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蕾真是納悶了,這傢伙怎麼還可以抱怨得這麼理所當(dāng)然?!
她的問話,讓黎天瀚沉默。
只專心的開始替她塗藥。
他當(dāng)然不會忘記這道傷痕是自己給的!
這裡,恰好是她心臟的位置!他那麼用力的咬她,卻只是傻傻的,爲(wèi)了想要自己在她的心口上,留下一點(diǎn)點(diǎn)痕跡,而不至於,被她忘得一乾二淨(jìng)……
“疼不疼?”
黎天瀚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藥,問她。
謝安蕾咬脣,不說話,眸光只是怔怔的望著身前這個正爲(wèi)自己揪著濃眉的男人!
五年不見,黎天瀚,爲(wèi)什麼我真的越來越不認(rèn)識你了……
五年前那個決絕的你,以及五年後現(xiàn)在的你,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你?
“謝安蕾……”
黎天瀚一邊替她上藥,一邊喊她,脣角還溢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樣的笑,噙著太過明顯的苦澀。
“我以爲(wèi)你不會那麼快結(jié)婚的……”
他的話,讓謝安蕾的身影,微微僵了一秒。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xù),“我以爲(wèi),你至少會在我給你的婚姻陰影中停留兩年,但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低估了你!”
黎天瀚擡起頭來看她。
而謝安蕾,亦低眸,望著他。
半響,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卻什麼話也沒說。s6*y。
其實(shí),不是他低估了她,而是……他太高估了自己!
兩年?短短的兩年就想走出他給自己的陰影?那何其艱難!
“好了……”
黎天瀚鬆了口氣,替她將衣服一粒一粒扣好。
卻還是忍不住半開玩笑的道,“如果他問起你這藥誰幫你塗的,你怎麼回答?”
黎天瀚表情是輕鬆的,而心,卻是凜痛著的。
謝安蕾不答反問,“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清夫幫的忙!”黎天瀚邪笑道,故作輕鬆。
謝安蕾肆意的笑了,笑容有些蒼涼。
“清夫……”她喃喃低語一聲。
“你知道清夫意味著什麼嗎?”她問他。
“意味著你……將婚後出軌!”
黎天瀚仰頭,望著她,神情非常認(rèn)真。
謝安蕾看著他,眼底閃爍著不置信的眸銫,心,有那麼一瞬間的,飛快跳動起來。
不是因爲(wèi)黎天瀚那一句‘婚後出軌’而是那句‘清夫’……
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即使她當(dāng)真是結(jié)了婚,他黎天瀚也願意委屈自己來充當(dāng)那個沒有名分的清夫?!
什麼時候他黎天瀚,會願意爲(wèi)了個女人,而如此屈降了自己?!
這時候的謝安蕾,或許永遠(yuǎn)體會不到此時此刻黎天瀚心中的那道濃濃的苦澀。
明明喜歡的人,近在眼前,你卻連追她的資格都沒有!爲(wèi)什麼?因爲(wèi),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可是,即使如此,卻還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靠近她,想要愛她……
甚至於,可以什麼都不去計較,什麼都不去多問,什麼都可以當(dāng)作不知道!
到最後,爲(wèi)了愛她,甚至於,連地下戀情這種事情,他都甘願去承受!只因爲(wèi)……沒有她,比承受這些,都來得痛苦萬分!
“黎天瀚,這不是我們之間該有的相處模式?!?
謝安蕾推開他,神銫有些迷惘,而又彷徨。
不得不承認(rèn),真的,自己因爲(wèi)他這短短的幾句話,心,竟然就有些動搖了!
謝安蕾,你真的……
太不爭氣了??!
這五年來的隱忍,是不是一切都白費(fèi)了?
“我該回去了!”
看得出謝安蕾的彷徨,黎天瀚沒有再逼迫她。
而是起了身來,什麼亦沒多說,只道,“我送你回去?!?
他順手,拿起桌上的藥膏,扔進(jìn)袋子裡,叮囑道,“這些藥早晚各一次,三天後大概就要消了……走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謝安蕾急忙拒絕,“再說,我也不想被我媽看見……”
後面這一句話,她的聲音不自覺壓得很低。
謝安蕾的話,讓黎天瀚提著袋子的手,僵了一秒,才道,“我送你到小區(qū)外面就好!你搬著箱子,多少有些不方便!就當(dāng)……我讓你白跑一趟的賠罪吧!”
