的話。
蘇墨有些微微愕然,他知道?
“你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整日裡只會調(diào)皮的惡整別人的小女孩……如今的你,變的淡漠……卻更加迷人……”冥殤的話裡帶著濃濃的憂傷,他的眸子不似以往見到的那樣冰冷,此刻,籠罩著迷離的柔情。
蘇墨蹙眉,無法和他解釋她爲(wèi)什麼不是以前的蘇墨,而不是他所說的改變……
“我……”
“記住,我叫冥殤……不要再忘記了!”冥殤收起剛剛的憂傷,突然變的邪魅,他打斷了蘇墨的話,更加欺近了她幾分,柔柔的說著,如此近的距離,他溫?zé)岬臍庀⒒\罩在了她的臉上!
蘇墨緊著眉頭,未曾說話,只是……突然感覺到一道冷厲的眸光射來,她側(cè)臉看去……
只見遠(yuǎn)遠(yuǎn)的,尉遲寒風(fēng)嘴角噙著一絲邪魅的笑意看著他們,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著,他的臉上雖然帶著笑意,但是,就算離的很遠(yuǎn),蘇墨卻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
蘇墨拉回眸光,看了看自己和冥殤,他們這會兒的姿勢竟是充滿了曖昧……她急忙推開他,想解釋,但卻看到尉遲寒風(fēng)的眸光後,有些負(fù)氣的沒有說什麼,他若相信,自是不會懷疑她什麼!
冥殤心底暗笑,不理會尉遲寒風(fēng),對著蘇墨輕柔的說道:“墨兒,記住我剛剛的話……我先走了!”
蘇墨擰眉,有些不滿的看著他,這樣的眼神,儼然落在尉遲寒風(fēng)的眼裡成了依依不捨!
“本王眼底,是你想走就走的嗎?”尉遲寒風(fēng)眸光陰鷙的看著冥殤。
冥殤恢復(fù)了一臉的冷然,眉角微挑,挑釁的說道:“那就要看黎王能不能留住在下了!”
尉遲寒風(fēng)薄脣微揚(yáng),淡淡的說道:“那可真要試試了……”
話音剛落,腳下輕點,人已經(jīng)到了冥殤身前,冥殤眸光幽深的接下了他凌空的招式,只是話語間,二人已經(jīng)糾纏在了一起……
蘇墨蹙眉站在那裡,看著一白一黑的身影在空中糾纏,他們的周遭的落葉更是被二人的勁力震的翻飛……這平日裡只會在電視裡看到的場景,此刻就在她眼前上演著,她的眸光追隨著那白色的身影,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
“砰!”的一聲傳來,蘇墨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在此刻停止。
只見兩個身影分開,二人的臉上都是那之前的樣子,彷彿剛剛的打鬥只是她的幻影。
“黎王果然好功夫……有機(jī)會在下一定會好好領(lǐng)教!”冥殤陰冷的說完,側(cè)眸看了眼蘇墨,一個縱躍,消失在了小樹林的深處。
靜!
冥殤的離去,留在小樹林的只有安靜,除了風(fēng)吹過落葉的“沙沙”聲,再也沒有了任何聲音。
蘇墨靜靜的看著尉遲寒風(fēng),此刻的感覺……竟是她出牆被抓了個正著?!
“唔!”尉遲寒風(fēng)只覺得內(nèi)腹一陣翻滾,血氣上涌,衝破了牙關(guān),一絲鮮紅暈染了他的嘴角。
“風(fēng)……”蘇墨大驚,急忙上前,一臉擔(dān)憂的想看著尉遲寒風(fēng)的傷勢,卻被他甩了開來!
“入殮的人都走了,回府!”尉遲寒風(fēng)輕輕說著,擡手拭去了嘴角的血絲,轉(zhuǎn)身徑自向林子外走去,剛剛他和冥殤硬生生的對了一掌,撕裂了身上的傷口,傷及了內(nèi)腹。
可是……這樣的傷勢又怎麼會有心底的傷痛來的強(qiáng)烈?
