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好痛。
周小茂緊蹙眉頭,想伸手摸摸自己那劇痛的額頭,卻發現雙手好像被禁錮了,無法動彈,猛地一睜眼,眼前的世界只剩下白色和黑色,以及那很遙遠的紅色。
她記得自己應該在去學校的路上,滿地積雪,寒風刺骨,凍得眼睛都睜不開,因為積雪,公路無法正常行車,周小茂為了不遲到,只好自己一個人走近路,只記得風雪突然變大,然后自己摔了一跤,額頭好痛。
可是為什么站起來后卻發現不冷了,沒有風雪,反而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她不停眨動眼睛,希望可以看得清晰些,漸漸,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準確和穩定。
遠處那紅色是一個一身紅衣,胸前繡有祥云圖騰,頭上烏發梳理整齊在后,耳際兩撮頭發并齊放在肩前,年約40歲,臉上是隱隱不安和焦躁,站在遠處的黑色布錦臺上,旁立兩持刀大漢,黑衣,頭發一如那紅衣中年人的頭發一般,留束身后,肩前兩束烏發倒是沒那大人的長。
再環視四周,竟全是烏衣一片,發型一致,各都手持黑鞘大刀,站立整齊。
唯前方不遠處有一白衣松垮,墨發凌亂,跪在地上低著頭,從后面看只能看那雙手背捆在身后,背上那清晰的一個“死”字。
同白衣的一粗漢站在旁邊,手舉大刀,側臉肌肉綁緊,看不清神色,那大刀在烈日之下穩穩懸在半空,卻給人一種隨時變驟然劈下的感覺。
看清周圍情景的周小茂才開始注意到身邊正緊緊抓住自己雙臂的兩個男人,看其著衣應當跟其他站立四周的人一樣。
而自己身上那粉色翩翩,指若玉脂,額頭上那隨風蠢蠢欲動的分明就是劉海,她周小茂活了那么二十年,何時剪過劉海了?
世界變了,向來已冷靜自持的周小茂很快便分析出現狀來,穿越,看樣子應該是魂穿。
在還沒有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安靜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事情的發展并由不得周小茂安靜,只見那紅衣祥云男人右手舉起,“此人定是兇手封騰的同黨,將其帶上斷頭臺,斬首示眾。”
周小茂如雷貫耳,全身警惕起來,腦中竟迅速憶起一些事情來,原來,今日自己這幅身體名字也叫周小茂,本是瘋瘋癲癲的景王府王妃,今日正在院中玩耍之時,有一丫鬟跑來對著和瘋癲的周小茂說要出去看熱鬧,瘋癲癡傻的周小茂不明所以,被丫鬟帶著偷偷出了王府,不料才出王府,就被人擊暈,醒來后被人強行帶到了刑場,就在剛剛,被那劫持之人用力一推,整個人跌入了刑場之內,隨之便是被兩黑衣侍衛抓了起來,那紅衣大人偏說自己的劫法場的,于是便有了這么一出。
周小茂又快速環視四周,竟然沒看到熟悉的人,想來,王府的人要么隱藏太深,要么還在趕來的路上。
等周小茂從思考中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被迫跪在了地上,此時周小茂才看清楚這個死囚的容貌,甚覺眼熟,但也來不及多想,因為此刻那劊子手的影子已經越來越斷。
周小茂知道,古代砍頭,午時三刻,也就是太陽最高的時候,影子最短的時候。
情急之下,周小茂想到的唯一的自救就是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拖延時間,至少要相信王府的人是不會就這么放任自己這個王妃不管的。
“臺上昏官!證據未全,真兇為捉,便在此草菅人命,誣害賢良!!”稚嫩的聲音在安靜的刑場上顯得擲地有聲,更讓那臺上紅衣的大人,眸色更深,殺氣隱不住,置泄出來。
“若大人心中敞明,又何必急著砍殺無辜之人。”周小茂看那大人不為所動,心里雖急,但臉上卻一副鎮定,“還是說,大人其實根本不想真兇落案?”
周小茂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楚,包括那刑場外圍觀的百姓。
周小茂話落之后,那場外的百姓自然開始猜測討論,臺上大人此時也看出了周小茂的拖延之計,不顧一切,一揮手,“午時已到,斬!”
劊子手迎著陽光,在大刀上噴灑烈酒,正要砍下的時候,手中被突然飛來的金牌砸中,手背流血的同時,眼睛也看清了那已經滾落在地的金色牌子,上面赫然雕刻著“免死”兩個大字。
劊子手看清楚金牌之后,腿一軟,跪在了地上,頭也不敢抬。
其他人自然也看清了那金牌上的兩個大字,見金牌如見帝君。眾人前前后后跪了一地。
周小茂回頭,便看到了那策馬踏塵而來的藍衣男子,烏發隨風,俊眉墨眼,膚白唇朱,白馬未停,人便凌空而起,瞬間便落在了自己身邊,隨即一雙溫暖的手將自己扶起,溫柔的解開那背后捆綁著手腕的繩子。
還有些不穩的氣息一下一下呼在周小茂耳邊,周小茂心想,趕來的吧。
腦海里很清楚記得此人是誰,不正是周小茂的王爺夫君嗎?
上官景仁,遼國的唯一一個王爺,也是當今圣上的親弟弟,負責全國大大小小奇案冤案的景王爺。
周小茂記得,一年前,那人與周小茂結婚之時,圣上在婚禮之上,問上官景仁可是需要些什么大禮。
那是瘋癲的周小茂自然不懂圣上的用意,但是此刻的周小茂再也不是那個瘋癲的周小茂,宮廷劇看多了,周小茂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明白,那圣上只是想試探景王爺,若景王爺不識好歹跟圣上要了封地或是大軍,圣上定是覺得王爺會有謀反之心,從此也會多方謹慎,甚至暗地除去,可誰也沒想到的是,王爺竟然選擇了一個可過問審判各州府大大小小冤案的特權。這樣的選擇,自然很得圣上的心思,既不會威脅皇位,又可以為名伸屈。
回憶到此,周小茂揉了揉還有些酸痛的手腕,身邊的上官景仁也已經把一旁跪著的死囚扶了起來,松了綁,柔情道:“騰兒。莫怕。”
那死囚抬起頭,那俊美的臉上早就蒼白不堪,周小茂此時才看清,原來那人竟是王爺的表弟封騰,記憶里,此人從小住在王府,卻很少露面,周小茂婚后住在王府里已近一年,卻也只是見過封騰兩次。
傳言,此人性格孤僻,很少言語,平日里習慣一個人在院子里彈彈琴,丹青描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