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琉璃就這樣住了下來,而且有長住的打算!有了瑤夫人的支持,花未央也不好說什么。畢竟才搞好婆媳關系,不要為了一個外人而生嫌隙,那樣得不償失。
舒夜幾次暗示,都以失敗告終。不僅如此,她還成天有事沒事就去找舒夜,為了躲她,舒夜索性來個早出晚歸,一回府就待在青園陪老婆。
看他這態度,花未央放心不少。近來她感覺身子越發沉了,動都懶得動,連看帳管錢的事都有心無力。頭皮癢的毛病用鹽洗了好幾次都不管用,白芷也無解,但除此之外并沒有其它適,她便只當這是孕婦特有的騷癢癥。
這樣累著熬著,一晃眼,就是半月。她覺得當個母親真不是件易事,好在夏琉璃也識趣,鮮少與她正面接觸。
這一日夏琉璃帶了兩個侍女去城外的普安寺上香,舒夜便留在王府里陪未央一起吃飯。
滿滿一桌都是未央愛吃的美食,舒夜親自為她夾菜。未央感慨:“夜,我們有多久沒一起吃飯了?”
舒夜也很無語,無奈的皺眉:“夏公主太纏人了!”
“你怕了?”花未央哈哈大笑。
“幸災樂禍的小混蛋!也不想想我這是為了誰?”
“知道啦,你是為了我們母子!”未央笑得甜蜜,幫他舀了一碗湯,“這幾日在外辦事都沒好好吃飯吧?先喝碗湯湯開開胃!”
“恩。”
這幾日還真沒好好的吃過一頓。表面上他是避夏琉璃,其實也是在辦要緊事。南周小國的周不顛膽子越來越大了,他斷了他的藥材,彌國女主也斷了香料供給,周不顛卻無所畏懼,似是從別的地方找到了供給。南周一面連著子規,一面朝著大夏,莫非真是有心投靠大夏?
“夜,是否有心事?”未央心疼的問,他吃東西的速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優雅,但吃的比平日要多一些。可見這幾日真的沒吃好。
“南周的國主有些不安分,不礙事。”舒夜笑笑。
子規城的事花未央從不過問,舒夜也從不在她面前提。他主外,她賺錢,瑤夫人主內,看似分工合理,其實未央還是有些心結:他們都已經是夫妻了,同生共死,她很樂意為他分擔,只要他愿意。
看她秀眉微蹙,他伸手替她撫平:“我的王妃這樣心疼我,我怎能不心疼呢?那些瑣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安心待產!”
“恩。”花未央點點頭,垂下眼眸。
兩世為人,她自認都是一個強者,現在感覺有點兒弱了。
兩人正你儂我儂,享受難得的二人時光,衛風忽然闖了進來:“王爺,秋姑娘好象還活著……”
舒夜手一抖,筷子掉到了地上:“你說什么?”
“我也是聽手下人說,有人說在城里看到一個人,長得很像秋姑娘。”
舒夜和花未央面面相視:這死了的還能活過來?
不等未央想透,舒夜已經站了起來,神情小激動:“帶路,本王親自去看!”
“是!”
“我也去!”花未央急忙站起來,匆忙間起得太猛,眼前忽然黑了一下,她急忙拄住桌子。
小蓮急忙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
花未央甩甩頭:“我沒事啊,夜,我也要去!”
舒夜皺了皺眉:“央兒,你身子重就別去了。我去看看就回來。”
“倘若真是她……”不知道為什么,花未央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
“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不等她說完,他便打斷了她,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
華袖一揮,他匆匆離去。
花未央失神的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空蕩蕩的,總覺得不安。夏琉璃再怎么賣弄風騷都沒有,但秋若萱就不一樣了。不管是不是她,只要一和她掛上鉤,就絕壁沒好事。
白芷上前來握住她的手,正好按在她的脈門上:“王妃,請控制情緒。”
“小姐,秋姑娘早死了,肯定是那丫頭看錯了!”小蓮也勸道,“這都死了幾個月的人了,就是要來也早就來了,怎會拖到現在?”
“你說的也對。秋若萱若還活著就一定會回子規城來找舒夜,這中間的確隔了太長時間了。”花未央搖搖頭,也為自己的反應汗顏。
和一個死人爭風吃醋,她真傻。
可她心里為什么這樣不安?她嘆口氣,沖門外高喊:“阿春!”
“奴婢在!”
“你去府外等著,王爺一回來馬上通報!”
“是!”
白芷搖搖頭,去香爐里添了兩塊紫玉冰蘭香:“王妃,你不是小氣的人。不應該這樣!”