她的心裡到底有著多少人?
就算前一刻在他的身下承歡,下一刻卻能和別的男人低聲細(xì)語……
內(nèi)腹的血氣翻滾著,他提了內(nèi)力強(qiáng)自壓下,就算此刻,他竟然想著的是不想讓她擔(dān)心……他自嘲的一笑,停住了腳步,緩緩回身看去,見蘇墨依舊站在那裡未曾動,終究……他還是折返了回去。
蘇墨看著他走,又靜靜的看著他折回,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自己要解釋什麼!
尉遲寒風(fēng)擡起手,輕撫了下蘇墨被凍紅的臉頰,薄脣邊噙了抹笑意,緩緩說道:“外面太冷,本王已經(jīng)讓在馬車上備了暖爐……”
說著,他笑著牽起蘇墨的小手,緊緊的將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裡,他怕……他真的怕了,他怕他一鬆手,她就不見了!
蘇墨靜靜的跟著尉遲寒風(fēng)走著,儘管手被捏的生疼。
走了一會兒,蘇墨終究受不了此刻二人之間的氣氛,說道:“剛剛……”
“本王回頭恢復(fù)了你的份位……你就可以入皇陵看看趙翌了……”尉遲寒風(fēng)打斷了蘇墨的話,他不想聽她解釋,他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事情!
恢復(fù)她的份位?
蘇墨驚愕的向尉遲寒風(fēng)看去,那人一臉平靜,俊逸的臉上掛著淡淡的邪魅笑意,提及趙翌,她心裡不免想起冥殤的話……
“最後一戰(zhàn)……你讓趙翌去攻敵人後方?”
“嗯!”尉遲寒風(fēng)應(yīng)聲,依舊緊緊拉著蘇墨往前走著。
“你給他了三萬兵馬?”
“嗯!”
蘇墨的心漸漸下沉,她拉回了眸光,低垂了眼瞼,輕聲問道:“他對著敵軍超過七萬……是嗎?”
尉遲寒風(fēng)腳下一滯,暗暗蹙了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
她一直在府裡,斷然不會知道這些個邊關(guān)的事情……轉(zhuǎn)念一想,不免想起坊間流傳的謠言,他暗沉了臉,眸光犀利的看著蘇墨,問道:“你認(rèn)爲(wèi)是本王公報私仇……故意陷趙翌於死地?”
“那是不是如此?”蘇墨問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看著尉遲寒風(fēng),只要他說,她就信!
尉遲寒風(fēng)微瞇了雙眸,心中一片淒涼,她竟是如此看他!
久久的,蘇墨見他不回答,不安的問道:“到底是不是?”
“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尉遲寒風(fēng)甩開了蘇墨的手,徑自走向前方的馬車。
蘇墨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他不想回答……還是不敢回答?
難道,真的就如冥殤所說,趙翌的死真的和她有關(guān)?
蘇墨有些發(fā)抖站在那裡,難怪他不願意讓她來送趙翌……是怕她知道這些事情嗎?
尉遲寒風(fēng)站在馬車前,看著蕭隸,冷冷的說道:“查出散佈謠言的人,還有……查出最近帝都都有些什麼可疑的高手出現(xiàn)!”
方纔那個黑衣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雖然他有傷在身,但是,能和他對接一掌的人,普天之下沒有多少人!
蕭隸應(yīng)了聲,看了看遠(yuǎn)處還站在那裡的蘇墨,不免喏喏的問道:“王爺,姑娘她……”
尉遲寒風(fēng)回望一眼,心裡堆積著戾氣,方纔她在樹林裡和那黑衣人曖昧異常他都沒有追究,竟然懷疑他在戰(zhàn)場上公報私仇……他在她的眼裡就如此不堪嗎?
“等著本王請你回府嗎?”尉遲寒風(fēng)朝著蘇墨冷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