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普照!”
兩位僧侶自然不知道遠處那些人給他們的評價,他們雙目圓睜,大吼一聲撲了過去。
在他們的身上,突兀地釋放出一道強烈的佛光。那佛光并不像劍修般的強烈刺眼,它看上去和睦萬分,仿佛沒有絲毫的棱角,不會引起任何力量的排斥。
但是,當(dāng)佛光與那黑氣接觸之時,兩者頓時就像是冷水遭遇烈火般,呈現(xiàn)出一副水火不容之勢。
那佛光與黑氣竟然是相互消融,兩位僧侶竭力前進,但身體卻硬生生地停止在黑氣之前,就像是在他們的面前有著一堵看不見的墻壁,讓他們無法踏前一步。
而在那黑氣之中,虎頭靈獸也是爆發(fā)出陣陣咆哮之聲,聲音之凄厲刺耳,亦是動人心魄。
雙方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式膠著,雖然看上去就像是彼此角斗,但實際情況卻要危險萬分。
旁觀的于靈賀等人臉色也是凝重起來,他們自然也能夠看出其中兇險。
于靈賀瞥了眼身邊薨墨,雖說此刻他化身為人形,但于靈賀卻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他對那頭入魔靈獸頗為欣賞。
若是在一般情況下,于靈賀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那頭入魔靈獸擊殺。
畢竟,他現(xiàn)在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人類,在遇到人族和魔族的搏殺中,他的屁股絕對不會坐歪。
可是,如今薨墨就在身邊,他若是如此蠻橫出手將這入魔靈獸斬殺,未免會讓薨墨不喜。
雖說薨墨絕對不會違逆與他,但這樣的趨下之道,卻也不為他所取。
當(dāng)然,要說袖手旁觀,或者是幫助那入魔靈獸殺了這兩個僧侶,于靈賀也是無法做到的。
他輕咳一聲,道:“薨墨,將他們分開吧。”
薨墨應(yīng)了一聲,身形一動,已然來到了那魔氣和佛光的糾結(jié)之處。
頓時,無論那黑氣中的虎頭靈獸,還是兩位僧侶,都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此刻,僧侶和靈獸已經(jīng)是動用了本源之力,殺得難分難解,無論是誰,只要得到一點外力相助,就能夠讓勝負的天平為之傾瀉。
更何況,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人類,其目光冷峻,猶如一片深不可測的大海。雖然僅僅是一眼之間,但卻已經(jīng)讓他們感到了極大的震撼。
毫無疑問,這位絕非普通人類。
一時間,那兩位僧侶大喜過望,而黑氣中的虎頭靈獸卻是流露出了絕望和暴戾之氣息。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此人并未直接對虎頭靈獸出手,反而是輕輕地一揮手。
下一刻,那糾纏一起的魔氣和佛光竟然是詭異地分離開來。
兩位僧侶就感到自己的力量像是撞在了一面堆滿了棉花的墻壁之上,就算是有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完全施展出來。這種感覺極其難受,他們趔趄地退了數(shù)步,捂住胸口,幾乎就要吐血了。
而那只虎頭靈獸卻是裹著黑氣在半空中打了一個滾,一路上也不知道壓倒了多少花草灌木。隨后,它身體一動,已然站了起來。深深地瞅了眼薨墨,虎頭靈獸掉頭就走,轉(zhuǎn)瞬間就不見了蹤跡。
兩位僧侶眼睜睜地看著虎頭靈獸逃走,他們想要繼續(xù)追殺,但胸腹間一片翻騰,竟然是無力動身。
不過,片刻之后,他們胸中的氣息已然恢復(fù)了平靜,其中一位僧侶指著薨墨,道:“你、你為何要放走它?”
他的語氣兇戾之極,但薨墨又如何會畏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這位僧侶胸中的怒火頓時就像是被一瓢冷水澆下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腳步聲響起,片刻之后,于靈賀走了上來,他面帶微笑,道:“你們兩位不謝我這位朋友,反而如此指責(zé),莫非是想要恩將仇報么?”
他臉上雖然笑容可掬,但眼眸中卻沒有半點笑意,反而是帶著森嚴(yán)寒芒。
那兩位僧侶頓時覺得壓力山大,相比之下,似乎這位笑面虎比那個冷面漢子還要更加可怕許多。
另一位僧侶上前,恭敬行禮,道:“小僧是悟凈宗門下昌江,這是小僧師弟昌河,適才言語有所冒犯,還請兩位恕罪。”
其實,他心中的惱怒并不在昌河之下,但是他也算頗有眼力,知道這兩人絕非自家兄弟能夠抗衡的。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所以上來就先賠禮道歉。
于靈賀微微一笑,昌江的這點小心思又如何能夠瞞得過他。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又怎會在意。
“適才若非我這朋友出手,你們與那靈獸十有八九會兩敗俱傷。嘿嘿,那靈獸的身體素質(zhì)遠勝爾等,最先支持不住的,怕會是你們吧。”于靈賀淡然說道。
他只是在闡述一件事實,若是這兩人沒有失去理智,就絕對不會否認。
然而,昌河卻是高聲道:“我們兄弟兩人追蹤此獠,已有半月,哪怕是命消身亡,也愿意與它同歸于盡!”
