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所謂的義正詞嚴,在趙宗偉看來十分可笑,十分諷刺。縱橫商界這麼多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瞎了眼。
他即便是把富民集團的財產支出去了很多,但是能夠勉強維持公司的運轉,只要把龍騰房地產公司挽救回來,那麼富民集團也會跟著上一個高度。
他覺得張義變了,當初他覺得沒有問題的貪婪終究導致了慘敗。
張義剛纔的行爲無非是想向他證明,他的威信比他強多了,他可以讓員工做他們不願做的事情,但趙宗偉卻不能!
“不,你給不了,張義,要是你繼續跟著我做下去,這家公司說不定真的有一天會交給你來管理,憑我們的情誼,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這次的選擇真的錯了。”趙宗偉說道。
“情誼?你錯了,錯在就是太相信商場上的情誼。我們之間你不覺得只是一個互相利用的關係麼?當年我差點捨棄了生命救了你,導致不能工作了,所以,你給我提供了一個平臺來給我,但這麼多年來,我靠著自己的智慧爲你賣命,要不是我,公司能有這麼大的規模?”張義突然笑了,然而,緊接著趙宗偉也笑了。
“你心虛了,你不甘心對吧?你是不是覺得你本應該叱吒商界,成爲景山市的首富,你很有智慧,也很有能力,但你一直很自卑,你覺得人們都戴著有色眼鏡看你,當你在商界指點江山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是爲了可憐你。這讓你很是不自在,也更加自卑是不是?”
張義的臉色變了變,似乎被趙宗偉說出了他的內心的秘密,那份被小心藏匿起來的秘密。他大笑道:“我自卑?爲什麼我要自卑?你也看到了,我的能力並不一定比你弱,你能得到的,爲什麼我得不到?放心吧,公司在我的手裡,絕對會比在你手裡的要輝煌!景山市的首富算什麼?我能讓它成爲整個S省的最強企業!而你,做不到這一點。”
“你很貪婪,以前我不覺得這有什麼,認爲你不是一個被貪慾操縱的人。但我錯了,你會吃虧在它手上的。”趙宗偉變得平靜了起來,慢慢抹去了臉上的憤怒之色。
他只是覺得他和張義都很悲哀,他的悲哀在於這一份本應該很鐵的感情最終在金錢面前變得一文不值,而張義的悲哀在於他難以自控的貪婪以及很矛盾的自卑與自傲心。
自卑和自傲是完全兩種不同的心態,一般的人,要麼自卑,要麼自傲,兩種性格很難統一在一塊兒,,但當兩者同時在一個人身上表現出來的時候,無疑很滑稽。
自卑的人很難成爲真正的強者,無論有多麼輝煌,最終都會一敗塗地,因爲他始終難以改變那隱藏在心底的不如人的感覺。
自卑的人有時候比自傲更加致命,當自卑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轉變成了極端,就像那些太監,雖然在皇宮中如魚得水,享受著別人羨慕的榮華富貴,風光無限,但他們永遠也迴避不了一個現實??????永遠也無法想正常男人那樣生活。
於是,常常會出現閹黨亂政的情況。
張義突然有些惶恐,要說誰最瞭解他,除了他的母親就是趙宗偉了,但他母親在幾年前過世了,現在世界上能把他看得如此透的,只有趙宗偉。
不過,眼中那一抹惶恐被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說道:“你說過男人的貪婪並不是什麼壞事,剛好我也這樣的覺得,沒有貪慾的人不會取得成就,所以,我並不認爲這有什麼好,人人都是喜歡金錢的,就像這些員工,他們需要更高的工資去養活家裡的老小。”
“王開平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人喪失了起碼作爲人的尊嚴於底線?”趙宗偉看著他說道,眼中露出了憐憫的神色。
“不要以爲是他們的支持我才能坐到這個位置,你在龍騰公司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作爲我的老闆,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能與一個武林世家相抗衡的,所以我覺得,這麼多年你也老了,累了,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張義說道。
“果然是武林世家搞的鬼。”趙宗偉剛纔只不過是爲了試探一下張義,他知道張義雖然貪婪,但做事一向很謹慎,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他只是沒有想到,歐陽世家和王氏家族竟然會這麼趕盡殺絕。
“如果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和武林世家的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再玩會自食惡果。”趙宗偉平靜地說道。
“放心,我有分寸,武林世家又算的了什麼?早晚我會凌駕於所有武林世家的頭上!”張義站了起來,無比傲然地說道。
“對了,畢竟你曾經提攜過我,我也不忍心讓你落魄,我會把我私人的存款打一部分給你,你拿去安安心心地做點生意,憑藉你的商業頭腦,肯定會做得火紅,也夠你和你女兒的生活了。對了,好久都沒有見到瑤瑤了,我還挺想她的,改天我會派人去把她接來住住。”
由於他的腿有傷殘,因此站得並不直,顯得有些滑稽。
趙宗偉心裡不由得狠狠跳了一下,多久沒有趙楚瑤的消息了,他有種不好的感覺,於是站起身來說道:“不必了,你我情誼已盡,不需要勞煩你了,就此別過,望好自爲之。白素,我們走。”
當他們走出辦公室的大門的時候,張義的生意從後面傳了過來:“安安心心地過平凡日子就可以了,不要再想著翻盤。”
富民集團沒有了,趙宗偉的產業也相當於沒有了,唯一的恐怕只有實驗中學的校董了。
然而,當他和白素回去的時候,卻是發現,校門緊閉,他很奇怪地問看護的保安道:“這時候是放學的時間啊,怎麼緊鎖校門?不放學生們回家吃飯麼,還是有什麼活動?”