“我知道,可我……”花未央苦笑,“白芷你不懂,愛情的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
…………
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舒夜跟著衛風一路小跑,好在他今天穿的是家常服,并沒有引起太多關注。
不多時就來到北城門旁一座廢棄的城隍廟里。這廟已經荒廢多年,又臟又亂,阿言正守在廟外,看到他急忙打手勢:“王爺,小聲點兒!”
“她呢?”舒夜低聲問。
“在里面。”阿言神秘的眨眨眼,又指了指廟里。
追到這里,舒夜更加激動了,急切的問:“你確定是小萱嗎?”
“不能確定。但是很像!”阿言說,“我在城里看到她,就一路跟過來了。”
“本王親自去看!”舒夜再也忍不住,一掀長袍邁了進去。
臟而亂的城隍廟,彌漫著難聞的氣味,破損了的佛像后探出一顆腦袋,在看到舒夜的瞬間又趕緊縮了回去。
舒夜如被雷擊!那不是小萱嗎?雖然不復當初意氣風發,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心跳,漏了半拍,他的聲音顫了起來:“小萱?真的是你嗎?”
佛像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但始終沒人出來。
舒夜大步往前:“小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別過來!”隨著他的逼近,佛像后的人驚惶的叫了起來。
這聲音,如此熟悉……
舒夜的眼不受控制的濕潤了:“小萱,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夜哥哥,你別過來,求你……”佛像后傳來哀哀的哭泣,“你走吧,就當我死了吧!”
“小萱!”舒夜心一緊,眉里眼梢都是痛,“你還活著,為什么不來找我?”
“我……”泣聲明顯的一噎,“我還有何臉面來見你?”
“小萱……”舒夜痛心疾首,大步上前。
佛像后,秋若萱看到他,大叫一聲捂著臉拼命的往里縮。她已經退無可退,再怎么縮也無濟于事。
她看起來又臟又亂,十足的流浪者。舒夜更加心疼,蹲下去強行拉開她的手,看著她的臉,一再確認:“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夜哥哥……”淚,成串成串的落下來,秋若萱怯怯的看著他,像一頭可憐的小鹿。
“走,我帶你回家!”舒夜不由分說便把她拉了起來。
秋若萱被迫站起來,卻不敢看他,整個人抖個不停:“不,我不要回去!我,我……”
她的反應這樣激烈,太古怪了。舒夜皺眉看著她。
她渾身臟兮兮的,衣服是破舊不堪,面色蠟黃,但她卻明顯的胖了,尤其是肚子!看著那隆起的肚子,快要當父親的舒夜眉心跳了跳,終于意識到什么:“你……懷孕了?”
“我……”秋若萱脖子一梗,用力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去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哭得那么大聲,那么委屈,天知道這幾個月她一個人四處流浪受了多少苦!舒夜的心像被人擰了一把,疼得他幾近窒息。
曾經高高在上的人變成這樣,實在叫人心酸。阿言和衛風面面相視,也嘆了口氣,為她的際遇而悲憫。
“小姐,你不要這樣……”阿言哭著向前,試圖去拉她的手,被她避開。
“小萱,我們回家好不好?”舒夜柔聲哄道。
“我沒有家……”秋若萱哽咽著,“我的家人早就死光了!”
“你還有我們啊!睿王府就是你的家!”舒夜道。
秋若萱的身子明顯一僵,她慢慢轉過身來,哀哀的看著舒夜:“那是我的家嗎?”
“是!永遠都是你的家!”舒夜用力點頭,好看的桃花眼里布滿悲傷。
“可是我……我是個殘花敗柳!我還懷了時寒夜的孩子!我還有什么臉面回去?”說到痛處,秋若萱開始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一邊打一邊哭喊,“他在這里,我趕不走他……”
“小萱!”舒夜上前鉗住她的手,把她拉進懷里,痛心疾首,“小萱你不要這樣,你會傷到你自己的!”
“可我……我好恨哪!”秋若萱道。是,她恨,恨時寒夜奪了她的清白,恨花未央奪了她的心上人,更恨命運不公!
阿言道:“小姐,你別這樣。既然回家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王爺會為你作主的!”
“對,有我在!”舒夜接過話茬,溫柔的替她拭拭淚,“小萱,跟我回家,好不好?”
秋若萱還是猶豫。
舒夜急了,朝衛風吼:“還不去備車?”
“是。”
衛風急忙去備車。秋若萱現在的樣子不能讓人看到,否則她的形象就全毀了!
舒夜不由分說拉起她就走:“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