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汽車便沿著儀器所指的方向飛速的疾馳在馬路中,薇薇雙手捏緊方向盤,原本纖細修長的手指因為用力骨節翻出陣陣的白。
她低頭望了望儀器上的紅點,不由下意識的緊蹙了眉,狠狠的抿緊了唇。
紅點顯示的方位是處于郊區的一個原始森林,蕭恒受過良好的訓練,就算得知自己的身世受到這種打擊也不至于會跑到那種地方,而且這種移動速度明顯是處于奔跑狀態的。
莫非……
想到這里,薇薇那原本有些蒼白的唇,血色更少了,腳下踩著油門的力度更大了。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
此刻森林的邊緣,槍聲四起。
幾隊帶著黑色面罩的殺手舉槍逼近竄入森林里的男人。
幾隊人馬明顯受過良好的訓練,不僅裝備格外的先進齊全,而且身手也并非普通人物。
蕭恒找到一處掩體,捂住了受傷的手臂,鉆入了深坑中做好了掩護才敢劇烈的喘息。
剛出了會所就半路被這群人追殺,甚至于將自己逼到這種地方來,這群人是想趕盡殺絕。
他在位的這幾年敵人不少,可這樣強大的實力的敵人,明顯并不多見,到底是誰想要殺了自己!
在他干掉對方足足一個小隊的人之后,消耗的體力有了明顯的不支。
而對方的人數卻在源源不斷地遞增,顯然是有備而來。
而自己的救援恐怕在短時間之內也無法到達,他劇烈的喘息之后靠在了墻邊閉上雙眼。
腳步聲不斷的臨近,他閉上了眸忽閃著蝶翼一般的睫毛,在微微的顫動之后,他掏出了最后一把匕首。
不過兩發的子彈,對方明顯還有幾個小分隊的人,只能肉搏了。
蕭恒用力的咬了咬牙,在聽到腳步出現的瞬間,很快一個側身將來人猛力的撲倒,匕首也隨之抵在了來人的喉間。
“是我,蕭恒。”
沒等男人額上的汗水滴落,女人清甜而焦急的聲音便急急地從身下傳來。
被汗水浸濕的的眼睛努力的睜了睜,男人這才看清身下的人。
“薇薇。”
有些明顯發干龜裂的唇微微的翕動著,男人暗啞的聲音隨之緩緩溢出。
漂亮的劍眉也在瞬間狠狠的蹙起,眉間是驀然不可思議。
“你怎么會在這里?”
“當時我在你的身體內植入了定位芯片,看到你到了原始森林,斷定你應該是出了危險。”
女人低沉而快速的回應著,靈敏的眸四下閃動著。
“找到人沒有?”
兩人對話的短暫瞬間,外面傳來黑衣人低沉凜冽的聲音。
“他們來了,快躲起來!”
來不及多說些什么,蕭何猛地將女人一把抱起,重新將女人帶入懷中,墮入剛剛找好的掩體當中,將掩護重新的蓋上。
天然的深坑掩體下,只得容納一個人的位置,在加入了薇薇之后,整個土坑都顯得擁擠閉塞,薇薇緊貼著男人的胸膛,那粗重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就專業毫無防備的撞入了她的耳中。
她近乎有些貪婪的靠在了他的懷里。
他還活著,真好。
“上那邊去查查,剛才看到人已經到了這邊,他受了傷,不可能跑遠了!”
頭頂上不遠處傳來領頭黑衣人低沉的命令,幾個小分隊的人立即提槍四下開始分散搜尋。
若單論個體實力,男人并不懼怕他們,可是明顯對方彈糧充足,人員更有壓倒性的勝利的情況之下,貿然沖出便是找死。
薇薇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緊貼著男人的胸膛,一動不敢動彈,她在來之前便已經給風行打過電話了,蕭恒的人正在趕往這里的路上,并且她一路留下了標記,只要能夠堅持在救援的人來之前搞定就會沒事。
只是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的話……
薇薇抬起頭望向如同雕刻藝術般男人俊美的側臉,這最后的時間和他一起,倒也是個不壞的選擇。
掩體做得并不精致,但在這茂密的原始森林中黑衣人們若想在短時間之內找到他們也并非易事。
薇薇靠在蕭紅的胸膛上,耳朵聆聽著上面的動靜,直到所有的黑衣人走出了這片區域,那顆原本被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才算是徹底的放了下去。
男人原本緊張的肌肉,也隨之松懈下來。
呼吸相聞間,兩個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衣服早已在這不過短短幾分鐘不到的時間內被汗水沁透了。
薇薇的個子原本就高,男人這回一放松,低下頭的瞬間,薄唇便撞上了女人光潔的額頭,只是掩體實在的小,他甚至不能多半分的挪動。
女人特有的幽香鉆入他的鼻息,可分明數小時之前,這個女人還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
蕭恒低頭望著她,短暫的目光相會之后,他撇開了眸子。
沉默,在狹窄的空間里繼續著,良久之后薇薇的目光注射到他受傷的手臂。
霎時間,整個人都跟著狠狠的蹙起了眉,她扶住他的手臂小聲驚呼道。
“你中彈了!”