于靈賀心中微動,昌河這句話慷慨激昂,倒是沒有絲毫的做作之處。很顯然,他們兄弟對那頭入魔靈獸恨之入骨。
臉色微凝,于靈賀沉聲問道:“你們?yōu)楹螌Υ俗巫尾痪耄踔劣诓幌奚悦俊?
降妖伏魔,在佛門看來,并不是什么罕見之事。但是,那是指自己的能力范疇之內(nèi)所做到的事情。
如果是以命換命,那么無論是什么種族,怕是都不愿意輕易為之的。
短短一句話,于靈賀就聽出了這兩兄弟與那入魔靈獸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并不尋常。
昌河的臉色微變,他的眼神立即變得陰翳起來,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兩兄弟本來在悟凈宗門修煉,但半年前突然接到噩耗,我們的家族被此獠襲擊,損傷慘重,特別是主脈上下近百口人,都慘死在此獠的爪牙之下。”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無法化解的仇恨,道:“我們兄弟回家奔喪,后用了三月時間才找到此獠下落,并且一路尾隨,直至今日遭遇。”
于靈賀的眉頭略皺,這樣的仇恨,自然是不死不休了。怪不得他們兄弟被攔阻之后,明知道能夠活下來,卻依舊是氣勢洶洶,不肯給人好臉色了。
半轉(zhuǎn)身,于靈賀緩聲道:“此獠殺戮如此之重,太危險了。”
雖說薨墨對那只入魔靈獸頗為欣賞,但于靈賀卻也有著自己的底線。既然那只入魔靈獸能夠連殺人族百余口,那就是罪不可赦。不管薨墨有何想法,他都不會繼續(xù)縱容下去。
薨墨低下了頭,突地道:“請問兩位,那靈獸為何會做出這等事情?”
昌江兄弟一怔,立即道:“此獠既然入魔,自然是魔性大發(fā),所以才肆無忌憚地殺戮生靈。哼!它如此胡作非為,就算我們兄弟能夠饒過它,它也肯定逃不了!”
這兩位僧侶臉上的表情極為猙獰,不過他們說的也是實話。
這里畢竟是人族五域之地,區(qū)區(qū)一頭魔獸,竟敢如此肆無忌憚殺人,哪怕是為了自家顏面,人族強者也斷然不會輕易放過。
如今昌江兩兄弟的修為僅有通脈,若是無法奈何,只要回山稟告,自然會有御魂強者出面。那時候,這只入魔靈獸絕對是插翅難飛。
“呼”
突然間,一道風(fēng)聲刮過,隨后眾人就看到,那只虎頭靈獸就仿佛是一座巨型大石般,狠狠地砸在了他們身前的空地上。
這家伙畢竟是一頭靈獸,擁有著極為強悍的肉身。
這一下子重重砸地,頓時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只是,這威勢之強,明顯地將那兩位僧侶嚇了一跳。
只是,當(dāng)他們看到了坑中的虎頭靈獸之時,不由得驚喜交加。
他們拱手行禮,道:“不知哪位前輩出手,將此獠擒拿,還請出來一見,容我等拜謝。”
于靈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能夠在這個時候出手的,也唯有于紫鳶了。
想必她也聽到了這兄弟兩人的話,對這頭入魔靈獸再無半點好感。以她融玄之境界,雖然虎頭靈獸先行逃竄,但想要生擒活捉,卻也是舉手之勞。
不過,她性子高傲,見到了不平,忍不住出手扶持一下,但想要讓她現(xiàn)身,那就萬萬不能了。
果然,片刻之后,林子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他們。
昌江兄弟兩人無奈對望了一眼,不過,當(dāng)他們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入魔靈獸之時,眼眸中的兇戾之色,卻是如此的清晰可見。
他們也不與于靈賀交談,而是一步步上前,手中涌起一片佛光,似乎就要將虎頭靈獸給度化了。
而虎頭靈獸勉力地掙扎著,但卻根本就無法破解于紫鳶在它身上所下的禁制,它的雙目中有著濃濃的不甘和悲哀之色。
薨墨突地身形一動,就這樣擋在了昌江兩人之前。
于靈賀的眉頭略皺,心中著惱。如果薨墨真的要保這入魔靈獸,倒也是一件麻煩事兒。
昌江兩兄弟眼睛通紅,道:“前輩,還請讓開!”若非先前見識過薨墨的實力,他們知道自己遠不是其對手的話,此刻或許已經(jīng)不問青紅皂白地撲過去了。
然而,薨墨卻是冷然道:“你,為何要盡誅人族滿門?莫非不知道這是魔族和獸族在人族疆域中的大忌么?”
在人族疆域,竟然做出這等事情,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啊。
那入魔靈獸突地停止了掙扎,它勉強抬著頭,一字一頓地道:“我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