守門的保安是個很年輕的男子,梳著一個雞冠頭,脖子上還套著一串銀閃閃的項鍊,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如果不是因爲身上穿著一套保安的服裝的話,趙宗偉還以爲學校外面的混混們來鬧事了。
保安此時正翹著二郎腿,玩著手機遊戲,聽見有人問話,卻是頭也不擡地道:“學校實行全封閉管理,不準學生進出。”
趙宗偉頓時氣結,這個保安也太沒有職業素養了,裝扮奇特也就罷了,居然在上班時間玩遊戲,服務態度也不好,自己好歹是校董了,竟然如此不禮貌,他剛想發火,但聽了保安的話後不由得愣住了:“實行全封閉管理?以前都是開放式辦學,沒有董事會的批準,是誰這麼幹的?”
似乎是嫌他的話有點多,保安這時候擡起頭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後面的白素,頓時兩眼放光?,急忙摘下了墨鏡?????白素雖然三十多歲了,但卻是個標準的美女,身材高挑性感,皮膚白皙,畫著淡妝,也是十分惹火的存在。
趙宗偉見這個保安如此無禮頓時大怒,吼道:“你個小癟三,我問你話呢?你狗眼往哪兒看?”
保安見趙宗偉罵他,頓時就來火了,吼道:“你他媽到底誰呀?學校怎麼幹關你鳥事?”
“他是這個學校的校董,如果你還想保住你的飯碗的話,最好立即向我們道歉。”白素雖然很惱怒,但並沒有發火。
“校董?”
保安聽了卻是很奇怪地看著他們,說道:“實驗中學只有一名校董,朱剛董事長,怎麼又蹦出來了個校董?”
“實驗中學一共三名校董,怎麼只有一個?你是新來的吧?”白素一臉嘲弄地說道。
“我都在這裡幹了一個多月了,怎麼會不清楚有幾個校董?你們是存心來鬧事的吧?趕緊滾吧,小爺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保安很是不客氣地道。
“開門讓我們進去,到時候你就知道有幾個校董了。”趙宗偉說道,他隱約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實驗中學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首先,這保安的來歷就相當奇怪,實驗中學任何一名職工都有嚴格的要求,儀容儀表,素質等方面都比較高,絕對不會出現這麼不倫不類的保安。
其次,封閉學校這麼大的事情,沒有董事會的商討,董事會成員大部分通過決議纔會實行,任何一名校董都無權私自改革制度。
聽他說要進去,保安的目光頓時就閃爍了起來,趕緊說道:“上學期間爲了學生們的安全著想,一律不能讓外人進去,就是去探望子女也要週末,經過朱董事長的親自批準纔可以,誰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身份呢?萬一是老搞破壞的怎麼辦?”
趙宗偉甚至都把自己的身份證拿出來了,那個保安就是怎麼都不讓他進去,似乎進去之後會給學校帶來什麼麻煩一樣。他提出要當場打電話給朱剛,保安卻是以沒有朱剛的電話爲由拒絕了。
趙宗偉打了學校各個辦公室的電話,卻都是提示忙音。
如果這麼多電話同時遇忙,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電話網絡被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