原本攬住女人腰肢的另一只手,僵了僵,卻沒有動,只從喉頭泛出淡淡的嘶啞。
“沒什么大事兒,這里很危險,等他們走遠了一會兒我掩護你趕緊離開這里。”
男人冰冷的面上并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緊蹙著眉低頭望著女人,啞然說道。
即使,剛剛經歷過那樣的爭吵,可到了生死關頭到了這樣的戰場,他依然本能的將著生的希望留給她。
聞言,薇薇的秀眉淡淡的蹙了蹙,隨后她一言不發的,從口袋里掏出了剪刀和紗布藥包。
動作敏捷的就要為他手臂上的傷口進行包扎。
蕭恒剛想拒絕,可女人更快一步的出聲。
“不要亂動,傷口不處理會感染的,你不想要這條胳膊了嗎?”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極低低,低的近乎只有兩個人之間足以聽到。
蕭恒狠狠地皺了皺眉,還想說什么?頓了頓卻終究一句也沒有說出,只是低著頭望著女人迅捷的動作。
她說的沒錯,當下之際他這條胳膊再不處理,恐怕真的會廢了。
不過短短的一分鐘之后,女人徹底的取出手臂的子彈,期間,除了男人因為疼痛而顯得粗重的呼吸之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蕭恒低著頭,望著女人專注的神色,仿佛這才是她原本的最真實的模樣。
“如果我不是他,你還會這樣對我嗎?”
鬼使神差的,他望著眉目清秀的女人,低啞著嗓音緩緩地開了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出這樣的問題,可當看到她這樣專注而心疼地望著自己的瞬間,這個在心中疑竇多時的問題,就這樣不期而然地跳了出來。
剛剛給繃帶收尾的女人聞言之后,長長的手指短暫的頓了頓,終于還是努力維持住剛剛的心神,將繃帶徹底的收好。
“你們是不一樣的。”
女人顫抖的指尖重新卷縮著收了回去,微微抬起了頭,那張原本就蒼白不堪的臉,在這隱晦逼仄的深坑中愈發顯得蒼白。
她的唇上沒有一絲的血色,只有一雙漆黑的眸子泛著晶晶漆黑而明亮的光。
不一樣嗎?
若真是不一樣的話,當初她又豈會接近自己,可此刻他明明知道答案,接下來的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如果欺騙自己能夠讓他短暫的快樂,何不如此呢?
“那群人現在還在依據各中心的范圍逐步擴展,我們必須找準一個缺口和一個機會才能出去。”
沉默在深坑中蔓延,薇薇緊蹙著眉低聲開口。
“我說過了,我掩護你走。”
男人觀望著掩體之外的情況,低啞的聲音不帶絲毫的猶豫,和不容拒絕的堅定。
女人原本秀氣的眉略微一皺,仰起頭斷然的打斷了男人的話。
“我不同意,要走,我們一起走,你還在恨我嗎?”
“這不是恨不恨的問題,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他們要追殺的人是我,你不該來找我的。”
蕭恒回過神,望向緊貼自己的女人,眉間泛著淡淡的無奈。
薄唇微微翕動著,沉思半秒繼續低聲道。
“而且我也不會有事,只要等風行他們……”
他已經接連了無線電,也標定了位置,風行帶著人馬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只要她們能挺住。
“不行!”
鏗鏘有力的女聲瞬間打斷了男人接下來的話。
“蕭恒你不是說過,我們要同生共死的嗎?”
同生共死,男人薄唇微抖,反復咀嚼著她的這句話,隨后低頭望向女人亮晶晶的眸子,原本抿緊的唇不由的彎了彎。
沒錯,他們是說過同生共死,可那是她透過他對著那個人說的,而非自己。
“別鬧了,乖。”
他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臂,落在了女人的頭上,淺笑。
他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如何在這種時候拖累到她?
她能夠來找自己,擔心自己,或許便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了。
女人望著他驀然泛起的笑,和近乎決絕的姿態,秀眉蹙的更深了。
被刻意壓抑過的低音帶著一絲憤怒和不屈。
“蕭恒,我沒有在開玩笑。”