面對他的熱心,謝安蕾終是選擇了沉默,任由著他跟在自己身後往樓下走著。
一路,兩人無言,謝安蕾只負(fù)責(zé)指路。
五年前出了那些事兒後,爲(wèi)了避免母親觸景傷情,謝安蕾乾脆就直接把他們原先住的房子給賣了,回國之後又買了套新房。
車,停在小區(qū)外邊。
“你也住這裡?”
黎天瀚訝異的問謝安蕾。
謝安蕾狐疑的看著他,“你還有其他朋友也住這裡嗎?”
黎天瀚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是這附近吧!”
小鬼那日沒讓他送到小區(qū)外面,只在附近的馬路邊停了下來,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那小鬼住哪個小區(qū)。
忍不住下意識的搜尋了一眼,竟還奢望著自己能撞見那個古靈精怪的小身影,當(dāng)然,這種概率幾乎爲(wèi)零。
從那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小妖孽了,莫名其妙的,偶爾竟然還會想起他來!大概是那小東西長得太可愛了!估計往後要再遇見他也難了!。
“謝謝你送我!”謝安蕾站在車外,同黎天瀚道謝。
黎天瀚深意的看她一眼,只道,“記得塗藥?!?
謝安蕾沒有答話,一張臉頰微微羞紅。
“那我先上去了!”
“恩,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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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蕾才一推門而入,就見謝媽媽扳著一副黑臉孔,坐在沙發(fā)上,如殘酷的審判官一般等候著她。
“媽,我回來了!”
謝安蕾察覺出母親的神情有些不對,忙陪著笑臉喊她。
謝媽媽只涼涼的掃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問道,“什麼時候又跟他牽扯上的?”
母親的問話,讓謝安蕾身形微僵了一秒。
“媽……”
“回答我!什麼時候又跟那個混球牽扯上了?!謝安蕾,你老實(shí)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喜歡他?我說你這做女人的,怎麼就沒一點(diǎn)節(jié)操!五年前那男人都那樣你們母子了,你居然還敢跟他牽牽絆絆……”謝媽媽說著,眼眶都紅了,一邊搖頭道,“謝安蕾,這麼沒有理智,不是你的風(fēng)格!是不是這男人又跟你獻(xiàn)殷勤了?!你認(rèn)真想想,這男人爲(wèi)什麼會突然這樣子的又對你好?說不定是那混蛋知道了樂樂的存在,想跟我們母女倆搶樂樂都不一定??!這次,真不知道他又想從你身上圖個什麼東西了……”
謝媽媽‘劈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的話,而謝安蕾,卻在一旁顯得格外淡定,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靜靜的待母親說完,歪了歪頭,笑道,“說完啦?”
“你……”
謝媽媽被她這幅態(tài)度,氣得夠嗆,“你這什麼態(tài)度?你是不是又打算把我說的這些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
謝安蕾將手中的箱子擱下,在謝媽媽身邊坐了下來,小手挽上母親的手臂,討好道,“媽,我哪裡敢!我不敢把你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也不敢再跟他有任何情感上的牽扯!一朝被蛇咬,十年還怕井繩呢!”
“我剛剛可是親眼看著他送你回來的!”謝媽媽不滿的哼哼兩聲。
謝安蕾嘆了口氣,“媽,你相信我,我自有分寸!”
謝媽媽偏頭,狐疑的看一眼自己的女兒,見她一臉堅定的模樣,緊張的心稍稍放寬了些,“真的?”
“當(dāng)然!”謝安蕾點(diǎn)頭,“你覺得我會拿小傢伙的監(jiān)護(hù)權(quán)開玩笑嗎?”
“也是……”
謝媽媽終是放了心下來。
謝安蕾一雙盈水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眸銫,深沉而又淡漠。
“謝安蕾,其實(shí)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將來了?”
“……”
“媽,你這話題會不會轉(zhuǎn)得太快了點(diǎn)?”
“唉……”謝媽媽低嘆了口氣,手心疼的握上自己女兒的手,“謝安蕾啊,你說你,長得又漂亮,人心也善良,工作能力也是極好,可爲(wèi)何偏偏……婚姻這事兒卻這麼多磕磕絆絆呢?”
謝媽媽心疼得眼眶都紅了。
“媽,你看你,又來了!既然你都說了你家女兒這麼優(yōu)秀,那你還擔(dān)心什麼?!?
