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聽著兩個人為了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慢慢的開始覺得這樣的聲音像隔了一座山,她開始厭煩這樣的日子,永遠不知道下一個災難會輪到哪一個親人或者朋友身上,她是不是一定要讓自己認了錯才肯罷休?
她突然有了自暴自棄的想法,她開始覺得只要停下這場爭斗她做什么都無所謂,可是她想張開嘴說出慕欣想聽的那些話的時候,卻看到慕文基搖搖欲墜的身體:
“慕叔——”
嚴素趕來醫院的時候,慕晨、慕欣和安若都在急診室外面等消息,安靜的不像話,慕欣看到嚴素過來后,起身迎上去,卻在還沒開口的時候被嚴素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
“看你做的好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居然死不悔改,去打聽打聽外面人都怎么傳慕家,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狐假虎威的去招搖撞騙?!”
慕晨和安若都有些不可置信,嚴素平時看起來雖然有著高貴不凡的氣質,可那也是身在官場和那個地位上正常的姿態,私底下還是一個比較和藹可親的人,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所敬重的長輩居然有一天會對小輩動了手,雖然這樣耳光慕晨覺得打的很不錯。
慕欣捂住被打的左臉頰,看著嚴素,比起安若和慕晨的不可思議,她更覺得心傷:
“你居然打我?”
嚴素倒是一點也沒有表露出后悔的樣子:“作為你的母親,我有資格教訓不聽話的女兒。”
慕欣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母親這般對待,怒不可遏:
“你有資格?你有什么資格來過問我做的事情?從小到大,你眼睛里就只有工作,我的童年是和保姆一起度過的,我的每一次家長會也都是你的秘書代你去開的,我的生日你向來不記得,我如果不是聽話的女兒,那你就是合格的母親嗎?”
對于慕欣的指控,嚴素沒有表露出一點的心虛,反而從剛才的氣憤中冷靜了下來:
“慕欣,我即便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我也給了你現在高人一等的生活,給了你胡作非為的權勢,你如果怨恨就別去碰這些我帶給你的東西,你心安理得的要了,就應該接受這些權勢背后的冷清。”
慕欣呆住,嚴素不再理會慕晨,眼光掃過安若和慕晨,沒有帶著往日對他們的善意,卻也不至于像對待慕欣那樣的對待他們。
慕晨走過去,輕喊了一聲媽:
“爸還在急診室,江姨趕過來了,李叔和陳叔他們都在里面,您別擔心。”
“有你們,我能不擔心嗎?!”嚴素毫不客氣的將怒火轉移到慕晨的身上:“都是結了婚的人了,本來是一家人,現在卻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你們是嫌棄外面的那些人對我們家的關注不夠多嗎?”
慕晨說不出什么,只能苦笑一聲,他看向慕欣,發現她還沒從嚴素的話中回過神來。
其實嚴素說的沒有錯,他們這幫人,說好聽了是,可是從小到大有哪個是在父母跟前兒長大的,周一陽五歲之前就沒見過自己的老爹長什么樣,他曾經一度認為自己的沒有爸爸的。這些不完美的童年的確存在著,可是正因為這不完美的童年才給了他們現在在北京城里呼風喚雨的資格,他們根本無法責怪,除非這一身的特權舍得丟下,他們也不能要求太苛刻,奢望兩全能其美。
安若明明是一個慕家兒媳婦的身份,卻在這樣的一種氛圍里,覺得自己站在這里特別的尷尬,她沒有什么婆媳問題,也沒有什么姑嫂問題,他們之間這些正常的問題都不存在,卻有著一個誰也不能化解的矛盾,她忽然又失去那種犧牲自己清白化解一切的沖動,她甚至都有些嘲諷自己剛才居然會有那樣的想法。
粉飾太平的結果只會是積蓄更多的波濤,在適當的時候再次掀起驚天駭浪。
嚴素的目光終于落在安若的身上,她走過去,唇角微微的勾起:
“安若,這么一折騰你也一定累壞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慕欣和慕晨兩個人就夠了。”
慕晨微微的蹙眉:“媽。”
嚴素的話表面聽起來是對安若好,只是誰又能聽不出其實是一道逐客令?講明了就是,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還是最好不要在這里多加參與了。
安若沒有意外,這是一個母親再正常不過的反應,面對自己一雙兒女因為一個女人而反目成仇,即便是曾經自己疼惜的小丫頭,也會在這個時候有了別的情緒和看法,安若不至于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她甚至覺得嚴素有這樣的反應已經對自己很客氣了,這要感謝于她在官場多年而養成的良好素養,她淡淡的點了點頭,泰然自若的看著嚴素:
“那么嚴姨,我先回去了,您受累了。”
嚴素高雅的點了點頭,讓開了路,安若越過她的身體走向慕晨,在她面前停駐腳步:
“我先回去了,慕叔如果有什么消息,給我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
安若再次邁開腳步的時候,卻被慕晨拉住手臂阻止,嚴素仿佛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像個看似是在教訓孩子,實則是在寵溺孩子的媽媽:
“慕晨,懂點事兒,你也不想安若太累吧?你真該學學怎么疼老婆了。”
慕晨完全不認同嚴素的做法:
“媽,安若是我的妻子,您沒必要對她這么見外,現在爸還躺在里面沒有結果,就讓兒媳婦回去休息,這說出去還以為我們慕家沒有家教呢。”
安若詫異的看著慕晨,她沒想過他會為自己說話,慕晨仿佛沒有感覺到她的視線,一直看著自己的母親,嚴素的臉色開始有些不好看了,慕晨看的出來,只是抓著安若的那只手卻絲毫沒有要松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