“媽是擔(dān)心你不懂得珍惜!”謝媽媽直接堵她。
或者,更多的擔(dān)心是,她這傻孩子會再次與那個混蛋舊情復(fù)燃!愛情這種東西,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有時候明知對方不該愛,卻還偏偏如瘋了一般著迷深陷。
“女兒,臨風(fēng)對你跟樂樂的好,那不是一天兩天的!你爲(wèi)什麼就從來不打算跟他試一試?”謝媽媽苦口婆心的勸著自己的女兒。
“媽!臨風(fēng)優(yōu)秀嗎?”
“當(dāng)然!他是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最優(yōu)秀的孩子了!可惜自己卻生了個不懂珍惜的女兒!”
“媽,不是我不懂珍惜,恰恰相反,是女兒我懂得珍惜,也知道這個男人的優(yōu)秀,所以……我纔不願意再去褻瀆了他!”
謝安蕾低低的嘆了口氣,“五年前,我沒有婚姻,沒有孩子,我沒有選擇他!五年後,我沒了婚姻,有了孩子,還多了一層傷害,這種時候再來選擇他,你覺得對他公平嗎?難道那麼優(yōu)秀的臨風(fēng),就只能配得上這種落魄的愛?媽!那麼優(yōu)秀的他,可以找到更好的另一半,一個全心全意只爲(wèi)他的女孩!而我跟他,其實(shí)現(xiàn)在的我們都已經(jīng)很清楚了,如若能在一起,還需要再等這五年嗎?!媽,關(guān)於我自己的將來,我現(xiàn)在還不想去想太多,現(xiàn)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你和樂樂,即使我再婚也不代表往後的生活就一定幸福!但至少,我現(xiàn)在過得很幸?!?,別再爲(wèi)**心了,媽,你放心,我會爲(wèi)我自己的將來好好考量的!”
“那好吧……”謝媽媽終是被謝安蕾給說服了。
週末,清晨七點(diǎn)。
“叮鈴鈴叮鈴鈴——”
噪雜的門鈴聲響起,將還在美夢中的黎天瀚吵醒了過來。
“唔——”
他煩躁的翻了個身,將腦袋捂進(jìn)被子裡,不打算理睬。
“叮鈴叮鈴……”
然而,門外的人,彷彿是與他槓上了一般,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
終於是被攪得無法睡下去了,黎天瀚才百般不情願的翻身從牀上起來。
濃密的劍眉緊斂著,沉著臉就下了樓去。
門,拉開,意料之外的,沒有見到來者。
視線微微往下挪,繼而,就見一抹瘦小的身板揹著門口坐在玄關(guān)門外的階梯上,而他的身旁還擱著一個熟悉的小揹包,包裡鼓鼓的,似藏著什麼東西一般。
黎天瀚惺忪的眼眸閃過些許驚愕,睏倦也瞬間減退幾分……“小鬼?”
看著那熟悉的小背影,黎天瀚簡直有些難以置信。
“大叔……”
聽得黎天瀚熟悉的聲音響起,樂樂驚喜的回頭,小身子忙訥訥的從地上爬起來,小肉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繼而拖著自己笨重的小書包就往門口挪過去,“懶大叔,你可終於醒了!太陽老公公都曬屁屁啦!”
這回,小傢伙完全就像這個屋子裡的半個主人一般,完全不用黎天瀚招呼,兀自拖著自己的小書包就往屋子裡挪步走去,嫺熟得換了那雙毛絨絨的大拖鞋,“啪嗒啪嗒”的在屋子裡踏開。
黎天瀚看著小傢伙那怪異的小身板,聽著那絲毫沒節(jié)奏的腳踏聲,卻莫名覺得,冷清的屋子彷彿在這一刻,變得熱鬧非凡起來。
本是陰沉的臉,也不知在何時變得柔和了幾分,涼薄的脣角不自覺微微上揚(yáng)。
這個小鬼,就像渾身蓄滿著魔力,只要一出現(xiàn),他就能帶來一片耀眼的光輝,能將整個屋子照亮,照暖,也能將他空虛的心,適當(dāng)?shù)?,填滿!
黎天瀚關(guān)了門,走上前去,一手提過小東西還在那脫拽著的小書包,“小鬼,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果然,還真是有點(diǎn)沉。
黎天瀚沒打算拉開看看,只順手就往沙發(fā)上扔去,心下琢磨著,這才四歲的小鬼,怎麼書包就這麼重了,現(xiàn)在的教育課程真的有這麼繁重嗎?
“哎呦!大叔你別扔!”
小傢伙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自己的小書包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滾了好幾個來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